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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为身死。” “愿为——” 宋齐光喉头上下耸动，晦涩的说道：“身死” “以赎其罪。” “以赎其罪。”宋齐光麻木的说道。 “打为厉鬼——” “打为厉鬼——” “永世不得超生。” “永世不得超生。” 寂静的雪地不知何时出现几处星星点点的凹痕。 宋齐光机械的重复道，忽然间狂风大作，漫天的雪花飞舞。从阵法内有无数根红绳从阵法中抛出纠缠其上，似乎想要把他拖进另一个未知的空间。 宋齐光不知为何没有来的感到心慌和害怕，他小声的呜咽被掩埋在风雪的呼啸声中。 燕归明镇定自若地站在风雪之中岿然不动。 不知为何宋齐光自身忽然爆发出巨大的力量，那想要吞噬他的红线被他用力的崩开，崩的他皮开肉绽，偏偏他他还无知无觉，朝着风雪外的人影大声呼喊着。 “下次一定要先遇见我，刘喜！” 下次一定要先遇见我。 宋齐光说完这句话后顿时全身泄了力气。 风雪停了。 刘喜茫然的眨动着双眼，似乎有谁在他耳旁高声的呼唤，唤回他的神思。 忽然在这一片晃眼的积雪中，刘喜的视线忽而被什么所吸引，他吃力的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齐膝的积雪中。 那是一张红色的窗花，应该是用余下的边角料做的，样式十分稚嫩，雕刻的是一个兔子的形状。有风刮过，那窗花便顺势展开，或许是主人的技艺太差，中间连接的部分过于脆弱，一阵风吹过，便断成了两截，在茫茫的雪地，看上去很是凄惨。 风雪掩盖了大地的痕迹，刘喜只身一人站在苍茫之中。 作者有话说： 宋齐光和燕归明下线了，终于写道这章了，之前就一直在埋伏笔（希望大家看出来呜呜）
第50章 新年（三） 并州的瘟疫几乎以一种不可置信的速度快速的平息了下来。 一个星期过去，曾经重伤未愈的病患就好了七七八八。 农民又开始耕田锄地，采桑养蚕，城镇内的街头巷尾俱都接二连三的开了店铺，以求生意。虽然瘟疫好转，但是死伤太多还是需要休养生息一段时间。 不会会知道在那片静谧的雪地里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这场瘟疫到底从何而来。但是在这个寒冷的冬季，无数的家庭得以存活。 刘喜独自自己生活了一段时间，这是刘喜真正意义上的“独自”，他失去了所有可以称的上是“关系”的人。 刘喜重新回到了他出声的地方。 他原本以为李念的离去会让他痛不欲生，他那时只是漠然地待在墙根下，准备接受自己迟到已久的死亡。 但是很可惜，他没成功，因为姐姐找到了他。 刘喜的姐姐叫刘悦，他叫刘喜。 刘喜的姐姐视力不是很清楚，都是因为年轻的时候长期借着昏暗的日光做绣活，后面手里稍微攒了些钱，家里咬着牙买了一张城里人不要的织布机，那天是刘喜和父亲一起从城里抬回来的。 放在家里的小院里，父亲曾经做过木匠，动手修好了织布机坏掉的地方，只不过每次姐姐织布的时候总是嘎吱嘎吱的作响，像是有谁在叹气。 年幼的刘喜就这样在叹息声中一点点长大了。 再后来—— 就是发生了天旱，家里没有收成，姐姐嫁人了，父母也去了。 织布机也当作柴火烧了，在生存面前，一切都失去了意义。 姐姐和他已经很久没见了，在这里人的命运就好似浮萍。 “喜子，我刚在去城里没找到你。” 刘喜一听就有些着急了，“你眼睛不好，去城里干什么。” 刘喜的姐姐扯了个小心翼翼的笑出来，好似希望刘喜别生气。 “当初家里不好，就把你送到城里去。” “村里的人都说是个好差事，说你日子一定发达了，叫我不要担心，好好的待着。” “你那么小，没爹没妈，姐姐还走了。肯定是受人欺负。” 刘喜的姐姐叨叨絮絮的说着，像是陷在了回忆里。 “我这个做姐姐的也没能力，前些日子又遭了发了瘟，家里的收成也不好。” “不过喜子你别担心，几年过去了，我自己攒了点钱。城里虽好，到底是别人家，还是接到自己家里来，自己眼前看着才放心。” 说道这里她的语气带上了些委屈，“我去城里，怎么找你也找不到你。我想找别人问路，又不知道你住在那里，还是一位好心的金姑娘告诉我当初你待的的地方已经没了。” 刘喜看着经年操劳的姐姐，神情有些微怔。 “我其实没这么着急接你出来的，就是最近老是做梦，梦见小时候我领你去城里，结果你在城里走丢了，家里人急得要死，怎么找也找不着你。” 刘喜的姐姐有些感慨，似乎还是有些心有余悸的模样。 “刚才在城里，差点吓死我了。” 她傻傻的笑了起来，“我还自己在做梦呢。” 按照道理说，新婚时，如果姐姐出嫁了，做弟弟的要背着姐姐去夫家。 刘喜背着他的姐姐，走在山间的小道上。 最近太阳愈发好了，日头高照，照在人身上暖融融的。积雪慢慢的化开了，踩在脚上颇有些湿湿滑滑。 刘喜的姐姐告诉他，她生了一个孩子，也不过一岁的年纪。 “你要当舅舅了，刘喜。”刘喜姐姐趴在她耳侧悄声说道。 刘喜背着姐姐，从晌午背到日头西落。 这是刘喜第一次见到自己的外甥，和乡间的任何一个小孩儿没什么不同。 他有一双黝黑而濡慕的眼睛，东倒西歪的朝着自己母亲走来，刘喜站在一旁定定的看了一会儿。 他想起当初回到了过去，想要杀死年幼自己的那个时刻。 他跟姐姐说，自己还有东西没带过来。 刘喜姐姐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什么东西呢，这么重要。 是一块牌位，被那场大火烧掉了一大半。 那匠人定是偷工减料了，刘喜想着，上面的金漆被大火熏的乌黑，无论刘喜怎么擦拭也回不到从前。 这是没办法的，他买的东西都是这样的。 牌位的料子很劣质，红豆糕的味道也不怎么好。 就靠着这些次等的、下乘的东西，刘喜又顽强的活到了现在。 就在刘喜决定动身去投奔姐姐的前一天晚上， 门开了。 清冷的月光蜿蜒而上，照亮了牌位的一角。 来人不再似以前那副人鬼不分的模样，而是刘喜回忆里的样子。 还是眉眼冷峭，不近人情。 不过比刘喜印象里周身的气质温和了许多。 俩人携手走出了门。 如果回到过去，你最想改变什么呢刘喜。 此时万家灯火已熄，耳边传来田间里汩汩流动的清凉水声和两三声的蝉鸣，一切都那么的静谧。 李渊静静的拉着他。 “你小时候有想过么，以后会做什么。” 李渊轻柔的开口。 刘喜闻言一愣， 他回答道：“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 “我小时候想开一家甜水铺，就摆在路边。” 刘喜平静的叙述着， 李渊有些好奇，“为什么呢。” 刘喜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因为我喜欢吃甜的。” 两人越走越远，一切都在离他远去，最红停在了那座早已人去楼空的十二巷口前，像是被谁遗忘了，透露出难言的萧瑟之意。几颗枯树的影子被月光投射在在了青砖白瓦上，雪亮，寂静而空旷。 没想到兜兜转转还是回到原点。 “刘喜，谢谢你。” 李渊语调温和，像是在害怕惊扰谁的梦。 这时，所有的记忆都从刘喜的脑海里消失了，公子、十二巷口、想重新把自己接回家的姐姐。 还有开一家小小的维持自己生活的甜水铺梦想—— 全部消失。 作者有话说： 其实我自己写的时候并没有觉得他们活着，但是当读者写出他们的名字的时候，我才会觉得他们真正的活着。 谢谢各位
第51章 身是客（上） “刘喜！刘喜！” 一道变了调的尖利男声唤醒了他，语气里止不住的急切。 刘喜于迷茫之中缓缓睁眼，视线渐渐聚焦，这才模糊的认出人影。 见到眼前人的模样，刘喜茫然地定了许久。 跟他一个铺位的小桂子此时正活生生的站在他眼前，狐疑的打量着他。 “想什么呢你，” 小桂子心直口快，踮起脚来伸手敲了一下他的脑壳，刘喜吃痛的叫了一声，还未等自己反应过来，小桂子就拉着自己的手先行一步走了。 天边还未曾大亮，只是露出淡淡的青色光晕，早晨的雾气贴在人身上带来丝丝凉凉的寒意。 不知何时，刘喜原先工作的十四巷口变成了一间络绎不绝的酒楼，此时还未开张，刘喜和小桂子就在后厨帮忙忙活，刘喜动作慢，就坐在炉灶前做烧火的活计，小桂子人机灵，帮忙着洗菜、切菜、备菜。 掀起木制的锅盖，一大口锅的白雾冲天而起，很快触摸到了屋瓦后渐渐消散，蒸的人面上汗津津的。 刘喜用袖口擦了擦额上的汗水，庖丁大声的嚷嚷道：“小子，锅还没买完全烧穿呢，再加点火。” 小桂子有些疑惑，“今天是什么日子，以前也不需要备这么多菜。”那庖丁用汗巾摸了摸额头，不在意的说：“今天有京城来的大人物，赫赫有名的大功臣。”随后有些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别问东问西，做好你自己该做的。” 小桂子刚想开口询问，见状也只能无奈的撇了撇嘴，复而低头干起自己的活计。 这一忙， 就忙到了下午，今日似乎人流格外的多，平时一向爱耍滑头的小桂子也老老实实的呆在厨房里，中午时忙的脚不沾地，连饭也来不及吃，还是小桂子从内兜里掏出一个咸菜包子，刘喜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饿了许久了。 到了下午，二人一同溜出去吃饭，个子稍小的小桂子走在前面，懵懵懂懂的刘喜亦步亦趋的跟在其后，小桂子来到了厨房，拿了两幅碟子和碗筷。刘喜有些惊讶，竟然连吃的也比平日好了，一叠素菜包子和油炒小青菜，可是在平日的十二巷口楼妈妈心情才能给他们吃的。 “小桂子，楼妈妈呢？” 刘喜低头跟众人扒着米饭，不由得侧过脸来悄声询问道。 小桂子先是仔细思索，而后两根眉毛皱在了一起，“咱这儿有这个人吗？” 刘喜一手拿着筷子，愣愣的说，“咱这不是妓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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