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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家主。” 安宁拎着沉重的铁链子踉跄着往外走，宋风宁立在这陈旧的刑房内半天都没动弹，当初立府时他就觉得这里多余，就算是按照制式设立了这么个屋子，也从未让谁到这里受过罚，真是没想过有用到的一天。 终归是人算不如天算，宋风宁沉湎于自己那些思绪半天没回过神，屋门被人叩响，他蓦地惊觉回头，正是方才下人回禀去寻找思柔踪迹的李才。 看清来人后，宋风宁点点头自己跨门而出，李才单膝跪地，低头请罪，“侯爷，小人办事不利，请侯爷重罚。” “思柔跑了？”宋风宁皱着眉头，脸上倒也没显出几分不悦，抓不到是常事，李才只是会功夫的家仆，又不是巡防办案的捕快。 李才点点头，细想一下又摇摇头，“小人那天按照一贯的逻辑，顺着侯府往城门方向追，找了一夜都未见异常，按说女子的脚程不该如此之快，便又在城内搜寻了一整天。” “说具体的吧”，宋风宁打断了从头至尾的讲述，心里算算时间，安宁去打水也差不多该回来了。 “是，人死了，暗卫在城内的一座仓库找到的尸体，那时候已经凉透了，伤口看起来是利器一刀毙命，闻讯赶到的赢泷大人表示此事既然与侯爷有关，还是太子府出面督办比较妥当，现在已经派人接手现场并请了仵作大人验尸”，李才话说到这里，门口咣当一声，宋风宁循声望见一个滚出墙角的木桶，一片水迹逐渐晕开在视野里，听见响动的李才警觉的抬头，宋风宁微微摇了摇头制止，“赢泷大人让小人给传句话，让侯爷有时间的时候多走动。” “知道了，先下去吧，别走远了，本侯等会还有事要你去办。” “是，小人遵命。” 李才退下后，宋风宁冷笑一声拐出了院子，安宁吓傻了一样站在院门口，呆呆的望着地上，连有人走近都没反应。宋风宁走上前单手勾住了他的下巴，“傻了？本侯也没想到，还有人比本侯更急切的要她的命呢，这可怎么是好。” “不是......不是......这跟我没关系......” 安宁语无伦次的呢喃让宋风宁直接笑出声，好像这是什么天大的笑话，“你要是有这个本事，那侯府就真的是关不住你了，不过你这话倒提醒我了。究竟这事是有他人指使后事迹败露而灭口，还是说有人在替你圆谎，杀了思柔给你做替罪羊呢？” “奴妾真的没有，真的没有。” 安宁腿一软跪倒在泥泞中，身上轻微的发抖，宋风宁轻蔑的瞧过去，然后转身将滚远的木桶捡回来，没本事的人就连辩驳都那么苍白无力，不过看着就不像是有胆子做出这事的人，他不过是随便说一说而已，“你还有半个时辰，到时候屋里还有一点灰尘，本侯都要你脱一层皮。” 木桶被端端正正的摆在泥水上，宋风宁没有再催促，而是自己去书房坐了一会，平时他都在羲园里待着，正经的书房倒是许久没用了，不过府中的下人对此处显然是不敢怠慢的，书画都是晒过的，笔墨桌案也都没积什么灰尘。书房是府内唯一的二层小楼，景致和别处自是不同，若不是此时心情不对，他甚至有种在此消磨一天也不错的感觉，最好还要有小娘子在一旁吹个小曲。 开着窗户吹着凉风喝了壶绿茶，又招来自己留在府中的几个眼线问了安宁最近的情况，之前是他思虑不周，甚少过问府中事务，才让安宁有了动歪脑筋的时间。 听完来人的汇报，宋风宁眉头紧锁，将那些线索在心里串起来，默默将此事有了决断，他的矛盾在于安宁的处境，易地而处他自认虽说做不出安宁这般无脑之事，但也决计无法袖手旁观。 到底还是太愚蠢。 宋风宁将杯中的茶水饮尽，约么着时辰已经过了不少，慢慢悠悠的又往刑房那边去，打远透过拱门就看见安宁赤裸着跪在院中，身上原本凌乱的衣服不知去向，大概是用剪刀剪碎了脱下去的。 也还算明智，还知道沾了泥的衣服看着碍眼。 “滚进来，”宋风宁绕过安宁先进了屋，回身不等那人跪好，便冷声下令：“哪只手下的药，伸出来。” 跪着的人因为今天受了过多惊吓而几乎丧失了言语能力，机械地举起了双手，那双手腕被镣铐坠着，坚硬的生铁把皮肤磨的红肿起来，原本纤细的手臂此时比原先粗了一圈，手也因为方才沾水而变得有些坑洼不平。 “哗啦”，一套拶子展开在安宁眼前，宋风宁挑着其中一端悠悠开口，“自己戴上，先左手。” “家……家主”，安宁最后求饶一般看过去，宋风宁好像只是说了件十分理所当然的事情，目光淡淡的难辨喜怒，他只能伸出左手将指头插进拶子的间隙，试探着求饶，“家主开恩……” “开恩着呢，右手不是还空着？自己来，让本侯看看你受罚的诚意。” 说罢，宋风宁主动将另一侧的绳子送到了安宁右手边，“别让本侯再跟你生气。” 安宁只好拉动拶子的麻绳，竹棍卡在手指关节上随着绳子而收紧，十指连心，疼的人全身发抖，眼中含泪看向宋风宁，只想求他能点点头给自己可以放松的信号，可是宋风宁只是漫不经心的勾着另一侧，那只手纹丝不动，甚至神情恹恹的打了个哈欠，好似连看他痛苦的兴趣都没有。 “家主，求您……” 手指被夹的血红，宋风宁没有叫停，安宁不得不再次拉紧，他只觉得自己的几根指头像是脱了水的红萝卜变了形，禁不住眼泪汪汪的求饶，“家主，求您饶了奴妾，好疼……真的不敢了……求您......” “卖什么可怜呢？”宋风宁终于被求的烦了，俯下身用手沾掉安宁脸上的眼泪，“本侯说了，只是看看你受罚的诚心，这就求饶？还是说你认错的诚意也就只有这样，就凭这几根肿起来的手指头，你觉得能换子荏差点就没了的那半条命么？” 拶子另一侧的拉力突然消失，宋风宁松手让那刑具落了地，嫌弃似得往一旁踢了踢，似笑非笑的看向安宁，一字一顿：“那您可真金贵呢。” “奴妾不敢，奴妾岂能跟主人相提并论”，安宁脸上的泪珠子断了线似得往下掉，左右手慌乱的往那拶子中间钻，生怕宋风宁再多说些他承受不来的重话，“奴妾戴上，奴妾戴好，求家主，家主您下手吧，求求您。” 宋风宁懒懒的哼了声，脚踩在安宁刚被夹肿的左手上稍微用力，看着那小脸疼的变了形，又往复两次才放过了，手指一抬，“去把那个架子搬出来，上去趴着。” 手指点的刑架趴着的地方是一个棱角朝上的三角形木柱，看上去其貌不扬，安宁骑上去的时候才发现其痛苦之处，他的身高趴在上面只有脚尖可以将将触地，而刑架底端不稳，放在墙边的时候是靠前后两块石头固定，而搬出来之后便会随着受刑人的动作而前后摇摆，那棱角将会阴卡的死死的，加上脚腕镣铐的重量，安宁觉得整个人要被劈成两半。 “唔”，安宁仅仅是完成了趴上去的动作，便已经开始痛苦的呻吟了。 宋风宁慢条斯理的从墙上取下一根由两条马皮绳子组成的细鞭子，走到安宁身侧，抬手将软鞭搭在他身上，然后轻巧的抬手，狠狠的挥下，一道红印子深刻的印在那光洁的脊背上，安宁痛苦的抬头挣扎，刑架因此开始前后大幅度的摇晃。 “从前把你交给子荏管教，他心软也没怎么狠罚过你，而你呢？就这么回报他？那药你不知是什么就敢往醒酒汤里放，万一是毒药呢？给主家下毒的惩罚最多就是生生打烂你浑身的皮肉然后吊到门口示众。 可是给硕安侯下毒的罪名呢？ 从知善还在牢里，造反的一屁股事儿没了却干净，你这是要再给他加一重罪名？不如本侯这就带你去看看，你这个孝顺儿子是怎么子承父业的，他造反你就跟着弑杀皇族，真有本事。” “嗖啪——” 鞭子带着撕裂的疼痛抽在臀峰上，鞭痕把屁股上下泾渭分明的劈开，鞭子的皮是未经打磨的粗糙质地，边角带着倒钩的细刺，将皮肤抽出一串翻了白皮的小口子，红红的冒出血珠子来。 安宁疼的差点翻了白眼，宋风宁的话他听进去了，不管是哪种后果，他都将此人得罪了干净，高子荏不知被那药究竟害成了什么样子，心底懊悔不及，“啊”，鞭子呼啸着把无尽的疼痛强加在他身上，身体被刑架磨的更疼了，“家主，奴妾不敢，求您不要牵连父亲，求求您......” “这么怕？让本侯猜猜你究竟是为何有胆子下药的......是不是告诉你，这般可以讨本侯的欢心？这一点上你们父子俩真的是如出一辙的愚蠢，从知善觉得本侯借过的银子就可以讹诈一辈子，你觉得只要你这骚穴被捅一次就能让本侯对你生出些莫须有的爱惜。” 鞭子狠狠挥下凌厉的抽破了屁股上的皮肉，也抽破安宁心中那不堪一击的妄想，他幡然醒悟自己之前有多么不切实际，他怎会被思柔那些话蒙了双眼，怎会有那种荒唐的念头？ “是奴妾不自量力，奴妾真的知错，求您......啊......” 求饶变成了惨叫，宋风宁一口气又抽了十多下，木马剧烈的摇动着，伴随安宁走了音的沙哑叫声，那屁股烂的像个蔫儿了的茄子，宋风宁看着就没了兴致。 “家......家主......”安宁抽泣着哆哆嗦嗦的叫人，“家主，主人......主人还好么？” “不关你的事”，宋风宁打定主意不让安宁知道，抬手站远了些，嗖嗖地五下鞭子恶毒地抽在左侧的臀肉上，用的是他之前审讯犯人的力气，疼的安宁顿时连叫的力气都没有了，“不该问的就不要问，主家的事也是你该打听的？” 右边的臀肉如法炮制的被抽开了花，在木马和鞭子的双重痛苦之下，安宁终究是硬生生的晕了过去...... “李才”，见人晕过去了，宋风宁停手将鞭子挽起，李才被唤进屋看到晕过去的安宁先是一愣，似乎还抽了口气，然后急忙收回目光垂首等着吩咐，“将安宁送去存香阁，避着点人，跟徐妈妈说，好好调教他怎么伺候男人。” “是，侯爷。” 宋风宁出门前淡淡的看了一眼安宁，那副安静的面孔太有迷惑性，他似乎想补充些什么，最终是没再开口，径直走进外面白茫的日光中。
第72章 “你来的倒是比我想的快些，我还以为得派人去寻你。” 太子府内，赢泷刚跟仵作一同从停尸的后院走出来，迎面就见宋风宁风风火火的走进了太子府大门，身子一让指着旁边的人跟宋风宁介绍道，“这位是陈麟，是个经验丰富的仵作，长期在刑部供职，手下过的人多，下刀快判得准，嘴严冷静又不多事，往后你在大理寺还有用得着他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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