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师弟嘿嘿一笑,转身跑回石桌:“自己来领!” 陆宛拿着自己的赢钱,偏头看了江雪澜一眼,对方也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见他看过来还扬起了嘴角:“看我做什么,不是押了你的孟大哥赢吗?” 陆宛面上一红,拿着自己的赢钱想往屋子里溜。 江雪澜如何能叫他逃了,伸手捉着他的后领将他往自己身边拉了拉,“谁替你赢的钱,不说声谢谢就跑?” 五师弟一直拿眼睛偷瞄着这边,看到漂亮的小兄弟疑似被欺负,立马一脸义正言辞地走过来。 “这位兄台,虽然你替我赢了钱。但你不妨有话好好说,动手动脚算什么。” 程轩眯着眼在旁边笑,并不言语。 他这位五师弟原本是位纨绔,生平最爱赌博和美人,正是因为他太爱赌,所以被父母用金钱打点,塞进了武当改过。 谁知道这小子把赌局都设到武当上来了。 不过他设的都是些无伤大雅的小局,偶尔调剂一下山上枯燥的生活,倒也不是什么大过。 孟青阳显然也知道这位五师弟的德行,笑着摇了摇头:“五师弟,江兄只是与宛儿闹玩罢了,不信你让宛儿自己说。” 这个五师弟真有意思,陆宛被他逗笑了,冲他弯了弯嘴角,“是啊。” 美人一笑,五师弟有些飘飘然,要邀请陆宛今晚一起看月亮。 见五师弟犯起花痴,程轩怕自己再呆下去要笑出声了,连忙合上扇子离开。 江雪澜睨了五师弟一眼,“月亮有什么好看的?” “江兄弟有所不知,”五师弟伸出一根食指晃了晃,“我们山顶建了观月台,从观月台上观赏月亮极其漂亮,没见过的人不会懂的。” “哦?”江雪澜怒极反笑,“不错,我倒是有些感兴趣了。不如这样,今晚我与你一同上山看月亮。”
第24章 一见如故 “师兄,我好难受,我是不是快要死了。” 穆辰躺在床上,额上还搭着一块降温用的湿布,一双眼睛贼心不死,追着程轩走来走去。 程轩给木盆换了一次水,又重新拧了块湿布换到他头上,笑眯眯地回应道:“放心吧,五师兄,只是风寒而已,死不了人的。” “那我怎么这么难受,”穆辰装模作样地咳嗽两声,“师兄,不如把陆宛师弟找过来给我瞧瞧?” “人家是客。” 程轩从腰间抽出折扇,对着他额上湿布敲了敲:“哪有劳烦客人给你看病的道理。” “哎——” 穆辰重重地叹了口气,想到昨晚自己被那位江公子提着衣领带到山顶上去,押在山顶看了将近一夜的月亮,直到下半夜才被放回来。 夜色沉沉,武当山的山道两旁燃起火把,宛如一条火龙从山下蜿蜒而上,十分壮观。 头顶的月亮大如圆盘,皎皎如水,确实是个好景色。 只是山顶风大露重,待不住人的。 穆辰站在观景台上抖成筛子,往江雪澜身边靠了靠,“江兄,看够了就走吧。” 江雪澜笑起来,伸手按在他肩上,明明未见他用几分力,但穆辰却感觉肩上沉沉的挣脱不开。 将手搭在穆辰肩上,江雪澜说:“多美的月色,我以前从未见过,陪我多看一会儿吧。” 穆辰两齿战战,“江江江兄,山上寒气重重,过一会儿风更大了,会会会着凉的。” 他冷得打颤,嘴唇都有些僵了才勉强说完一段话:“你看已经这么晚了,不如咱咱们回去吧。” “回去?”江雪澜放在穆辰肩上的手往下压了压,不知道为何,穆辰从他语气中听出几分威胁之意:“这么美的月色,你舍得回去?” 他面上戴着铁面,可是遮不住眼睛。 穆辰看着他黑沉沉的眼睛,喉结上下滚动,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这可是孟四哥都打不过的人……脑子里蹦出这么个念头,穆辰面上不敢有半点儿不愉快,干笑着说:“不不不,看看月亮也挺挺不错的。” 江雪澜满意了,压在他肩上的手换了个动作,勾着他的脖子将他带到一旁的石桌前:“坐。” 穆辰坐的远远的,与江雪澜中间隔了一道桌子。 江雪澜还带了酒上来,他掀开倒扣在酒壶上的碗,抬手倒了一碗,推给穆辰。 浓烈的酒香被风吹散开,带着幽幽的寒意。 一口酒下去,从唇齿舌一路凉到胃里,穆辰都不知道自己是在喝酒还是喝风。 江雪澜自己拿着酒壶仰头,将酒液直接倒进嘴里。 “酒不错。” 酒不错,人更不错—— 若是对酒言欢的人是个温婉的美人,穆辰大概会这么说。 但面前的人是劈断孟四哥木剑的江兄,哪怕未被面具覆盖的下半张脸姿色很好,穆辰也不敢张口乱说。 他捧着手里的酒碗,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们两个并不熟,眼前的人也不是他心爱的美人师弟。 重重叹了口气,穆辰一口闷了碗里的酒,将空碗往江雪澜面前一撞:“江兄,再来一碗!” 江雪澜瞥了他一眼,又给他倒了一碗。 两人对月饮酒,两两无言,直到后半夜出了云彩,月亮被遮住了,江雪澜才带他下山。 饮了酒,吹过风,穆辰回来没多久就感上风寒,额头烧了起来。 程轩听了他被江雪澜扣在山顶赏月的事,一双细长眼笑得不见眼仁,“五师弟,我劝你还是不要去招惹陆宛师弟了。” “怎么了,”穆辰打着喷嚏,鼻子堵了,用嘴喘气:“我看陆宛师弟对我印象很好,昨天还冲我笑呢——” 这个呆子,不管他也罢。 程轩打开手里的扇子轻摇,笑着摇了摇头。 另一边,陆宛挽着袖子坐在院中捣药,带着细细痂痕的手指抓着药锤,指节处因为用力微微泛白。 他从早上就在院子里捣捣停停,江雪澜被有规律的捣药声吵起来,再也睡不着了,干脆披着外衣出来看他捣药。 陆宛见他衣衫不整,里衣领口大敞,头发也未束起,长长的头发黑绸一般披散下来。 他懒懒地垂着眼,仗着此时还早,面具也没有戴上。 陆宛盯着江雪澜俊美的面容看了一会儿,忽然笑了起来。 “怎么,”江雪澜见他笑,自己也心情大好,慢慢走到陆宛捣药的石桌旁,在他身边坐下,“看到我这么开心。” “不是。” 陆宛收了笑,低头看着石臼里的药汁,过了一会儿,忍不住再抬起头看他。 江雪澜也正看着他,两个人目光相撞,陆宛像是有些不好意思,慢慢地目光挪到旁边的树上去了。 他咬了咬嘴唇,费了些力气才忍住笑。 原来是八九月份日头正毒,江雪澜戴了几日面具,脸上未被面具遮住的地方晒出了一道分界线。 虽然不太明显,但还是一眼就能看出肤色不同。 用手指戳上江雪澜的脸,陆宛说:“反正武当上也没有千金小姐了,没人哭喊着嫁给你,不如把面具摘下来吧。” 不然这脸越晒越严重,到最后上下两张脸肤色不一,岂不是变成阴阳脸了么。 江雪澜活了近三十年,何时被人这么戳过脸。 扬了扬眉毛,他捉住陆宛戳在他脸上那根手指,带着薄茧的食指和拇指圈着那根手指下滑,进而把他整只手都包进掌中。 不过是笑他一下,该不会生气了吧? 陆宛小心地看着江雪澜的脸色,往回抽了抽自己的手,发现他攥地紧紧的,一点儿也没有放开的意思。 “我不笑你了,”陆宛缩着肩膀,想将自己的手拽回来,“快放开我。” 只是他的这点力气,用在江雪澜身上好似泥牛入海,左右拽不回来,拉扯间还带了些欲拒还迎般的暧昧。 “江兄,陆师弟。” 两人坐在石桌前僵持着,院门口忽然踏进一只皂底黑靴。 程轩没想到自己进了门入眼竟是这样的场景,他用扇面扑了扑鼻尖,笑着说:“倒是我来得不凑巧了。” 话虽这样说,他的语气可是没有半点不好意思。 说完以后,他的目光在江雪澜脸上顿了一顿,笑呵呵地说:“江兄真是一表人才。” “程师兄,你怎么来了。” 陆宛站起身来想迎一下程轩,只是他的手还被江雪澜攥着,江雪澜也没想到他忽然起身,随着陆宛突如其来的举动,两人相握的手打翻了放在桌沿上的石臼。 那石臼本就是圆的,打翻以后在桌上滚了两下,倒扣着扑在了地上,还有些碧绿的药汁溅在陆宛衣摆上。 石臼一翻,陆宛望着地面有些傻眼。 里头可是他捣了一早上的药,手腕都酸了也只捣碎了那一点而已。 想到这点药捣得多辛苦,向来温润平和,似乎从来不会发脾气的陆宛眼中含了两座小火山,对着江雪澜怒目而视。 程轩默不作声地用手中的扇子遮了脸,心想自己这下可真是来得不凑巧了。 “你赔我的药!” 没有想象中的勃然大怒,程轩只听得一句轻斥。 这就一声,还绵绵无力,有些中气不足。 “我赔我赔,我替你捣。” 程轩悄悄撤了脸前的扇子,就见江雪澜不知何时也站起来了,他个子高上陆宛许多,正微微低着头,牵着陆宛的手安抚他。 “那你——” 要求得到应允,陆宛显然有底气许多,他用空闲的那只手一指树下的小席子,那张小席子上面还躺了不少其他的药材。 陆宛指着那些药材:“你把这些全捣了。” 他得了便宜,眼角眉梢都很得意,语气中还隐约带着些许撒娇的意味。 江雪澜便纵容道:“好,我捣,我都捣。” 陆宛被他哄高兴了,手也被他放开,要去给程轩沏茶。 程轩没见过这般好糊弄的人,只能说,陆宛从一开始就没有太过生气。 他不知道的是,陆宛无父无母,自小被姬慕容养在身边,唯一的依靠就是姬慕容。 姬慕容对他很好,他却不会恃宠而骄,反而乖巧温顺得令人心疼。 他自小便懂事,心肠也很好,就连蝶谷周边的村镇里最顽皮的孩子见了他也要收敛一些。 程轩走到石桌前坐下,等着陆宛去屋中拿茶具,江雪澜冲他点了下头,转身去了另一间屋中,再出来时已经是衣冠整齐,黑发以玉冠半束,冠上插着一枚不甚精美的簪子。 许是簪子与江雪澜发上的玉冠太不相配,程轩盯着那簪子看得久了点,直到江雪澜在他对面坐下才收回目光。 陆宛还未出来,他坐到程轩对面,神情莫测地看了程轩一眼。 程轩冲他笑笑,转头看着树下那一堆草药,“江兄若是忙不过来,可以喊上门内的弟子一起,这点小忙,他们还是很乐意帮的。”
107 首页 上一页 21 22 23 24 25 2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