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皖衣皱着眉心,一看之下,也有些讶然。 只见几个身穿短打,臂膀结实的壮实男子站在门前,旁边还站着面带得意的朱易才。 朱易才哼笑道:“就是他!把他也给我带走!” “是!” 没有任何前言后语,不用霍皖衣发问,那几名男子已迈步走进。 意识到如今的处境绝非求救就可解决,霍皖衣干脆束手就擒。 只是在快被碰到的时候,他往后退了半步。 “……你们要带我去哪儿都可以,”他还有闲心微笑,“但千万不要碰我……这不是我在威胁你们,而是我在很好心地提醒。” “装什么装!” 朱易才现在早已没了那日在街上的伪装,整个人面目狰狞,唾沫星子飞溅:“你不是很厉害吗!害得我在刘相面前出丑!等我把你和梁尺涧都玩腻了,我看你们还怎么去科考!” …… 霍皖衣脸上的笑渐渐消失了。 他以一种无法形容的目光去看朱易才。 心底不断在想。 是什么样的家族,才能教养出这样让他惊讶的奇才? 时间不容得霍皖衣再想。 那几个男子也是奉命行事,迫不得已擒住了他。 朱易才的目光从他的脸上扫来扫去。 顿了顿。 朱易才忽然笑了起来,那笑容绝称不上善良:“……要不就在这里把你给办了,反正也有床。” 他话音落下,客栈掌柜将将奔上楼来,一听到他的话语,脸色便有些不好。 隔了几步距离小声喊道:“朱公子,你要从我们客栈带人走,就赶紧带走吧!要是还留在这儿做别的,我这客栈还怎么做生意呀!” 朱易才闻言,脸色登时有些不好。 “吵吵吵、有什么好吵的!臭老不死的,开个客栈能耐死你了?要不是我爹当初救你一命,你还能在盛京开个这种小破客栈?” 他扭头又看了眼霍皖衣的脸,颇有些不甘心道:“算了,本公子现在没心情了!把他给我带走,回去再说!” 作者有话说: :其实这一章应该叫找死。 莫少:不会是我找死吧。 :为什么这么想。 莫少:如果我不让霍美人走,他就不会遇到这种事,我自首的话能不能活命? :你自首那才叫找死。
第52章 惊魂 有些事情。 高雅而言是风流,低俗而言便下流。 正如有些人。 风度翩翩,进退有礼,纵然玩笑随性也是自成风流,与之相谈舒快轻松。 ……至于另一种人。 便是不折不扣的无耻下流。 譬如朱易才此人。 霍皖衣被他关进一间小屋,由两人在外监守看管,形似于将霍皖衣软禁。 世上的蠢人何其多。 蠢到朱易才这种地步的,霍皖衣所见,堪称屈指可数。 究竟要以什么样的心境方能做出这种大事? 不说惊天动地。 也是品格败坏。 朱易才隔着门笑容得意:“不是很能耐吗?不是小试头名,文采比我厉害许多吗?” 门被狠狠踹了两下。 “现在不还是被我关在这里!有谁能来救你?我可是查过了,你一个昶陵来的小人物,也敢和我争!” 深吸口气,朱易才又道:“不过你放心,不止是你。梁尺涧我也不会放过!很快他就会来和你作伴!” 这份自信但凡用于别的地方,何愁大事不成呢。 霍皖衣也不紧张。 他撩衣坐下,甚至还有闲情逸致为自己倒了杯茶,他不饮,只是摆弄着茶杯,沉默听朱易才隔着一扇门胡言乱语。 “霍皖衣,你给我等着!”朱易才听不到他求饶,反倒把自己气得不轻,“今天晚上,我就让你哭着求我!嘿,我还要找几个人来,把你被我玩的样子画下来,以后传遍天下,让大家看看你这个头名有多下贱——” 霍皖衣轻轻放下茶杯。 直到朱易才满腹不快地离开,他都没有开口说任何一个字。 ——无话可说。 对于朱易才这样的人,与之争论只是浪费时间。 不知过了多久,紧关着的房门忽然被人推开,一线光从外瞬息倾洒而至,也照亮了霍皖衣的侧脸。 站在门口的人怒不可遏:“你干的什么好事!” 霍皖衣偏过头,眸子凝在那人身上,看出此人的面容和朱易才有几分相似,不过比之朱易才要年长许多。 不出所料,此人应当就是朱易才背后真正的靠山。 ——朱易才的父亲。 这段时间里霍皖衣也想过。 能教养出朱易才这种人的家族、长辈,到底该是个什么样子。 可如今一看,凡人只会有凡人的样子。 无论内里如何。 外表总是差不太多。 那人显然在气头上,拎着朱易才踏步进来,直接将人搡得往前踉跄。 “哎唷、哎唷!” 朱易才好不狼狈,神情难堪:“我怎么了我!你说过,我是朱家的儿子,想要什么都可以!我就是找人绑了两个人,玩玩儿怎么——” “啪——” 霍皖衣有些惊异。 没想到朱易才竟也会挨一记耳光。 “爹……你打我?”就连朱易才自己都没有想到,他满脸错愕,缓缓捂住自己的脸颊,吼道:“你凭什么打我!这么多年,我要什么有什么,你从来没有拒绝过!” 朱章平咬着牙:“因为你糊涂!” “我……我查过了,他和那个梁尺涧没有靠山!爹,你难道还不相信我?我以前玩的那些人,从没有一个是敢——” “你还敢说!”朱章平抬手又欲给他一耳光。 但这只手刚刚抬起,看见朱易才瑟缩畏惧的模样,说什么也落不下去了。 朱章平目眦欲裂,死死瞪着朱易才,过了片刻,他转过头看向霍皖衣,神情冰冷:“……霍公子,我儿子是个不成器的,我一向娇惯他,将他养成了这个性子。无论他做了什么错事,都请霍公子原谅。” 这并非是自以为犯错的道歉。 而是近似于命令。 正如霍皖衣所想,能教出朱易才这种无法无天的卑鄙小人,这整个家族,尤其是朱易才的父亲,是真真切切难辞其咎。 朱易才有多目光短浅,朱章平就有多么目中无人。 父子俩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不同的是,朱易才还在随心所欲,朱章平却知道什么是利什么是弊。 霍皖衣道:“朱老爷看重我是科考小试的头名?” 唯有因为这个,才能让朱章平一反常态,不允许朱易才玩弄他人。 朱易才立刻道:“爹……你听我说,一个头名真的——” “闭嘴!” 朱章平呵斥罢,神情依旧是冷冷的:“既然霍公子知道,我也不用多做解释。虽说只是小试,但霍公子是如此多的学子中最为出彩之人,未来的前程不可限量。” “易才做的事情,确实不对,但也希望霍公子能理解我的一番苦心。聚财。” 他唤来管家,当着霍皖衣的面道:“去取千两银子,我要送给霍公子。” 这便是朱章平的诚意。 霍皖衣挑眉道:“朱老爷是想用千两银子将我打发了?” 朱章平道:“不是打发,而是我代易才赔罪。他做了错事,是我太惯着他,以后我会好好教导……” “朱老爷的教导未必然好。”霍皖衣忽而截住他的话语。 朱章平道:“霍公子想说什么?” 霍皖衣道:“朱学子能有今日,不正是朱老爷‘好好教导’的功劳?若不是朱老爷放任自流,以势压人,让无数苦主无处申冤,无路可走,朱学子岂会像现在这样狂妄自大,不知轻重。” 这一字一句砸下来,朱章平脸上的冷意更重:“霍公子是在指点我?” 霍皖衣道:“我不会指点人。” 朱章平未语,朱易才却开口道:“你懂什么,那群人拿了钱就不再追究,不都是因为钱吗!反正我玩够了都会给钱,比他们写那些狗屁不通的诗句管用多了……再说了……你长得这么勾人,要是本少爷玩得高兴了,还会多给你银子……” 朱章平冷声道:“易才!” 朱易才悻悻住口,但是目光还是落在霍皖衣的身上,来回打量。 这种目光让人厌烦。 霍皖衣蹙了蹙眉,淡淡道:“朱老爷说了这么多话,不就是因为我身后并无靠山,而朱老爷却有钱财傍身。在朱老爷心里,我只是个小试头名,卖我一个面子,已经是天大的恩赏。我只能点头,不能拒绝。” 朱章平道:“霍公子是个聪明人。” “不错,”他干脆利落承认,“一个小试头名,说厉害,也没有太厉害。但这毕竟是盛京,是天子脚下,一个小试头名若真的被我儿子做了这种事,你的名声毁了事小,我朱家被追究的事却大。易才不懂,但我懂,霍公子也懂——” 霍皖衣神色带笑:“所以朱老爷想要我吃下这个亏,拿着千两银子,就算是封口了?” 朱章平道:“霍公子别无选择。” 霍皖衣偏过头去,叹息道:“我若不是这个头名,那我的下场绝非如此。” 朱章平把玩着指上的玉扳指,沉声发问:“霍公子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吗?” 已经赶回的管家走上前来,双手捧着一个红布托盘。 霍皖衣明白,这便是朱章平所说的千两银子。 他未动作,朱章平以眼神示意,管家就伸手揭开红布,露出下面一叠银票。 朱章平脸上带着志在必得的笑容:“如何?霍公子接受了吗?” 钱财动人心。 任何嘴上说决不罢休的人,在见识过这样的钱财之后,都会懂得“罢休”。 也不是没有遇到毫不动心的。 但是那些人,刚过易折,越是刚直坚贞,烈得比野马还难驯,就越容易被摧毁。 霍皖衣不难想象那些拒绝的人获得怎样的下场。 天子脚下尚且有人为蝇头小利争抢。 更何况天子难以触及到的他处。 朱氏父子在这桩事上无往不利,不知祸害了多少人。 如今把霍皖衣牵扯进来,不是朱章平想见到的——但朱章平也不会认为这很棘手。 说到底,无论怎样去查,霍皖衣都只是个没有背景,没有靠山的人。 哪怕查得出他的荐书是昶陵荀子元落的印。 ——那又如何? 昶陵距离盛京的路程遥远,荀子元的手伸不到这儿来,就算能,那也未必是朱章平的对手。 朱章平胜在他就在盛京。 哪怕他不是盛京本地人,可常年经营,在盛京,他也有了一定的人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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