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看得出来,二殿下明显是在支持那行弹劾之职的御史,纵然皇上那边还没有发话,可能够立于这金銮殿上,都是浸淫朝局多年的人,岂会看不出来,皇上在查看那所呈上去的奏折时,面色已然不似寻常。 张岫怎会察觉不出这里头的猫腻,可是,他让吏部着手对接江南商会那边的事情,都非常隐秘,究竟是哪一步出了差错,竟然会让萧承的人找到了线索? 萧鸾将目光放到他舅舅身上,这种时候,这里面的事情,一时间,他也是有些拿捏不稳了。 自然,张岫只是给了萧鸾一个眼神示意,皇上还在看那份奏折,也未说话,无论事情怎样,都是要等皇上开口,才能有所应对,这种时候,越是争论,越是让事情变得糟糕。 易衡也是留意到了丞相大人给他的示意,自是静静等待。 这时,坐于龙椅上的萧明渊将手中的奏折合上,面容之上布满冷冽之色,视线落在那下方殿中跪着的御史身上。 “奏折所述,条理分明,其中所有线索,皆是有理有据,看来,为了向朕谏言,你费了不少功夫。” 那跪地的御史心下怎能没有忐忑之色,可二殿下交代的事情,他怎能不做好,更何况这件事,就他们掌握的证据而言,是毫无破绽,吏部尚书易衡没有为自己脱身的可能。 “皇上,这是微臣应该做的,言官御史,就是要时时刻刻为皇上进言。” “很好。”萧明渊凝然一声,“虽说你奏折上所书,十分详尽,没有任何破绽,但易衡掌管吏部,乃是朝廷的二品大员,照你弹劾所奏,若是这里面所牵涉的人和事,有了偏差,你应该知道,后果会怎样。” “微臣明白,微臣所做,绝无二心,只是不愿看到有人以公谋私。” 萧明渊面容之上已然毫无起伏,而后看向一旁的孙公公,“把这份奏折拿去交给丞相。” 孙公公立马照做,快速的接过手,然后拿着就将奏折交到了丞相大人的手中。 张岫也是有几分的惴惴不安,毕竟,这份奏折能够让皇上看到后面色改变,可见里面的内容是有点东西的,当他打开一看,瞬间面色就变了。 萧鸾看向他舅舅,他岂会不好奇,这份奏折都写了什么,以他对自己舅舅的了解,这份奏折的内容……难道,真的是他们在江南省和江南商会的那些布局,全部都暴露了,这……究竟怎么了,萧承的人,究竟是怎么发现他们的动作的? 萧明渊见张岫看完,便道:“丞相既然都查看完了,也该将这份奏折给易衡看看。” 张岫伸手将这份奏折交给站在一边的易衡,但他的眼神确实略过那边的萧承和柳朔。 萧承和柳朔对于张岫这忽然而来的一记冷眼,无疑,在这桩事上,已经是十拿九稳了。 易衡在接过丞相大人给他的这份奏折时,双手都有些颤抖起来,他几乎不用看这份奏折,都知道里面的内容是什么。 萧明渊看着易衡翻开那份弹劾奏章,而后将视线落在张岫身上,“易衡是丞相手下之人,丞相为朕统辖六部之事,想来对于这份奏折上,所提及到人,以及他们之间的层层关系,都该了如指掌吧,但这奏折最后所指,乃是牵涉到江南省江南商会,江南商会所拥有的财富,传闻连朕的国库都不及。” “单单就这奏折上,奔波牵线所涉及的官员,他们所涉及的权钱交易,数额就有上百万两白银,在这奏折之外,不为人知的交易呢,又有多少?”萧明渊继续说道:“易衡手底下的人做出来这样的事情,丞相知道多少,又或者,参与多少?” 张岫上前跪下,“微臣惶恐,皇上,这份弹劾奏章所述,皆是手底下的人在行事,和易衡并无直接的关系,皇上,易衡居于吏部尚书之职多年,对吏部的运行熟烂于心,这样的事情,微臣相信他定然是不会乱来的。” 易衡已然跪伏在地,“微臣对皇上忠心耿耿,绝无异心,断然不会行出这样的事来,皇上……” 萧承撇了一眼张岫,这样就想择干净,做梦,上前一礼,道:“父皇想要调查清楚,不妨就将这奏折上提及的人都提审一番,至于牵扯到江南商会那边的人员,父皇可派钦差前往江南省,这样一来,是否有没有瓜葛牵连,自当一目了然。” 张岫知道,眼下若是急于辩解,反而只会让事情变得糟糕,一切就只静待皇上的决定。 萧鸾原本还欲开口求情,却见他舅舅的示意,便没再多言。 萧明渊见状,便道:“既然这件事是由御史台起草弹劾,那朕就将这件事交给你们去办,奏折之上所提及的人,全部提审。”他看着那跪地的御史,“既然这次是你奏本弹劾,那么前往江南省钦差之职,朕就任命于你,至于易衡,吏部的事,你暂且不要管,回府休沐,没朕旨意,不许踏出你府宅一步。” 易衡当即就应了下来。 这桩事有了安排,便退朝散去。 金銮殿外。 萧鸾和萧承一同出来,萧鸾看着萧承,沉声说道:“二弟还真是让人意料之外呢,看着不动声色,背地里竟然弄了这么大一出戏。” 萧承笑道:“戏?什么戏?太子不会是说刚才易大人被弹劾的事情吧,御史言官不过是尽自己的本职而已,这里头的实情如何,父皇不是都已经安排好了,着手提审调查,怎么,难不成太子觉得易大人保不住?” 张岫见状,拦住萧鸾,“二殿下这话说的,事情怎样,还得等审查的结果出来不是。” “也是,丞相大人心思就是稳重,说起来,这易大人乃是丞相大人的得意门生,那可是丞相大人手下嫡系,真要是易大人出了什么事,丞相大人也要受牵连吧。”萧承说笑着,“丞相大人别介意,我就是说话有些直接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萧鸾看着那已经先行一步的人,“舅舅,这事儿怎么办?为什么我们做的这么隐秘,根本就没有可以泄露之处,为何到最后还是出了差错,江南省那边估计对今日皇都发生的事情一时半会儿还收不到,就算是做布局,可今日父皇在朝堂上下令,那份弹劾奏折上出现的名单,全部都要被提审,连易衡也禁足府中,这……” “确实是没想到,我们行事周密,绕了那么大的一个弯,就是为了避开所有人的耳目,还能对江南商会那边进行布控,竟然还是百密一疏,究竟是哪里的疏漏,偏偏还让萧承他们的人拿住了把柄,这事儿愈发蹊跷。” “舅舅,这不是蹊跷,而是诡异,就像是闹鬼一般。”萧鸾心中只觉得有些凉。 张岫怎会没有这样的感觉,就好像暗中存在的一只手,神鬼莫测。 萧鸾定了定心神,而后道:“舅舅,现在到了这一步,若真的不可控,易衡那儿……” “且先看,若是没办法,便只能牺牲易衡。”张岫眉间紧皱,可恶,江南商会本来唾手可得,却闹出这一步,究竟是谁,害他们赔了夫人又折兵! …… 早朝之上,所发生的事情,在退朝之后,所有的消息一下子就散播开了。 易衡被禁足府中,而对于那份弹劾奏折上提及的名单,皆是被一一提审,而被皇上派遣前往江南省的钦差,也是即刻出发。 这边,定王府。 刚用过早膳的萧洛和冥澈二人,听到传回来的消息,萧洛望着冥澈,“果然都在夫君的计划之内。” 冥澈淡然一笑,道:“现在还没到真正结束的时候,萧明渊派遣的钦差开始前往江南省,咱们也该要出发前往了。” 萧洛一听冥澈这话,便道:“夫君,今日这事,涉及的只是吏部,其实,当初对于这件事上所涉及的,远不止吏部这样简单,江南商会的财富,说他们是另一个国库也不为过,这么庞大的权钱交易,夫君说过,这不单单只勾连吏部,户部也是会有牵涉。” “确实如此,所以,洛洛是想要一箭双雕,让户部一同随着吏部在这次的事情中彻底坍塌。” “嗯,我是这样想的,只不过具体里面掌控的情况,毕竟还是尚未完全明朗,夫君觉得,这是可行的吗?我担心,若没有做好准备的话,会有什么闪失就不好了。” 冥澈伸手间,摸了摸萧洛的脑袋,“这件事本就是可行的,洛洛将来是要成为这天下之主的存在,有心掌控大局,是应当的,只要洛洛想到的,都是可以去布局的,不管事情变成怎样,都有我来为洛洛兜底,不必担忧。” “嗯嗯。”
第051章 后宫,凤仪宫。 嫔妃们每日如常来给中宫皇后请安。 不过,这个时辰,换做别的人,早朝之上有什么动静,自是不可能第一时间就知晓,但是在皇后和贵妃这儿,自然是一清二楚。 柳贵妃看着凤座上端坐的人,面色一时有几分不好,宛然一笑,道:“臣妾瞧着皇后娘娘面色好像有些不适,是不是有哪儿不舒服,皇后娘娘可得保养好身子,若有不妥之处,可得尽快传太医来瞧瞧。” 张皇后听到柳贵妃的话,刚才自己身边的人已经将今日朝堂上所发生的事情都尽数告知自己,而适才,她也是看到底下有人在柳贵妃耳边悄悄递了消息,她知道的,柳贵妃当然也是尽数知晓。 “本宫的身子本宫自然会顾好,就不劳贵妃替本宫C心。”张皇后思忖着所得到的的消息,她自然也是心有疑窦,但也没再这种时候敞开了来说,只不轻不淡的说道:“好了,今日请安就到这儿吧,你们都散了吧。” 柳贵妃见张皇后这般,便起身,福了福身,就从这凤仪宫离开。 站在张皇后身侧的贴身侍女,轻声说道:“娘娘,刚刚贵妃那样自己,摆明了就是知道了朝堂上发生的事情,娘娘,这事儿……” “朝堂上的事情自有太子和丞相,至于柳贵妃这边,无需理会。”张皇后沉然一声,缓而说道:“这桩事并没有想象的那样简单,太子那边在宫外小心谋划,处处谨慎,其中的细节连本宫都不清楚,为何萧承那边,连谁与谁又牵扯,里面是如何牵线搭桥,怎么筹划,这等细枝末节都了如指掌?” 这贴身侍女跟随皇后多年,也是有几分见识,被皇后娘娘这么一提,她心里面也是咯噔一下,“娘娘,您是说,太子殿下和丞相大人那边,在谋划这件事的时候,就早已掉入别人的网中,每一步,事无巨细都被人洞悉,而之所以是被二殿下那边的人翻出来,不过是借了二殿下的手?太子殿下和丞相大人给娘娘您传话,也是说这件事十分蹊跷,甚至于有些诡异,难道……” “娘娘,那,这桩事,二殿下那边是为人利用,他们一点不知情?究竟是谁能做到这等程度?”侍女不由得还是问了一句。 张皇后冷笑一声,道:“在我们推动南境之事,让他们损失秦宏,我们和柳贵妃一派就早已彻底撕破,有这样的机会,无论是否被利用,能够让本宫兄长所掌控的六部出现破绽,他们怎会不做,被人利用,但同样也能得到想要的结果,这就无所谓利用不利用一说,至于是谁在背后的手笔,这流云皇朝,能搅弄风云至此的人物,你说有谁能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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