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貌美恩公不对劲

时间:2023-08-17 21:01:14  状态:完结  作者:猫不皂

  “后来有一天,那只小猫不见了,你跟我说它跑了。”聂云汉微微低下头,凑近关平野,盯着他的眼睛,意味深长地问,“它真的跑了么?”

  关平野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避开聂云汉的眼神:“人和猫怎么能一样呢?你是我世上仅剩的亲人,我不会害你的,我只想跟你在一起。”

  “在一起做什么?与你一起帮哈沁毁了大曜,再转回头杀了哈沁,为义父报仇?”聂云汉目光灼灼,“能与自己的杀父仇人合作,我是不是该赞你一句‘好汉能忍□□辱’?”

  关平野眉毛一跳,冷静道:“爹说过,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你的小节指的是什么?是利用亲情与关心将身边的人耍得团团转,还是……叛国?!”聂云汉厉声道,“义父为守护家国献出了生命,你这么做,对得起他么?!”

  关平野嘲讽道:“哥,你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到现在你还不明白,我爹只不过是朝堂的牺牲品么?他踩上自己设计的机关阵,背后是何原因,你真的没想过么?!你所谓的忠,不过是愚忠罢了!”

  没想过?聂云汉心里冷笑,当然想过,在狱中那么多时间,够他想出无数种可能,每一种都令他齿冷。

  十二连环锁如此精密的机关阵,若非拿到设计图,哈沁根本不可能复制出来,而设计图只有两处存档,一处是赤蚺的机要房,一处在兵部。

  哈沁能拿到图纸,只有三种可能,第一,赤蚺里出了叛徒,第二,当时棠舟府都司有人叛国,第三,图纸是从兵部走漏出去的。

  在聂云汉看来,第一种可能性几乎不存在,赤蚺里每一个人都是铁骨铮铮的好汉,绝不可能背叛;第二种可能性也非常低,因为当时掌管棠舟府都司的就是韩方,他本人一片赤诚,手下之人也都是忠义之辈,况且当时棠舟府若是有钉子,赤蚺不可能发现不了。

  那就只剩下第三种了,皇宫内苑,守卫森严,独峪人自己潜进去偷图纸的难度实在太高,若是能成功,还不如直接去刺杀皇帝——这就说明,是某位朝堂内有权有势的人,私下复制了图纸。

  以此阵谋害关山,即便他没死,浑身是嘴也说不清。

  他无法证明更不敢指责别人走漏了图纸,最后的结果就是,别人看来,他监守自盗反被人利用,是个偷鸡不成蚀把米的废物,是个与虎谋皮却为别人火中取栗的可怜虫!

  而那朝堂中的某人,这么做的目的实在太简单了,不过就是给独峪人一个想要的结果,然后争取机会与他们媾和!

  牺牲一个关山甚至赤蚺几人,缔结一个合约,对当权者或者争权者而言,简直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聂云汉在他暗无天日的牢狱生涯中,想了很多,想得痛心疾首,除了赤蚺这些与他共过生死的人之外,那些曾经对他们笑容可掬的官员,他都不敢再有半分信任。

  比如宋鸣冲,甚至韩方。

  不是不信他们的人品,也不是担心他们是叛国之人,而是不敢再交付后背了。

  那些官场之人,各个都被裹挟在各种斗争之中,他们不仅要养活自己的家人,还要保护自己的仕途,这些个大老爷们,怎么可能为几个大头兵抛家舍业,与强权作对?

  他们或许不会主动害人,但是他们会委曲求全——委屈别人,求全自己。

  金刚则折,革刚则裂,在官场上混得风生水起的,有几个不是圆滑过人?韩方那样忠勇的,因为义父之时与皇帝抗辩,最终赋闲了两年,这才刚刚被启用。义父就是太刚直,不懂得圆滑处世,空有一身本事,为大曜出生入死,到死才只是个千户!

  聂云汉记得关山说过,说他宁愿上战场杀敌,至少面对独峪人,他的心眼儿还够用,朝廷里的水,可比战场上的深多了!

  “哪有什么愚忠,忠就是忠!我们不光忠于大曜,更忠于自己的信仰!”聂云汉想起关山,鼻子一阵发酸,他强行按下这情绪,看着关平野,冷声道,“别给自己的背叛找理由。冤有头债有主,害死义父的是里通外国的那个权贵,不是大曜,你怎么能扰乱朝纲只为报私仇?平野,那个人是谁?你没有查出来吗?”

  作者有话要说:

  “金刚则折,革刚则裂”——《说苑·敬慎》


第166章 答疑

  林间泛起一股山雨欲来的潮气, 原本皎洁的月亮也被乌云遮掩,聂云汉本就出了一身汗,此刻却被激得打了个冷战。

  虽然已经发现了关平野的真面目,但他内心仍无法全盘接受, 这场漫长的对话一直在消磨着他最后的期许, 仿佛有一只手正一点点从他身体与脑海中掏出两人之间十多年的兄弟亲情, 并将残骸残忍地摆在他眼前,让他看看, 那些他以为厚重的、支撑着自己另一部分情感的东西,早就成了一滩烂肉。

  聂云汉五脏六腑承受着凌迟,却还得强撑着这副躯壳, 打起十二万分精神与关平野周旋。

  他目光锁在关平野脸上,想从对方细微的表情中寻得蛛丝马迹。

  然而关平野并没有被他那些话所影响,后退一步,坐回大石上, 淡淡道:“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我不想与你吵——说了这么久,还有什么要问的么?”

  他这样回避, 背后自然有猫腻,聂云汉并没有期望他现在就将事情全盘托出, 但问总是要问的,关平野答不答无法强迫,而他的回答又有几分可信, 还要靠聂云汉自己权衡。

  “当初你为何不直接派人假扮铁鹤卫去棠舟府,而是大费周章引阿闲前去?”

  “自然是因为你能识破他, 却不会对他起别的疑心,他是云虚子的徒弟, 这么做不是合情合理么?”关平野懒洋洋道,“只可惜没杀了他,反让你从他身上发现了九尾狐音。”

  “既然把我带出了棠舟府,你为何不直接派人将我抓走?”

  关平野看着他,一副“这算什么问题”的神情,随后嘲讽地笑了笑:“哥,你太看得起我了,我没有那么多高手,归燕门用的也不过是人海战术,在你们赤蚺面前根本不够看的。就算抓了你,从棠舟府一路带到这里来,也难保会出现什么岔子,不如给你线索,诱你乖乖前来,我也能看看,两年未见,你对我,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这话是不是假意示弱还未可知,聂云汉只是轻轻哼了一声:“让你失望了。”

  他其实完全能够揣摩到关平野的心理,但是听对方亲口说出来,不仅让自己的猜想一一落到实处,也能不让自己再心存半点侥幸。

  “起初确实是失望的,但是我选择原谅你。”关平野向后靠着,双手撑着大石,仰头望着满天繁星,“独峪细作那么难堪大用,竟被你发现了五陵渡的事,循着线索而去是你身为赤蚺的本能,并不能证明你不在乎我。”

  聂云汉拂了一把头发上凝结的水汽,揶揄道:“你向来都是这么说服自己的么?”

  “不然还能怎样?任凭自己气个半死?”关平野挑眉一笑,神情颇为凄惨,“我这样无依无靠的人,什么情绪都得自己消解,哪比得上你们这双双对对的,身边都有个知心人相伴。”

  聂云汉听得刺耳,不想与他多费唇舌,随即换了下一个问题:“你何时成立的归燕门,又何处来的银子?”

  “那日你与爹送我来归梁府,我发现了那群叫花子的乱花阵,觉得有趣,便盯上了他们,但并未多做什么。后来爹出了事,你又下狱,我觉得不安全,才想办法找了那群人——自然,有人暗中相助。”关平野淡淡笑道,“是谁我不能说,只不过归燕门就是我自己的手下,他们不会听令于别人。”

  “所以在南栀峰,你不过是引我去救你,没想到哈沁横插一脚,把我带走了。”聂云汉道,“那时你怕我真有个好歹,辗转联系上手下,派他们去无常泽救我,谁知他们还来不及说明来意就被杀了——行事这么莽撞,不怕我那时就发觉有异?”

  关平野无奈地叹了口气:“哈沁也是只烈犬啊,我一直试图牵制他,一松链子他就给我找麻烦!至于其他,我倒是不怕,你怀疑归怀疑,要找到证据也很难,不是么?况且你若怀疑我,必然先会怀疑自己得了失心疯,若不是有姓卓的在,恐怕你现在也不敢面对这个想法。哥,你的软肋,就是太重感情了。”

  “别他娘的得了便宜还卖乖!我若不是这样,有你可乘之机?!重感情并不是软肋,利用感情的人才是无耻!”

  聂云汉强忍着怒意和心痛,一手紧紧攥着蹑影的刀柄,因为太过用力而指节发白。

  “你为何派人假扮云虚子?是为了调虎离山么?”

  “哦,那件事么?伤到了你的心肝儿,心疼了?”关平野笑意盎然,看起来神情颇为恶毒,“差不多吧,与我而言是一举两得,可惜没杀掉卓应闲,他比我想象的要强,你也比我想象得对他要好,就那么不管不顾地冲过去了,给了我可乘之机。”

  聂云汉蹙眉:“秦落羽……果真是你的人?!”

  “啧啧啧,这个说法不太对,我是断袖啊,她怎么会是我的人?!”关平野笑嘻嘻地兜起了圈子,不再给正面回答。

  聂云汉终于耐心告罄,问到他最关心的问题:“当初送信给宋鸣冲,让他到文州阻止我、又假借韩方之名,让待宵孔雀在五陵渡阻截我们的那人是谁?宋鸣冲又是听谁的号令?!”

  “你是说‘某乙’?”关平野笑笑,“你跟我走,不就能知道了么?”

  “不行!”

  只听“扑簌簌”衣袂飘摇之声,卓应闲从天而降,手里握着拂雪挡在聂云汉身前,对关平野厉声道:“你休想!”

  他在树上听了全程,关平野怎么骂自己都无所谓,可是听这人是如何算计拿捏聂云汉的,他就恨不得扒了这人的皮!

  酝酿了一阵子的雨意终于落下,雨势不大,只是蒙蒙细雨,让这树林的气氛显得更加凝滞。

  “难怪问得事无巨细,果然是问给别人听的。你们也真有耐心,躲了这么久,总算现身了。”关平野莞尔道,“哥,看来你已经把我那些手下都制服了,是不是?”

  “就那几个人,还想背地里对我们下黑手?!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戴雁声也从树上跳下,紧跟着他的是痛心不已的万里风,另一侧的树上跳下来的则是左横秋与向羽书。

  关平野假装愕然:“赤蚺剩余这些人,居然都来了?真不怕我埋了什么机关,将你们全部困在这里?”

  万里风怒道:“平野,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你对得起关爷么?!”

  “有什么对不对得起的?”关平野若无其事道,“我爹未见得会怪我。”

  向羽书再也沉不住气,跑向关平野,被聂云汉一把抱住:“别靠近他!”

  “平野哥哥!你告诉我,落羽她到底是不是你派来的?”向羽书眼睛里蒙了一层雾气,痛苦异常,“求求你,跟我说实话行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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