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坐着歇会儿,等这边忙完我送些补气血的药到你家里。”卢大夫一边说,一边望向魏周,见他正把一个软软的透明的管子扎进那个透明的装着血液的瓶子里,虽是第一次见,却也猜到对方想做什么。 果然,魏周将这些准备工作做完后,把一根连在软管上的针递给了卢大夫,“大夫,麻烦把这个扎进潘姑娘手背上的血管里。” 卢大夫的手依旧兴奋得颤抖,“原来是这样!太厉害了,这样就能把别人的血输到她的身体里了!我以前试过给失血过多的产妇补血,可是从来没成功过,完全没有办法把血导进血管里。” 他手上动作很稳,一针下去,便准确地扎中了潘小琳的血管。 鲜红的血顺着软管一滴一滴地输进潘小琳的血管里,屋里的人都没有说话,默默地看着血液滴落,直到瓶子里的血流尽了,卢大夫才上前把潘小琳手腕上的针拔下。随即,他用两根手指搭上了她的脉搏。 “她怎么样?没事儿吧?”魏周连忙问。 他已经尽了自己的全力为她输血,她看起来并没有别的伤,只是失血过多,补充了血液应该就会没事。 卢大夫却眉头深深地皱着。 半晌,他摇头道:“不行,这姑娘气血淤塞,虽然输了血,但是这股气若不通,还是活不了。” “大夫可有什么法子吗?”魏周问。 卢大夫的脸色变了几下,终于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站了起来,“我的医术是没有把握的,但是我可以让我女儿来帮她扎针!她医术比我高,她一定可以的!” “那就有劳了。”魏周起身道。 谢媒婆表情有些古怪地看了卢大夫一眼,终究没说什么。 卢大夫走出了内室,开门出去了。他开门的时候,谢媒婆的相公连忙朝屋里望了几眼,见自己老婆没事儿,这才稍觉安心,但他不敢靠近,只是远远地望着。 魏周刚才已经注意到了谢媒婆的表情,此时屋内只有他和谢媒婆两个人,他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杯水给谢媒婆,问:“怎么,他说的这人有什么古怪吗?” 谢媒婆的表情变得有些尴尬,抠弄着手中的茶盏,半晌才道:“他闺女去年……给一伙土匪劫去了,后来卢大夫交了赎金,人就放回来了。可是那之后村子里的流言就挺多,传得挺不堪的,连跟她定了亲的人家都来退婚了。那姑娘自杀了好几次,都让她爹救回来了。” 魏周眉头皱起,“是吗?土匪放过了她,你们却不肯放过她!” “不,不是我,是那些长舌头的人乱传的,我可没传!”谢媒婆连忙摆手辩解,“我一个媒婆,可不会到处乱说闲话,糟践姑娘的名声。这姑娘也是可怜,她说那些土匪只是为财,没碰过她,可是有什么用呢?谁会信她?好在她爹死护着她,不然人早没了。” 说话间,门被推开,谢媒婆连忙闭了嘴。 卢大夫拉着一个年轻的姑娘走进了屋里,那姑娘生得娇小,脸上蒙了一块布,只露出两只有些无神的眼睛,走路的时候一直低着头。 “快给她扎上针!”卢大夫把那姑娘拉到床边。 姑娘没有说话,从怀中摸出一个小布包,抽出一把银针。她回过头,看向卢大夫,又看向门外。 卢大夫会意,对魏周道:“小哥儿,姑娘扎针,咱们两个男人要回避一下。” 魏周点头,起身和卢大夫一起出了屋,将门带上。 门外有人在小声议论着。 “卢莹?她还有脸出门!” “听说她被几十个男人给……” “我要是她,早就一头撞死了,居然还舔着脸活着!” 卢大夫听到了,脸上的表情变得极难看,虽然他早想到了这些人会这样说,但是为了救人还是带了女儿过来。 幸好他们有所顾忌,压低了声音,没敢大声说出来,女儿在屋里应该是听不到的吧? 魏周却突然开口了,声音还不小。 “我觉得,你家姑娘确实有不对的地方。” 这话一说出来,卢大夫忍不住攥紧了拳头。之前那些人压低了声音也就罢了,这门板这么薄,他说这话卢莹在屋里肯定是听得到的。 卢莹确实是听到了,她咬着嘴唇,回头看了一眼谢媒婆。 谢媒婆连忙道:“我……我不是故意说的,我心里可没有轻视过你,你是知道的。我去帮你骂他……” 她这样说着,声音却是越来越小,显然她是不敢的。 魏周的声音再次从门外传来。 “她一个好好的美人,为什么要在乎这些连猪狗都不如的虫豸的想法呢?奇怪了,一个能编排小姑娘清白的玩意是什么脏东西她难道不知道吗?竟然因为这种脏东西的想法看不开,还自杀?她怎么能这么蠢?” 明明是在骂她,卢莹听了这些话,却忍不住唇角勾起。 她手上扎针的动作没有停,父亲的声音随即传来。 “小哥儿,会说话就多说几句!” 魏周很听话地继续说道:“你家姑娘是什么人呀?又聪明、又漂亮,一手好医术,人还特别善良。可是这些脏东西又是什么货色?生活不如意,又没有本事,心比茅房里的粪还脏,不会以为长着人的样子的都是人吧?” 他顿了一下,又缓缓道:“我见过的强者会同情弱者,为受害者伸张正义。烂到骨头里的人,才会在别人受难后,到处编排人家的受害经过,是找不到别的途径给自己找自信了吗?” 那几人被他这样说,终于有人忍不住反驳:“你胡说什么?她被土匪抓走是大家都知道的!” “你刚刚说的,可不是被土匪抓走这件事吧?虫豸?” “你……我是说她被几十个男人给……我有错吗?任谁想都会这样吧?” 魏周抱着双臂,歪头看那人,“这么说你看到了?难道你是土匪之一?手上有几条人命?我砍了你拿你人头能换几个钱?” “我……我当然不是土匪!” “怎么证明呢?我还是先砍了再说吧!”魏周举起了染墨剑,虚空一砍。 那人身子一软,脚下慢慢地多出了一滩骚臭的黄水。 “切,说虫豸都是抬举你了,虫豸至少不会失禁吧?” 这时,屋内的谢媒婆忽然激动得喊了一声,“醒了!小琳姑娘醒了!” 正堵在门口的王嚣立时跑向里屋,一把将房门推开。!
第78章 昏君第五步十四 潘小琳终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她一眼看到王嚣,有些激动地想坐起来,“二牛哥!” 王嚣连忙扶住她,“你别动,你还太虚弱。” 潘小琳忍不住流着泪,“二牛哥,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你怎么这么傻,就算……就算你真的嫁了姓韩的,我也会把你救回来的。你怎能轻生?”王嚣搂住她,轻声道,“放心,我以后不会再和你分开了。” 潘小琳长叹了一口气,低头不语。 王嚣一进屋,外间的人连忙拨开了门栓,冲出了屋子。 卢莹走出内间,看魏周还在外面站着,走上前去拉了一下他的衣角,小声道:“小哥儿,你好会吵架。” 魏周笑了,“想学我教你?” 卢莹认真起来,“真教吗?” 但随即她叹了口气,“我又不可能跟你走。” 她这样一说,魏周倒是想起一事,把她拉到一边,说道:“你跟我走也不是不行,想当军医吗?” “军医?”卢莹一怔,随即苦笑,“小哥儿别说笑了,哪有女子当军医的?” “以前不行,但是现在可以了,陛下刚刚颁的圣旨,允许女子和男子一样当兵、当官。” 卢莹不敢相信地望着他,眼神中满是惊喜,“真的吗?” 魏周刚刚便在想,与其把这姑娘留在这样一个处处有人编排她的村子里,倒不如带去军营,她医术好,军营里用得着她,她也能在那里找到自己的价值。 他继续道:“是真的,我还能编排圣旨不成?你跟你爹商量商量,要是愿意,我一会儿走的时候就带上你。你好好干,说不定能当女官。那句话怎么来着……” 他回忆自己之前在智能手表上看到的,“对了,叫……今天你对我爱搭不理,明天我让你高攀不起!当女官可威风了!” 卢莹激动得身体微微颤抖着,“若真能如此,我爹不可能不同意的。我这跟他说,你等我,我跟你走!” 这时,忽然有人喊了一声:“县太爷来啦!” “县太爷怎么亲自来了?” “我还以为只会来几个捕快。” “拜见县太爷!” 一个身穿官服的男人走上前来,他望着一众村民,口气有些无奈地道:“起来吧!你们这又是人命,又是逃兵的,这么大的案子,本县能不亲自来吗?” 他目光威严地扫过村民,“发生什么事儿了?” 潘父见县太爷来了,连忙抢先上前道:“县太爷可要给我们作主啊!那个王二牛,他本来是去参军了,今日突然回来了,肯定是怕死逃回来的逃兵!一回来就跑到我女儿屋里不出来了,我女儿今日出阁,为了……为了不被他侮辱,只好割腕自尽!” 身边的人多是韩家和潘家的亲眷,听他这样信口说,却没有人来揭穿他。 县太爷眉头皱起,逃兵和侮辱良家女子,两样都是重罪,他不能只听一面之词,便问道:“可有人证?” 他这样一问,潘父便看向周围的亲戚,期待他们站出来作证。 亲戚们纷纷后退,虽然他们不揭穿他,但是做伪证是要打板子的,无凭无据的,他们可不傻。虽然都是亲戚朋友,但真的要担这么大的责任,却是不肯的。 “小人可以作证!”一人突然上前。 “你是何人?” “小人韩同,便是这新郎官!今日成亲,岂料娘子被这突然跑回来的逃兵给劫了……大人可要为小人做主啊!”韩同指着自己额头上的伤,“他们还……打我!” 县太爷“嗯”了一声,“看来确有其事了,屋里的人,快把潘姑娘放出来!否则本县对你们不客气!” 他身边的几个捕快同时出列,往房门走去。还没走到门边,便见里面走出来一个人。 卢大夫火气很大,跑出来大骂道:“要不要脸?这姑娘明明被逼嫁给这个畜生,想不开才自尽的,睁着眼睛说瞎话!人已经救回来了,问一下姑娘就知道。” 他随即转向县太爷,说道:“只是姑娘现在很虚弱,县太爷直接进去问便是,她说话的力气还是有的。” 县太爷不明情况,疑惑道:“是吗?那本县进去问问。” 他刚要走进去,潘父连忙拦住道:“那个王二牛天生一股蛮力,我们这一群人都打不过他,他身边还有一个武林高手,我怕他伤了县太爷!”
130 首页 上一页 93 94 95 96 97 98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