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寻了证据,还找了名医?”云时卿冷笑着打断他的话,“你是如何寻到证据的?” 柳柒道:“我……我偷的。” 云时卿哂道:“柳柒,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在我受刑期间,你恨不能与我撇清关系是吧?” 柳柒摇头道:“我没装。晚章,这些日子里我当真在救你,我怎会、怎会与你撇清关系?” 云时卿道:“我在吃苦时没见到你、出狱时没见到你、九死一生醒来之际仍未见到你,砚书,你知道我有多失望吗?” 柳柒眼眶微红,解释道:“我进不去皇城司的大牢,只能委托二殿下出手相助。你若不信可以问问杜侍郎、王尚书和袁大人,我求了他们很多次,他们都能作证的。” 云时卿道:“我都查过了,他们可不承认你是为了救我才登门拜访的。” “什、什么……”柳柒不可思议地看向他,“我明明是……明明是……” 这样的解释柳柒不知说了多少回,云时卿最后已没耐心再听他辩解。 当那只手最后一次抓住云时卿的袖袍时,他义无反顾地用剑割下袍角,冷声留下一句“你我从此再无任何情意”便离开了。 云时卿恨了柳柒这么多年,直到此刻他才回想起来,彼时在他割袍断义时,柳柒的眼神里满是无助、悲伤和痛苦。 他在廊下静坐良久,直到日影西斜、暮色渐起,适才拖着酸麻的双腿返回寝室中。 甫一入屋,一股邪媚的香气扑了脸来,云时卿微怔,而后疾步来到里间,见柳柒正侧卧着,衣衫略有些凌乱,白皙的胸口处有明显的蛛网样乌青漫开,俨然是蛊毒淤积不得疏解之相。 他当即将人搂抱起来,柔声问道:“怎么又复发了?” “不用你管。”柳柒用力推开他,往床内爬了去。 “我不管谁管?”云时卿当即抓住他的手腕把人拉入怀中,“从前是我误会了你,我对不起你,柒郎先别和我置气,把蛊毒解了再说好吗?” “解毒?”柳柒撩起眼皮,嘲讽似的看向他,“究竟是给我解毒还是伺机羞辱我,你自己心里清楚。” 云时卿道:“我何时羞辱过你?” 柳柒勾了勾唇,无力地道:“你走吧,我不想再看见你了。” “柒郎,”云时卿喉间苦涩,语调也略有些沙哑,“对不起,对不起……” 柳柒方才吃了药,可蛊毒却没能压下去,他的呼吸愈发疾重,欲念持身,难挨难熬。 云时卿见他这般,便去解他的亵裤,抬眸时才发现那双凤目早已被泪渍浸染。 云时卿当即停手,无措地凝视着他。 柳柒问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贱?明明都拒绝了,身体却难抑动情。” 云时卿眼眶微红,胸腔窒闷不已:“柒郎,我真没有羞辱你。” 柳柒哑声说道:“做吧,做你想做的事。” 云时卿把他抱在怀里,不断说着对不起。 楔入的那一瞬,柳柒紧紧闭了眼,热泪止不住地从眼角滑落,悉数没入鬓发之中。 这场情-事不复此前的缠绵,却又迥异于当初的争锋较量,云时卿仿佛公事公办地在为他疏解,不再说那些令人心猿意马的话,也没去逗弄,甚至连动作都变得小心翼翼,仿佛稍有不慎,便会将怀中之人撞得支离破碎。 事毕,他又仔仔细细地替柳柒清理殆尽,此时已近三更,四下里寂静无声,止偶尔有夜风吹拂,捎来几许独属秋夜的响动。 柳柒失神地望向虚空,任由那人摆弄自己,待衣衫穿妥之后,他听见那人说道:“柒郎久未用膳,定当饿了,你想吃什么,我去为你煮来。” 柳柒没有应话。 云时卿又道,“那我就依着你的口味随便做了。” 说罢走将出去,不多时便折回,手里托着一只食盘,并几碟可口的小炒:“厨子给你留了饭,还热乎着。” 一壁说着,一壁将饭菜摆放在桌,“柒郎吃些再睡,否则身体会吃不消的。” 久久没等到回应,他只得盛好饭菜端了过来,坐在床沿耐心地喂给柳柒。 柳柒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而后转过头,拒绝了这番好意。 云时卿放下调羹,道:“对不起,我不该轻易信了别人的挑唆,即便你心中有恨,那也是我应得的,我绝无怨言。” 好半晌后,柳柒才淡声开口:“我明日离开京城。” 云时卿点了点头:“如此也好,你去楚州等我,待我处理好朝中之事便来陪你。” 柳柒回头看向他:“你要处理什么事?” 云时卿道:“赵律白此人诡计多端,我们都成了他玩弄权术的棋子。他虽然如愿除了三殿下和师家,但我绝不容忍他坐享其成。咱俩错失了七年,此事皆因我而起,我和他之间也该有个了断了。” 柳柒微蹙眉梢:“你要怎么做?” “自然是向陛下阐明一切,让他得到应有的惩处。”云时卿温声问道,“他是你堂弟,柒郎是否会心疼?” 柳柒垂眸,摇了摇头。 云时卿舀一勺米饭喂给他:“我亏欠你的会用余生来偿还,柒郎愿不愿意原谅我?” 柳柒嚼着饭,没有出声。 云时卿笑了笑,又道,“柒郎以前骂得没错,我就是个畜生、混蛋、牲口。待去了楚州后,无论柒郎想如何惩罚我,我都欣然接受。” 柳柒瞥了他一眼,问道:“当初在庆州时,你为何不将此事直接告诉我?你若早点说,祝煜或许就不会死了。” 云时卿愧疚地道:“如果我知道祝煜是赵律白安排的,我自然不会坐视不管。赵律白铁了心要扳倒师家,可师家正逢圣眷,绝非三两件事能动摇。” 柳柒道:“叛国之罪还不够惩罚他们吗?当初你卷涉叛国罪时受了多少苦,这些你都忘了?” “我没忘。”默了默,云时卿道,“那封信里的内容不全是真的。” “什么?”柳柒疑惑地道。 云时卿道:“张仁的确是师旦的人,但他通敌之举与师旦无关。” 柳柒忽然瞪大了眼:“你们……你们诬陷师旦?” 云时卿握住他的手解释道:“我明日送你出城后就进宫面圣,定将实情一一告知。赵律白这人远比我们想象的要阴毒,他对你心思不纯,你留在京中绝非上上之策,早些走更为稳妥。” 柳柒心头酸涩,呼吸微有些窒闷:“所以,他从设计此事时就没打算放过祝煜……” 云时卿抱紧了他,柔声说道:“柒郎信我,我会还所有人一个公道的,绝不会再放任他为所欲为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4-03-29 11:47:29~2024-03-30 12:29: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八八八小魔仙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冬青糖 38瓶;月落参横、不要靠近美术 20瓶;64393981、落入云川中、姗姗来迟、八八八小魔仙、被子 10瓶;芣苢 4瓶;庄凡心 3瓶;ZXZ926、好运连连、我又来催更了 2瓶;小洋橘、bututou、无忧、心疼桑陌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5章 谁人不识君 天将明时, 柳柒被梦魇惊醒,周身覆满热汗,煞是难受。 云时卿有所察觉, 也睁开了眼:“做噩梦了?” 柳柒惊魂未定般发呆发愣, 好半晌才转了转眼珠子, 透过稀薄的光线看向枕边人, 声音略有些颤抖:“我梦见棠儿……死了。” 云时卿心头一紧,忙宽慰道:“梦而已,不必当真。且老人常说梦为反境, 柒郎此梦定是意味着棠儿会平安降世, 放宽心罢。” “希望如此……”柳柒闭了闭眼, 旋即起身,“我去洗澡。” 腹中胎儿已有七个月了, 撑得肚皮滚圆,腰身也粗了不小。他撑着床面笨拙起身, 云时卿当即拉开帐幔下了床,俯身将他打横抱起:“我帮你。” 寝室连通着浴房, 眼下天未亮,残灯烛火早已熄尽,云时卿便踏着清浅晨光将他送入浴房,伺候他洗沐。 “楚州的房子已经打点妥善, 你去了那边自会有人接应。”云时卿用巾子替他擦洗后背, 嘴里断断续续地道, “此行路遥, 我不能陪在你左右, 定要照顾好自己。师父答应陪你同往, 有他老人家在, 我也安心不少。” 柳柒静静地坐在池中没有说话。 云时卿从后面抱住他,用布有剑茧的手抚摸他的肚皮,“如果没有这七年,我们是否早已永结同心了?” 柳柒反驳道:“谁要和你永结同心。” 云时卿轻笑一声:“但我们还是拜了堂,这便是天意,天赐良缘。” 柳柒握住他的手问道:“我这肚子越来越大,再过十天半个月,估计用束腰也藏不住了,我该如何向师父和爹娘交代?” “自然是如实交代啊,”云时卿道,“你就说是我搞大了你的肚子,就算师父他们生气,也只会把过错降在我头上。” 柳柒耳根一热,不禁低声斥道:“你好歹也是读过圣贤书的人,说话怎这般粗俗?” 云时卿把他搂得更紧了些,含笑应道:“那柒郎教教我这话应该怎么说。” 柳柒懒得同他争吵,遂命令道:“赶紧替我洗沐,我还有些困,欲再睡一会儿。” 云时卿恭声道:“遵命,太子殿下。” 洗完澡后,柳柒的睡意反倒愈来愈少,在床上躺了许久未眠,便去了书房,拟一封信寄回扬州。 现已辞官,他要去楚州安心产子,此事虽不能向柳笏和杨氏明说,但他需将自己的去向详尽告知,免教父母担心。 柳逢零零散散收拾了许多行李,但最后能带走的只有几套换洗的衣物以及路途所需的银钱,云时卿道:“轻装简行便可,楚州什么都有,不用担心你家公子会吃苦。至于府上的珍奇古玩和名家字画,晚些时候我会派人运送过来的。” 柳柒来到拔步床前,欲撑着腰蹲下,云时卿见状忙把人扶住,说道,“我来。” 柳柒疑惑地看了他一眼,还未开口,便见他拉开最底层的那个屉盒,取出里面的一双皮影、一对木雕人偶以及一只雪白的毛绒狐狸。 这些物什,全是云时卿相赠。 “把这些都带上。”云时卿将木偶皮影等悉数交给柳逢,叮嘱道,“仔细些,莫要弄坏了。” 用过早膳后,司不忧便准备带着徒弟离开,正这时,陈小果急匆匆地闯进后院,扬了扬拂尘,气喘吁吁地道:“柳、柳相,贫道昨晚夜观星象发现——噫,这位是?” 到口的话在见到司不忧时便咽了下去。 柳柒道:“这位是我的师父,你叫他天机先生便可。” “天机先生?这么神秘?”陈小果嘟哝一番,见他们整装待发,又问道,“柳相要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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