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您见到的那些人原本是漆月城的人,主事的那个是漆月城城主的儿子的一个朋友的弟弟,因为他好色成性,手段狠辣,被家里的人赶出来了,一个月前才到了渝城,到了渝城以后收敛了些,围住您的那些人身手不错,渝城的城主一直没找到他捉人和藏人的证据,所以才一直没有抓他。” 影语气平静的汇报完,晚上事情发生的时候他并不在。 靳殇冗懒洋洋的应了声,他也不在意这个,反正再怎么样,那个人的下场都已经写好了,他关心的是另一件事情。 “墨岑那边如何了?” “和主上预想的一样。” 靳殇冗扬了扬唇,这倒是个好消息。 活了几百年的人不知为何心性干净的让人惊奇,也刚好,他不喜欢太聪明的人。 虽然他目前还不清楚墨岑离开是想做什么,只是总有一些人,会趁着这个机会,去告诉墨岑些什么。 至于以后会如何,他也不能有十分的把握去保证些什么,不过这样才更有趣。 影拿来的酒不少,靳殇冗喝了一大半的时候,颜温尘才将东西准备好。 影看了颜温尘一眼,目光又转而落到了靳殇冗身上。 怎么他不过离开了没多久,这边就发生了这么多事? 靳殇冗轻声笑了笑,起身整了整衣服,看了一眼还剩下的几瓶酒,“没什么大事,倒是可惜了这几瓶酒,你先去忙吧,其他事情等以后再说。” “是。” 等影隐了身形以后,颜温尘才啧了声,先靳殇冗一步跳到了地上。 难得的是他竟然还没忘了如今自己扮的女装,还记得保持优雅。 靳殇冗微微敛了敛眉,现在还没有进去房间,他就已经闻到了一浓重的药材味,“你打算怎么取蛊?” “先把小鱼儿的血放干,再把小鱼儿扔进药桶里腌上个千儿八百年的,那蛊虫自然就死了。” 颜温尘回头看向他,见靳殇冗面色如常,轻笑了笑,“说说而已,我怎么会舍得对小鱼儿下这么重的手?” 他边说边把门打开,立在一旁让靳殇冗进去。 靳殇冗瞥了一眼桌子上各种样式的刀,对这句话的可信度保持怀疑,取个蛊用得着这么多吗? “那个蛊虫今晚就能取出来,不过它出来以后,小鱼儿的身体也会有不小的亏空,我毒术再精绝,也只是九成的把握让小鱼儿能恢复成没中蛊之前的状态。” 颜温尘等靳殇冗进来以后就跟在了靳殇冗后面,也没有上前一步和他并肩走齐的打算。 靳殇冗听见九成以后转了转手上的指环。 颜温尘侧身探了探头,也没看出来他在想些什么。 “其他的呢?” “除了这个,取完蛊以后小鱼儿可能会昏睡个几天。” 药材味的来源并不难找,这间房间是靳殇冗的房间,不过只是个备用的,今天倒也算是第一天来,在里间的地方有一个大的池子,虽然比不上皇宫内的瑶池殿,却也是利用天地优势的活水。 如今流动的出入口都被封上了,可惜的是,这里的水是温的,里面泡着不少珍贵的药材,将水都染上了些颜色,微苦的药材味在房间内弥漫。 靳殇冗伸手探了探水温,“我要在这里泡着?” 这要真泡上个几天,人不就被泡烂了吗? 他面无表情收回了手,瞥了一眼还兴冲冲的往池子里扔药材的人。 颜温尘察觉到目光以后停下了手,他扬了扬唇,明目张胆的又往里扔了一把,全然不顾旁边人的脸色,“小鱼儿现在就要泡进去哦,里面有减轻疼痛的药材,这样取蛊的时候小鱼儿会好受一些,不过要等醒了以后才能出来。”
第六十八章 靳殇冗眯了眯眼睛,没有多说些什么。 池水没过胸膛,纱制的衣服沾了水也没什么重量,大概是池中的药材的缘故,如今似乎涌上了些不少的倦意。 颜温尘弯了弯眼,看了一眼睡着的人,见效还挺快,也不枉费他放了那么多的药材。 虽然药材不是他买的。 抬手扯过人的手,靳殇冗的手修长又白皙,温水好像也没有给他的手添上些暖意,谁也不知道这个人是怎么长大的,不管平时再怎么邪肆张扬,再怎么从容指点天下,细查也可以发现端倪,这个人身上其实少有活气。 无欲无求的,荒唐度日。 颜温尘在那一排排的刀具中取了把小刀,剩下的只是他在兵器库里取合适的刀具时刚好看上的,一时也没有地方放,才收到了这里,在靳殇冗的手掌处轻划了一下,殷红的血慢慢的往外渗出。 不知是靳殇冗的皮肤太嫩,还是那把小刀太过锋利,留下的伤口虽然不长,却深,若是想等它自己愈合,怕是要等上些时日。 颜温尘拿过原本准备好的瓷碗,放在了靳殇冗的手掌下,手下稍稍用力,血液往外流了不少,确定好位置后,他松开了手,靳殇冗的手无意识的搭在了那个瓷碗上。 红色的血顺着流入白净的瓷碗中,血滴落到碗底,溅起了几瓣血花。 颜温尘轻啧了声,靳殇冗中的蛊是一种叫嗜的蛊虫,这种蛊虫难得,也不好养,因为养蛊的人需要用命饲蛊,蛊虫吸食养蛊的人的心智血肉成长,等蛊虫长成的时候,会自己脱离养蛊人的身体,蛊虫离开的时候,养蛊的人也会死亡,五脏六腑都会变成空壳,听说也会因此没有投胎转世的机会。 这种蛊虫在养蛊的人里并不受欢迎,养蛊的人根本没机会下蛊,因为蛊虫只有实在的吞噬过一个人以后才会长成,没有从一个人身上接到下一个人身上的道理,久而久之这种蛊也就失传了。 不过也算不得什么大事,他在靳殇冗身边已经见过不少几乎绝迹了的毒药和暗器什么的了,再多一个蛊虫,也不值得稀奇。 他不知道是谁给靳殇冗下的蛊,靳殇冗不想说的话他问也没有用。 这其实也不难想,下蛊的方法要求也很高,蛊虫从下蛊的人到中蛊的人身上,是用血液传递的,离体的血液都不行,也可以说是下蛊下的很光明正大了。 算来算去,也就那么一个。 他记得,墨岑的唇好似是被人咬烂了。 只得说,不理解。 靳殇冗的心思不好猜,他也没了要去猜的兴趣,该只得的总有一天会清楚,不能知道的猜也没有用,他一向只管和自己有关的事情。 他向来对毒术上心,只是像是蛊虫这么邪性的东西也了解过不少,有关嗜这种蛊虫的记载并不多,中蛊后的反应更是少的可怜。 好像中蛊的人会被蛊虫一点一点吞噬神智,最后也逃不了一个死字。 碗中的血迹不知何时盖住了碗底,颜温尘把准备好的药粉倒了进去,取蛊并不麻烦,只用中蛊的人的血液加上几种复杂的毒液就行了,真正麻烦的是取蛊以后的事情,嗜在离开的时候会先一步吞噬了人的心脏,等蛊取出来以后人也就没命了,所以取蛊不取蛊,其实没什么意义。 颜温尘并没有向靳殇冗说这些,因为这些东西和靳殇冗没有关系,靳殇冗没有心,字面上的意思,似乎是登基前的那一段时间出的事,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很少,他算一个。 他记得墨岑应当是修仙界的人吧,可是如今靳殇冗心口处,代替心脏跳动的东西,是魔族里出来的物件。 总归这些事情和他没什么关系,也用不着太过操心,在搏人心,玩算计,比图谋这些方面,他没见靳殇冗输过。 碗上方浮现出了一个小黑点,圆粒状的,和沙尘比大不了多少。 颜温尘扬了扬眉,嗜应当是会在人体里成长的,怎么这个和开始的时候差不多? 他不白剌了那么大的一道口子? 将靳殇冗的手包扎好以后,颜温尘将人轻推进了池子里。 给靳殇冗包扎伤口的药自然是上等的,药粉撒上去的时候,那条小拇指关节大小的伤口就已经止住血了。 包扎也只是为了不让它留疤。 因为嗜离开了身体的缘故,靳殇冗现在已经近乎于没了气息,全身泡在池子里也不会有什么事。 只是明明睡着了的人却敛了敛眉。 颜温尘收拾好了周围的东西,其他的也就只能靠靳殇冗自己走了。 神智被吞嗜掉以后,人压在心底的事情没了可以压制的东西,就会翻涌着将人吞噬,靳殇冗应当不会担心这个。 只是嗜离开身体以后,还有一个其他的后果,中蛊的人会全身疼痛,一些书上写着,那痛感没几个人可以忍受,疼痛会一寸一寸的漫至全身,针入骨髓似的刺着人的理智,并且不知道会痛到何时,要不是取完蛊以后会没了意识,怕是会有人忍不了疼痛选择自尽。 他记得,靳殇冗好像是怕疼来着。 醒来的时候,心情估计又要不好上几天。 颜温尘抬手抚平了人的眉,轻叹了声后出了房间。 房间里安静了下来以后,靳殇冗又敛了敛眉,疼痛遍布全身,眼前只是雾蒙蒙的一片,他好似是忘了来路,也看不清归途。 颜温尘第二日晚上才过来察看,池水不知何时解了一层厚厚的冰,冰下的人如今像是沉睡一般。 微微敛了敛眉,不会那一成的几率偏偏就让靳殇冗遇上了吧? 他曲指叩了叩冰面,池中的人也没有半点反应。 “啧,小鱼儿,这么睡下去,可是会出事的。” 颜温尘眯了眯眼睛,即使同处一方天地,他也没有办法减轻靳殇冗的半分痛苦,这个人不知是上辈子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荒唐事,这辈子落了个这般田地。 颜温尘在房间里待了一晚上,等池子中的人稍稍有了点活气的时候才扬了扬眉,嘚,白看了他一晚上。 他起身伸了个懒腰,慢悠悠的出了房间。 等房间里再传来声音,已经是三日之后的事情了。 靳殇冗从水中站起了身,池水顺着他的轮廓又落入了池中,额上的水珠滑到眉骨的时候就可直接落下,少数的像是不舍似的吻过他的眉眼,又把睫毛当成了自己的跳板。 靳殇冗微微敛眉,磅礴的内力一瞬间将周身的水珠清了个干净。 他抬手看了看,原本的那条线如今消失的无影无踪,手上有条白色的纱布,拆下来后放到了一旁,只有一道泛着粉意的疤痕。 拇指微弯碰了碰,没什么疼意。 他在池子里泡着的时候,疼痛好似也没有持续太久,也不知是疼习惯了还是后来不疼了。 像是做了一场大梦,又好似在鬼门关走了几圈,如今也想不清自己到底看见了些什么。 靳殇冗也没再纠结,不知这是泡了多久,身上都是些药材的味道,并不舒服。 他披上了外袍,去了自己惯常待着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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