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呼吸后,暗悲又敲了一声随即就打开房门然后钻了进去。 而屋里,原本还闭眼假寐的鬼医已经睁开了眼睛,正似笑非笑的看着钻进来的人。 “怎么,不去找你主子反而是来钻老头子的屋子了?” 暗悲闻言躬身道:“抱歉,是药王收到您的信件已经到了楼下。” 鬼医起身伸了个懒腰,然后“啊”了一声又上前拍了拍暗悲的肩膀。 “你家主子今早才刚刚躺下,别那么没眼力见的去打扰他。” “至于魏呈延和娜刹迦,你去把他们都薅起来让他们下楼,我们得商量商量是回城,还是先去五湖盟。” 暗悲垂头应道:“明白。” 半炷香后鬼医总算是姗姗来迟,而药王也已经让小二把菜都热了一遍,连茶水都已经倒了又沏,沏了又倒了三回才终于是等到了鬼医。 他往人的身后看了看,发现只有他一个人时眸光一暗,但很快就招呼人来坐下。 “在这里。” 鬼医寻声走去,然后不动声色的就坐到了药王对面,似笑非笑的看着眼前就跟他差不多一样的花白老头儿。 “我们两老不死的真是许久不见了。” “是啊,距离上次见面应该都有二十多年了吧?” 药王语气熟稔,似乎是和鬼医早已是旧相识。 鬼医也是无比怀念当年的时光,神情中透露着一丝感怀,要不是因为他们之间还夹杂着一位萧衍之,鬼医恨不得就过去把人用力的抱在怀里,诉说着这二十多年来的想念。 但药王也知道,他们之中还夹杂着一位萧衍之,都是他们心里最喜欢的徒弟。 他当年狠心与萧衍之断绝来往,对萧霆的生死也不闻不问,甚至在萧衍之遭受打压,被皇室威胁时他都见死不救,所以鬼医恨他,现在故意让他在这里等这么久也是情有可原,他没有什么不满的。 而且他今天之所以来这么晚来也是因为他还不知道要怎么面对衍之。 “我们的旧情先放到一边,现在我们还是先来说说他,萧衍之吧。” 鬼医把面前的茶杯推远了些,面容也突然变得冷漠。 “你之前狠心与人断绝关系,几年来都不闻不问的,如今倒好,药王谷横遭劫难差点被灭谷了现在倒又想起了你的这位好弟子?” “药王啊药王,就算你在江湖上地位超然,但萧衍之现在毕竟是我的弟子,你如此做法是不是有点太不合时宜啊?” 药王苦笑了一声,看着桌上热了又冷,冷了又热的菜肴也是叹气。 果然,他就知道衍之不会这么轻易的原谅他。 “当面我就是因为太清楚衍之他的心思所以才想把他强留在谷中,至于萧霆那边我本想亲自出谷,可谁知道衍之竟如此强硬,非要亲自回城去见萧霆。” 药王说完就端起鬼医的那杯冷茶一饮而尽。 当年的事说不上是谁对,又是谁错。 他强留衍之是因为他看得出他有一颗向往自由的心,所以他想替衍之决定,也想让整座药王谷来替他担下那萧霆想交给他的职责。 可药王一心想让衍之好,却又忘了他的好是不是衍之他所需要的。 “萧霆是衍之的父亲,血肉相连的牵绊又岂是我一介外人能决断的?” “可我当时就是太强硬了,自以为我的做法就是当时最佳的选择,却忘了那是朝堂而并非恩怨分明的江湖。” 想到以往种种药王就悔不当初,只觉他以前就是太轴了,不然他与衍之也不会变成如今这样,两不相见。 他很后悔,眼里也突然湿润。 “我昨晚收到你的信时一晚没睡,本来想去买点衍之爱吃的松子,可一想到都过去这么久了,也不知道他的口味有没有变。” “鬼医啊,我们自幼就相识,虽然后来走的道不同,但我们好歹也认识这么久,你也知道我的性子,所以啊,你看你能不能让衍之下来看看我啊?” 药王满眼期望的看着他,语气也带着乞求。 可任凭他再怎么解释,再怎么可怜,鬼医也始终恍若未闻,只是冷冷的看着他,毫无松动。 药王他对萧衍之好吗? 毋庸置疑的是很好,简直就是把萧衍之当成了亲生儿子那样对待。 可这样的好并不是萧衍之需要的,萧衍之需要的只是人的信任,他希望有人能相信他扛起萧王府,和扛起那琳琅军的旗帜。 药王的眼睛红了,鬼医的眼睛也红了。 两个人如今都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他们无妻无子,就唯有萧衍之这一位爱徒。 鬼医虽然经常说柳渊是他的徒弟,但从没有让柳渊行过拜师礼,也从没有让柳渊改口,叫他一声师父。 因为在他心里能成为他徒弟的就只有萧衍之一个人,至于柳渊,要不是因为萧衍之喜欢他,还跟人成婚,做了夫妻,那柳渊指不定早就成了他的药引子。 以至于后来为什么要说柳渊是他的徒弟,也是因为不想让他被人给欺负了,被别人看低,说他配不上萧衍之。 “药王,你知道衍之他已经成婚了吗?” 沉默了许久,两人也相视一直无言,最后还是由鬼医打破了他们即将破防的思绪。 他看着药王笑了笑,然后端起手边的茶水一饮而尽。 “我知道的。”被喝掉的茶水仿佛是两个人的心照不宣,药王又给人倒了一杯,把面前的糕点也往鬼医跟前推了一点。 “听说那人是孤儿,叫柳渊,曾经是萧王府的一位花奴,最后被皇帝赐婚与衍之成婚。” “对,不错。”鬼医点头认可了他的说法,但又话锋一转,把药王心里最疑惑的那道难题给摆到了明面。 “你应该知道柳渊在城里的名声吧?很烂,换句话说,简直就是罪该万死。” “......这很难言。”药王眸光微闪,就像是没有料到鬼医会这么问。 “我本非局中人,所以对一个人的了解也只是片面。” “但我想衍之既然能与这柳渊成亲,想来那城中传言也并不可信,毕竟以衍之的性子,那柳渊若真背叛了他,他是绝不会再与人有任何瓜葛的。” 药王说这话的时候很自信,就连语气都更坚定了些,全然没了之前还在想衍之口味变没有变的紧张。 鬼医自然也听出了他的变化,于是笑了笑了,刚想提醒萧衍之这几年变的可不止有一星半星,可谁知道身后却又响起了一道声音,突然打断了他。 “哎呦,药王你可终于来了。” 刚下楼的魏呈延一看到药王眼睛一亮,速度快到连走在他身后的娜刹迦都阻挡不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坐了下去。 “你是不知道我昨儿还跟衍之说你要再不来找我们的话,那我们就只能去那火酒阁托人张贴画像,全城找一位花白胡须的老头儿,只要能找到并把人带到我们跟前那就赏黄金一万两。” 魏呈延像是还没有察觉到桌上的诡异气氛,一边激动的跟人讲述着他们这一路的遭遇,又一边舀了一勺肉粥塞进嘴里。 “哎,”药王见状想提醒这粥已经冷了,可谁知道魏呈延就跟饿死鬼投胎一样,一口就喝一大碗。 “我去,这粥怎么是冷的啊?不会是上一桌留下的吧?” 药王:“......” 这不是上一桌的,但我都已经点了差不多两个时辰它能不冷吗? “药王,晚辈娜刹迦,曾经与你送过拜帖说想来拜访,但最后因为两国交战不得不搁置,也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晚辈?” 桌上的气氛因为魏呈延的加入顿时变得明亮起来,娜刹迦也有些激动,看起来有些扭扭捏捏的。 “啊,我记得,就那封署名萧衍之旧友的是吧?”药王闻言让人快坐,拍了拍身边的椅子说道。 “衍之呢?他没跟你们一起下来吗?” 魏呈延:“他跟柳渊还在睡啊,怎么?你找他有什么急事?” 娜刹迦:“他还在楼上。” 鬼医:“他在等你去请。” 药王:“......” 一个问题,三个不同的回答。 药王有些无奈的看了眼鬼医,鬼医也是同样。 “......嗯,你们难道想瞒着衍之搞事情?”魏呈延有些尴尬的看了眼鬼医,眉头轻挑,看起来下一秒就要动身。 “你是猪吗?”娜刹迦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萧衍之他早就醒了现在就在屋里,你要是不知道能不能别乱说?” “......”魏呈延被人瞪的哑言,于是只能点了点头。 行吧,你们两个人多,二比一,我打不过你们行了吧? “既如此,那我现在就上去看看。”药王说完就欲起身,可鬼医却又叫住了他,“等等。” “怎么了?”药王垂头询问。 “衍之和柳渊还在休息,等他醒了自然会下来,不用去叫他。”鬼医看向了药王,四目相对,未说完的话都已经言尽于此。 客栈里人群流动,哄闹喧嚣声不绝于耳,两天的时间客栈里的人流只增无减,还是照样的多。 风华正茂的年轻女子成群结队的说笑玩乐,手里都拿着个精美别致的香囊,微黑的面容也透露着一抹粉红,看起来很是娇羞。 靠窗的桌子上突然安静了,四个人也没有说话,都默契的垂头看向了桌上的菜肴。 “嗯......这些菜都是萧衍之喜欢吃的哈。” 蓦地,魏呈延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 “那个,要不我们先吃?”他敲了敲桌子,然后又看向了对面的鬼医,“我连早饭都没有吃,现在都晌午了,等衍之他们起来的时候我们再给他点可不可以啊?” 鬼医闻言没说话,只是拿起筷子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魏呈延和药王本来就是旧相识,早就熟的不能再熟了,所以看鬼医一动筷他也立马动了起来,顿时,整座桌子上就只有娜刹迦一个人不知所措。 怪了,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刚不是还在说药王和萧衍之吗?怎么一转眼就又吃起饭来了? “娜刹迦,你怎么不吃啊?是不喜欢吗?”药王给人加了一块鸡腿笑着说道,而且还是刚刚从魏呈延手底下抢来的。 “他们这群人就是这样的,没大没小的,你不要客气,快吃啊。” “......” 娜刹迦闻言没吭声,只是笑着点了点头。 “我听暗悲说你是苗域人,方便问问你和衍之是怎么认识的吗?” “是在边境的一处湖泊,我当时正在外面找药草,转头就遇到了萧衍之和魏呈延。” “啊,他们两个的关系向来都很好。” 药王一听点了点头,又给娜刹迦夹了一块排骨。 “那你跟衍之在一起很久了吗?” “我之前都在苗域,也是刚来的中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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