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成意心疼又愧疚,萧明潇却被他摸脸的动作惹得炸毛,张嘴一口咬住了莫成意右手的三根手指,齿列在指腹上没收劲地向下,却在看见莫成意一脸纵容时松了口。 算了,没意思。 莫成意在他这儿好像一点也不怕疼,解蛊毒时给他喂血,那刀口都不知道划拉多少道了,哪还因为被他小小咬一口吃痛? 萧明潇天生便不该是快意恩仇的侠客,他心不狠,杀不了人不说,连狠下心咬莫成意一口出出气都做不到,善良过分便只好任世间无常揉搓,随意捏成各种形状。 莫成意不捏他,可喜欢抵赖不得,萧明潇内力不起作用,那点小力气咬人像猫挠,涎水再凑热闹一沾,削长有力的骨节便暧昧的无以复加。 眼见着变态徒弟垂下眼睫朝自己的指节看了一会儿,喉结滚了下,随后似乎不受控制地张开了嘴,当着他的面舔掉手上的湿润,宛如那是什么琼浆玉液,是什么上好的东西,真叫人馋得紧了。 “你有病吗?”萧明潇喉咙塞棉花,胸口又发闷,“脏死了你舔什么呢!” 他再也不要咬莫成意了,这都什么啊。 莫成意也不想在萧明潇面前流露出如此痴态,只是实在没忍住,他许久没和萧明潇亲近过,唇舌交缠更是久远再久远的事情。 想吃萧明潇一回口水真是好不容易。 “师父现在说脏,之前在清虚宫那几日我可是吃了不少师父的好东西,师父一次也没拦着我说脏,说不让我吃,情到浓时师父还蹭到我嘴边,问我还想不想吃。” 莫成意望着萧明潇水光润泽的唇瓣,压下胸中翻涌的情意,冷峻的脸上薄唇沾了点水痕,语气倒是平静,“我去给师父找些吃的,一会儿就回来。” 哪壶不开提哪壶,莫成意也好意思提那时? 莫成意怎不提提他后来是怎么拒绝自己的呢? 萧明潇身下垫着莫成意脱下来的外袍,看莫成意上身只剩白色亵衣准备走,又有点胸口闷。 他知道莫成意不会把他丢在这种荒郊野岭的破地方,莫成意会回来,可又免不了生出丝丝缕缕缠绕的害怕。 明明自己先前还想过,如果自己腿脚健全的话,一定要与莫成意分开。 意识到自己的矛盾,萧明潇都觉得可怕。 他恨莫成意是真,讨厌莫成意所作所为也是真,可是恨和讨厌有前提。 如果他与莫成意素昧平生,他才不管莫成意是杀了全天下的人还是偷鸡摸狗地走了邪门歪道,他一概不在乎。 反过来说,他之所以恨,之所以讨厌,还是因为他萧明潇太在乎莫成意了。这种在乎好可怕,甚至可以瓦解他的善良,动摇他的根基。 萧明潇嘴边的“你最好别回来”终究还是没说出口,他有些自私地想,要走也是他走,莫成意应该要一次次地为他回头。他开什么口劝莫成意走? 莫成意无师自通打砸抢烧,他好似天生是做土匪山贼的料。 赶在日落前,他强抢了土匪的锅、好几摞青菜和处理得光不溜秋的几只鸡,手拉的素面与调料,顺手还抢了两身棉被。他光明正大地从正门来,光明正大从正门走,来去自如,徒留一众土匪鼻青脸肿且咬牙切齿。 只是回程路上出了点麻烦。 许是因为他身上携带的东西太多,容易引人注意,朝廷的官兵发现了他。 “莫成意在这!莫成意出现了!” 莫成意面色不改,肩负一身重物纵身跃上山壁,忽然闻得吴多郡的嗓音:“莫成意,如今你也该兑现诺言了,你若不带我们进空灵泉,我们便掉头往回围剿峨眉派众人,你又如何向你师父交代?” 莫成意不为所动,他都将地牢的图纸给出去了,若是他的师弟们还有几分聪颖可言,靠着那地牢足以自保,若是愚笨,则命中该死,他救不了。 如今萧明潇还没好,他全身心都只系在这一个人身上,别人当然轮不到他的关心。 况且他施舍给峨眉派门人的关心,从来都只看在萧明潇的份上,若不是为了萧明潇,那群人又是谁? 他不认识。 “兵不厌诈,再会。”莫成意与吴多郡没什么好说的。 吴多郡挥开周围几人,眼睛牢牢地盯着莫成意跃动的身影:“都给我看着他怎么走的,待会给我上山追。” 官兵连连称是,随后出了一支纵队从另一条缓路往上。 离奇的事情发生了,一个时辰过去,那支纵队竟从另一个方向从走了回来,每个人脸上都挂着茫然不解的表情。 吴多郡怒道:“你们怎么回事?”有一位士兵回话:“禀告国师大人,这地方好像闹鬼,我们走了一圈又走回来了,怎么都没有另外一条路。” 吴多郡欲言又止,身边明黄轿中的皇上却等得不耐烦了:“不必找了,放火烧山。” 放火烧山? 吴多郡咋舌,凭这种手段将人逼出来或者逼死,除了晋文公也就当今圣上有这种本领能做出这种事了。 不过既然皇上说要烧,别说这座山,便是烧了整座皇城也没人敢指手画脚。 官兵手脚麻利地生了火,点着了靠近山壁的一棵粗壮老树。 刚开始只是冒出袅袅的白气,而后那火愈烧愈旺,沿着老树筋脉朝上迅猛环绕了山壁,烈焰在山的缝隙间撒落下焦黑的灰烬。 众人往后退了很远,静静等候山中的反应。 萧明潇独自冷得畏畏缩缩,腰身使劲往下,脸埋在莫成意丢下的墨色外衫里,闻嗅着上面沾染的茉莉花香,胃的痉挛却并未因此有几分好受。 莫成意抄着一大伙东西回到他身边,还以为他昏倒了,慌得将他扶在怀里,声音急促:“潇潇?潇潇,能听见我说话吗?” 萧明潇冷不可言,莫成意身上却很暖,生物都有趋利避害的本性,他也不例外,他胃疼得不行,侧腰往莫成意身里埋,喟叹道:“好冷,好冷。” 冷得他胃疼,骨头也疼。 莫成意庆幸他顺来了棉被,当即将萧明潇裹在棉被中。 “我去生火,一会儿就有东西吃了。” 还好方才他慌张也没将抢来的瓦锅砸烂,就近捡来柴生火,再借点空灵泉中的水,支起瓦锅,随后撕开鸡肉放进锅中,等差不多了再放青菜、面和香辛料。起码是顿像样的饭。 做完这些,莫成意朝萧明潇走来。 萧明潇唇色苍白,瞧着不远处跳动的火苗,“用不着给我盖两层。” 说完却又冷得战栗几下,显然是逞强却被自己不争气的身子给暴露了。 莫成意心脏都被揪紧,他看不得萧明潇这样,当下揭开那两层棉被,不由分说将萧明潇整个人抱到自己腿上。 两人腿贴着腿,背贴着腹,他才再将那两层厚被合上。 萧明潇好一点了,胃痛似乎也被近在眼前的炊烟抚平了一些,只是才煮了一会儿,烟就那么大吗?他蹙眉道:“你这锅,好大一股烟味。” 莫成意抱着他离锅远了点,萧明潇也没再说什么。 只是感觉方才还阴冷寒湿之地忽然变得暖和起来,腿骨也不疼了,莫成意双手隔着一层衣服布料为他缓缓揉胃,萧明潇非常不自在地抗拒道:“我捂出汗了,你别抱我,也别揉了。” “出了汗也容易着凉。”莫成意并不放开他,萧明潇皱眉转过头去盯莫成意,显然对这个说辞不很满意。莫成意面色不动,顶着一具十足阳健的躯体对他撒谎:“其实是我冷,礼尚往来,师父也帮我捂捂汗,好吗?”
第35章 想抱他就直说。 之前还没看出来莫成意小心机这么多,他还当莫成意是个襟怀坦荡的真君子呢。 “谁和你礼尚往来?”萧明潇磨着牙被他气笑,又想咬人,可他才咬莫成意,莫成意就做出那事,他也不想咬人了,只想说点难听的泄愤,“我讨厌你。” 莫成意并无芥蒂,好像被讨厌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我喜欢你。” 萧明潇耳朵酥麻一片,半边脸都红了,他不明白事情的走向怎会这么奇怪,嗔怒道:“我恨你。” 莫成意笑了笑,从容不迫地说:“嗯,我爱你。” 萧明潇把最难听的话都说出来了,于他而言,最难听的不是粗口,而是恨,这样的话莫成意都能接,萧明潇又一次被堵得无计可施、无话可说。 说好的折磨,也不知折到谁身上去了。 最古怪的是莫成意说爱他,他好像闷气也生不出来了。 不自在地错开眼去,突然发现这空灵泉居然如沸水滚动起来,水面上流光溢彩,虹桥拱现,宛若人间瑶池。 “这是什么?”萧明潇愣怔,这空灵泉好像还真有几分神奇可言。 哪止是有几分神奇可言? 在山下纵火的朝廷官兵都快惊呆了。 他们烧的那把火,火势蔓延朝上,将整个山崖当做一口锅来烧,就是烧不到锅里头。 草木好端端长在那儿,火非不烧上去,中了邪了。 吴多郡凝重地望了一会儿,弯腰站在明黄轿边低声说:“皇上,咱们恐怕惊动了天上人,这唐僧肉——多半吃不着了。” 楚昌瑞哼笑道:“朕是天子,天上人不护着天子,偏要护着萧明潇?” 吴多郡感觉棘手,他很想说句“恐怕是的”,又怕说了之后人头不保。 罢了,小命要紧,皇上愿意在这耗着就在这耗着吧。 一行人轮流在这鬼地方守了七八天,周遭烧得荒芜,死活烧不到那空灵泉里头。偶尔莫成意当着他们的面出去,他们拦不着不说,还要眼睁睁看着莫成意拿吃的喝的进去。 这一切萧明潇都无从知晓,他大多数时候对着空灵泉彩色的水纹发呆。 最开始他抱着“我倒要看看莫成意哪天能想开”的想法,后来这空灵泉的异象神不知鬼不觉也让他怀揣几分期待。 也许呢,他是说也许真的有神仙呢?说不定他的手脚真的能恢复如初。 这种强烈的妄想随着空灵泉持续了半个月的异象而逐渐消亡,萧明潇根本没有窥见半点仙人出现的影子。 等不到什么仙人的,哪里有呢? 萧明潇黯然神伤,即便有,即便他手脚好了,往后呢?他要怎么办,去寻仇么?他又要怎么对莫成意?难道真能像自己从前夸下海口所说,干脆利落地清理门户? 难以想象、难以启齿。莫成意估计从没想过他好了之后两人要怎么办吧。 他甚至逃避地想,身上的伤,不好就不好了。 不然之后要怎么办,他也一筹莫展,不敢往前看。 莫成意心灵手巧,只两三天内已经将不怎么样的空灵泉打点的真有点像神仙洞府了,昨日他竟然徒手搬进来了一张贵妃榻! 不知道从哪抢来的,萧明潇想到这个就更头疼,眼看莫成意是准备在这儿住到天荒地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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