萧衍之问道:“为什么会这么说?” 柳渊小小的挣扎了一下,抬手撑开距离,与人四目相对。 他说道:“他们名义上是来向皇帝请安,共商两国要事,愿两国永世和平。” “可他们除了第一天在皇宫,其余时间都在城里乱晃,就像是在观察一样。” “我在珍宝楼也看到过他们,他们一直往返望月楼和春风楼之间,每次都是被店小二和姑娘们扶着出来,看起来是聊的很尽兴。” “但我听你说过,胡人的酒量都很好,可城里的酒向来不醉人,所以他们怎么可能喝醉?” 柳渊把这几天的所见所闻全说了一遍,尤其是阿克松昨晚还带了一位女子回客栈。 萧衍之听到这里也来了兴趣。 女子?难道是那花魁? “我让流萤一直守在客栈,但都快晌午了也不见那阿克松,只看到他身边的两位守卫在楼下喝酒谈笑,也没去找过,就好像,根本不担心他们的皇子会出事一样。” 萧衍之听那两人还没出现,條尔一笑。 他摸了摸柳渊的小脸,说道:“那你想去看看吗?” “啊?”柳渊突然一顿,结巴道:“现,现在吗?但,但这样,真的好吗?” 萧衍之挑眉道:“他既然都邀我们到望月楼一聚,把我们提前去又有有何不可?” “......”柳渊觉得衍之说的很有道理,于是很快便容易了。 不过在出府时他又问了一句:“那要和魏大哥说一声吗?” 萧衍之应道:“李伯会告诉他的。” ...... 秋天醉蟹,肥美而爽口。 望月楼这几天的生意可谓是火爆至极,尤其是来品尝这醉蟹的人,那可是里三层又外三层。 萧衍之带着柳渊去了雅间,让小二先上一盘醉蟹,再拿一瓶秋月白。 小二连声应好,然后又恭恭敬敬的退出去,关上门,撒腿就跑到了老板跟前。 因着萧衍之的身份,老板就算再不想破坏规矩,但也只能先拿一壶秋月白,然后又让厨房赶紧的,做了满满一盘秋蟹亲自给人送上去。 萧衍之看见来人没什么表情,反倒是柳渊很惊讶。 这,这店老板怎么还亲自来了? 而且这一盘醉蟹有这么多吗? 店老板见着萧衍之连忙笑着把酒放到桌上,然后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讨好道:“小人可是许久不见王爷和王妃了,这是小人珍藏了三年的秋月白,刚刚才从酒窖里拿出来,还望王爷,王妃能喝的尽兴。” 柳渊有些受宠若惊,连忙笑道:“那就多谢老板了。” 店老板也是笑道:“王妃真是言重了,您和王爷能光临小店那就是小人的福分,要谢也应该是小人感谢王爷和王妃的厚爱!” 店老板很会说话,一套一套的,夸赞之词随口就来,把柳渊听的都有些词穷。 看来还是书读少了...... 所幸萧衍之最后让人退下,柳渊这才松了口气。 他发誓,等这次回去一定要多看点书。 “先垫垫肚子,等他们来了我们再出去。”萧衍之边说边把醉蟹推到柳渊跟前,倒了两杯酒。 柳渊与萧衍之碰了个杯,随即一饮而尽。 望月楼的醉蟹很大只,肉也多,他取了两条蟹腿,把壳都剥的干干净净然后放到了萧衍之碗里。 萧衍之见状杨眉,看了眼蟹肉,又看向柳渊问道:“干什么?在点我呢?” 柳渊有些无奈,“我之前听李伯和魏大哥说你很喜欢吃蟹肉,但就是嫌麻烦。” “正好,我很擅长剥这些,所以以后你要想吃了,那我就剥给你吃呀。” 柳渊边说边把剥好的蟹肉全推到了萧衍之跟前,看着他,眼睛很亮。 “......”萧衍之顿时哑眼,竟也词穷了。 他喜欢吃不假,嫌麻烦也是真,所以自从父亲死后他就再没有吃过这些带壳的东西。 哪怕就是在王府他也吃的很简单,因为他知道帮他去壳的人已经不在了。 厨房倒也做过几次螃蟹,李伯见了说帮他去壳,但萧衍之都让他分给院子里的下人。 可今天,他倒是又尝到了。 “柳渊,你难道就不嫌麻烦吗?”萧衍之敲了敲桌子后问道。 柳渊闻言抬头看了眼萧衍之,“不会啊,其实去壳还是很有趣的。”说完就又专心剥壳去了。 “而且这剥壳和种花都是一个道理,耐心很重要,我之前一坐就是四五个时辰,一直重复着一个动作所以都已经习惯了。” 萧衍之安静的听着,碗里的蟹肉也已经堆起了一座小山那么高。 可柳渊还在继续,丝毫不见疲乏,甚至还越来越有干劲了,“更何况做这些事能让我静下来,不用去想那些麻烦事,所以我还挺喜欢的。” “不过最重要的,是因为你很喜欢吃这些呀。” “......” 满满的一盘醉蟹去壳后就只有小半碗,萧衍之一边喝酒,一边又听柳渊说起这几日的城中趣事,常年冷淡的眉眼也终于染上了一抹笑意。 蟹肉还是以前的那个味道,鲜美,爽口。 配上这秋月白就更美味了。 晌午的时候,流萤终于出现了。 萧衍之见他走进一条暗巷,让暗欢跟上去就带着柳渊下楼去等阿克松。 一个时辰后,就在楼下的说书人讲道:“只见那黑衣人手上银光一闪,从袖间‘咻’的一声就飞出一根银针,直刺入那药王命脉,一命呜呼。”时,阿克松总算是出了客栈。 他的身边还跟着一位女子,正是那春风楼的花魁,花影。 “衍之,那人不是,”柳渊突然抓住了萧衍之的手腕,可话音未落,萧衍之就又反握住了他打断,“没事的,他认不出我们。” “......”柳渊没说话,可手上的劲也没松。 跟在阿克松身后的守卫正是聂华和之前被魏呈延迷晕带到月清宫的那位。 柳渊之前只见过他,所以当看到和他长相相似的另一人时,柳渊很惊讶。 不过反观萧衍之就很平静了,虽然那人已经变了三种容貌,但看身形都看得出他们就是同一个人。 阿克松这样的安排很奇怪,但萧衍之明显对那对双胞胎更感兴趣。 “萧王爷,没想到你竟这么准时。”阿克松一眼就看见了坐在窗边的萧衍之,于是上前说道,“想必这位定是萧王妃吧?” 柳渊对上阿克松的眼睛,眉眼带笑:“阿克松皇子,叫我柳渊就好 ” 当看到柳渊一双亮如星辰的眸子时,阿克松眼睛一亮,“哈哈哈,这么看来王妃也是性情中人啊。” “......”柳渊冲人点了点头,没说话。 这皇子很奇怪,这是柳渊眼下的最真实想法。 先前与阿克松一起出来的花影已经不见了踪影,应该是被春风楼接走了。 就这样,他们一行人去了三楼雅间。 阿克松本想和柳渊同坐,可谁知道萧衍之却直接撞开他,与柳渊坐到了一起。 阿克松拦住了想为他出面的两人,退而求其次的坐到他们对面。 “聂华,聂文,还不快来见过王爷,王妃?”等都落座后,阿克松往身后招了招手说道。 身后的两人立马上前,右手放于心口,对萧衍之和柳渊都鞠了一躬。 两人齐声说道:“胡人聂华(聂文)见过萧王爷,萧王妃。” 萧衍之摆了摆手,“无须多礼。”动作很随意,靠着椅子,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聂文见状不禁皱眉,双手也不自觉的紧握,可阿克松却让他们出去守着,不准任何人打扰。 屋子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五个人的尴尬突然变成了三个人的尴尬,尤其是阿克松还动不动的看向柳渊,让柳渊都有点摸不着头脑,只能低头看着桌上的茶水。 这皇子难道之前就认识他? “阿克松皇子,在我们中原,你这么盯着一位有夫之妇看是很不礼貌的。” 突然,萧衍之端起茶水打破了沉默。 柳渊:“......” 柳渊一听忽然起身,萧衍之没拦,反倒是阿克松突然看向了他:“怎么了?是觉得菜不合胃口吗?” 阿克松就像是没听到萧衍之的话一样,满心满眼的都是柳渊。 他看着柳渊起身他也起身,刚想让聂华把店小二叫来,可柳渊却突然打断了他:“阿克松皇子,我今天只是陪衍之过来与您见一面的,府中还有事,柳渊也不便多留,还望你们能吃的愉快。” 说完柳渊就看向了萧衍之,根本就不给阿克松说话的机会。 “我下楼买点松子,再去王叔那儿带两壶酒你就回去,魏大哥应该还在王府,你也早点回来。” 萧衍之冲人点了点头,“路上小心。”然后又从腰间取下钱袋扔给柳渊。 柳渊伸手接过,歪头疑惑的看着他。 王爷这是做什么?刚刚出府时才给他一袋银子,现在怎么...... 可萧衍之却是笑了一下,像是故意为之,很不要脸的说:“丈夫的银子不就是给夫人花的吗?” ...... 柳渊最后红着脸走了,聂文本想跟上去,可却被阿克松的一个视线就定在原地,恭敬的关上屋门。 据他所知,萧衍之身边的人都是中天位高手,那魏呈延更是直逼大天位巅峰,更何况还有隐藏在暗处的暗流。 所以在还没有搞清楚他背后的全部势力时,他们最好不要主动招惹,除非是到了很万不得已的情况。 尤其是柳渊,他们绝不能动。 屋子里的气氛又冷了。 从最开始的五个人到三个人,又从三个人到两个人,屋外的热闹没变,守门的人也没变。 变的是他们屋里人的气氛和坚持。 阿克松帮萧衍之把茶倒满,突然笑了一声:“实不相瞒,我们胡人寻求的也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就好比是那鸳鸯,会对伴侣绝对忠诚,痴心交付,所以还请萧王爷放心,我阿克松绝不会是那种专挖别人墙角的小人。” 他是在回答萧衍之刚才的问题。 不过他也得承认,他确实是对柳渊有意思。 但此意思非意思。 他只是听说了一件很有趣的事。 萧衍之端起茶杯,对人点了点头:“阿克松皇子向来直率,既如此,那就说说皇子把本王叫到这里来到底所谓何事?” 两个人的耐心都不好,都恨不得直说来意然后走人。 更何况他们都心知肚明,心如明镜,所以阿克松也不再隐瞒,直接开门见山的就说道:“想必王爷也清楚我来贵国的用意,所以为了我们两国以后的和平,我想和王爷做个交易,不知王爷意下如何?” 窗外的天变了。 太阳被云层遮挡,萧衍之眼里的冰川也逐渐融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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