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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雪棠却冷淡道：“你已经仁至义尽，他如何选择是他的事，公主不必耿耿于怀。” “话虽如此……”慕仙宜撒了个谎，面上故作为难。 “不要多想了。”凌雪棠很是凉薄，“他堂堂七尺男儿，若是如此作践自己至死，也是他自己无用。” 慕仙宜见他言辞间很是不赞同蒋光熙的模样，心中不知为何有些凉意，试探似的问道：“驸马，若是你……你会如此吗？” “为了公主相思而死？”凌雪棠挑眉。 “嗯……”慕仙宜有些脸红地点点头。 “不会。”凌雪棠毫不犹豫地说道，话语简洁，语气利落。 慕仙宜的心一沉，浑身都阵阵发寒。 凌雪棠望着他，黑眸沉沉，又说：“我没那么没用，自然会想尽一切办法去见公主救公主，怎会束手无策至忧惧交加得病呢？” 慕仙宜一愣，睁大了眼睛看他：“诶？” “不必再想此事了。”凌雪棠淡淡地说，“不如想一想，团圆节将至，怎么安排为好？” 慕仙宜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微微挑了眉：“驸马是说……清河和南康二人？” “嗯。” “这事么……”慕仙宜浅色的唇缓缓勾起来，“我已经有了主意。” 这二人差点害他丢了性命，自然也要二人付出相应的代价！
第三十三章 欲说宫中事 八月十五团圆节很快便要到了，在四处飘着桂香的宫中，过节的气氛亦日渐浓。偌大的皇宫仿佛在此时不再显得威严空旷与肃杀，反而多了几分温馨与烟火气。 慕仙宜其实心底还是带着些隐忧——团圆节，乃是皇室家宴，不知道到时候，他父皇会不会给他家驸马赐爵？虽然凌雪棠口中说不介意此事，但是他心底终究觉得愧对他。 为着此事，他又一次来了长信宫。 宸妃此时正在制香，听了自己儿子的话，忍不住勾了嫣红的唇，抬眸看他：“驸马都不介意，你介意什么？镇国公夫妇说刚直也好，忠厚也罢，终归也不会归咎于你，仙儿你又何必自寻烦恼呢？”说着，朝他努努嘴，道，“来，替母妃将这洛神花和牡丹碾碎了。” 慕仙宜一下子没了话，只好默默接过小石杵子，细心地捻磨那些娇嫩的花瓣。 此时殿内静极了，哥窑梅子青的香炉里袅袅升起薄烟，消散在屋内，发出些幽微的香气。窗口几支桂花开得甚好，金色的花蕊像是夜里洒在水池上的细碎月光，微风轻拂，便染了满室的桂香。 宸妃一壁拿手边的白瓷茶盏，将水倒进香炉里，灭了那点着的玉华香，一壁缓声道：“仙儿，这世上本就没有事事如人意的，你再受宠，终归是个公主……正如母妃这屋子里，点了玉华香，本也是圆满了，又再加上外头飘进来的桂香，杂在一起，反而熏得人难受，可见这处处都想圆满的，反而不美。” 见慕仙宜捻磨的手顿了顿，宸妃知道他是听明白了，便又道：“世间多得是富贵到了极点，便烈火烹油、鲜花着锦，最后乐极生悲之事，你不懂，镇国公夫妇可是深谙此道的。” “我不是不懂，我是内疚……”慕仙宜小声说道。 宸妃用帕子擦了擦华丽的护甲，笑道：“母妃知道你内疚什么，你也不想想，你给他们凌家带去了什么？更何况，驸马若真还当将军，到时候去战场了，心里难受得又是谁？” 慕仙宜想了想觉得也是，不由又纠结了起来，道：“母妃说得好像也是。” 若是战事起了，凌雪棠去边境，自己也舍不得，也会担惊受怕，这样想想凌雪棠不当将军了似乎也没那么难以接受了。 “母妃活了这么些年纪，哪里能害你？”宸妃笑得慈爱，眉眼间俱是温柔，“仙儿，我倒是想知道，驸马现在是不是喜欢上你了？” 慕仙宜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脑海里闪过那些凌雪棠跟自己说话，肢体接触的画面，不由得满心的害羞，眼睛却是闪亮亮地看着自家母妃：“我觉得……好像有那么一点喜欢我了。” 宸妃见状，笑得越发灿烂了，端庄美丽的脸上很是动人：“那你争取一下，得让他接受你的身份才好。” 什么“身份”，母子二人自然心有灵犀。 “嘿嘿嘿，我会的。”慕仙宜不好意思地拿手按了按鬓发，脸颊绯红。 宸妃见了，又弯唇笑了笑，只是笑意很快淡下去，道：“你这边郎情妾意，却别忘了还有人一直在背后算计着你们呢。” 慕仙宜听了，不由得又将手里的小石杵子停下来，道：“我省的的，我可听说，最近云嫔与皇后走动得很是频繁，想替南康谋了平南王的亲事。” 宸妃听到这里，红唇斜斜一勾，讥诮笑道：“平南王作为异姓王爷世代袭爵，乃是累世的功勋，何等尊贵，她……” 说到这里，她没再说下去，可眼底唇角的轻蔑，却全然说明了她的意思。 慕仙宜亦勾着唇笑起来：“母妃放心，既然她这么想嫁，我就助她一臂之力啊！” “你却不要弄巧成拙，那平南王世子是个混世大魔王，先前平南王也有意象求娶你作世子妃，我多方打听，知道那平南王世子是个极其不好相与的……你若办事不周全，小心惹祸上身。”宸妃面含忧虑地警告他道。 “我自然知道。”慕仙宜笑着朝自家母妃眨了眨眼，“我办事，自然要办周全。”
第三十四章 栗子甜糕 从长信宫回来未几，凌雪棠也从外面回来了。 彼时慕仙宜正在研究从宸妃那里带来的香谱，凌雪棠进来见他在看书，大约以为他是在看什么正经书，转了一下，正要出去，便被慕仙宜叫住了： “驸马怎么一声不吭地走了？” “我怕打扰了你。”凌雪棠到底还是缓缓走了回来。 慕仙宜扬唇：“我刚从母妃那里带了一本香谱，上面记载了好些制香的法子，我想亲手给你做一个香囊。” 以往他母妃做这些，叫他学，他总嫌是女儿家的东西，不愿学，如今为了凌雪棠，倒是一点儿不嫌弃了。 凌雪棠眼神一动，似乎是要说什么，不过到底最后什么也没说，只看了一眼他桌上的香谱，道：“我喜欢柏木香，公主可不要给我做花香。” “那是自然。”慕仙宜抬头朝他笑道，杏眸弯弯，带着细碎的光芒，如一只讨人喜爱的小兽，“在我心中，驸马最适合用柏木、松木、海棠花、竹叶香，既君子又风姿卓绝，就好似冰天雪地里开着海棠花似的，又肃杀又美艳。” 凌雪棠挑了眉：“公主这是在夸奖我？” 慕仙宜一愣，立刻绯红了脸颊，眼神也变得有些慌乱：“是……是啊，我的驸马就是值得夸奖啊！” 这句话似乎有些不知羞，不过总觉得说得没什么毛病就是了。 凌雪棠听了，也勾了唇角，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递给他：“吃吃看。” “这是什么？”慕仙宜好奇地打开纸包，就见纸包里包着三个黄色的、方块状的点心，还热乎着呢。 “我路过玄武大街时，在那里看见卖栗子糕，很是畅销，想起儿时吃过，滋味甚好，于是买来给公主尝尝。”凌雪棠说着，面上却没有什么邀功的意思，说，“不过公主出身皇家，想必不会看上这等粗劣点心。” “谁说的，我欢喜得很呢！”慕仙宜说着，立刻拈了一个送进口中——那栗子糕热乎乎的，甜蜜蜜的，松软软的，入口即化，唇齿留香，吃得满口都是香气，真好吃。 栗子糕滋味好，送的人心意更好——看着有好的东西，便想起对方，拿来送给他，这与自己要给驸马制香囊的心思，怕是一样的。 慕仙宜一气儿把三个都吃了，犹不嫌足，只说：“驸马忒小气了，这样好吃的东西，只买三个。” 凌雪棠看着他的模样，眼角都有了笑意：“怕你不喜，不敢多买。既然公主喜欢，那我下次多买一点。” 慕仙宜不好意思地双手托腮，眨巴着眼睛，抬着小脸看着他：“驸马待我真好。” 凌雪棠眼底便多了几分温柔：“给你买几个糕点也算待你好？愿意为公主做这些事的人怕是多了去了。” “驸马就是不一样的。”慕仙宜俏皮地说着，羞得双手捂住了脸颊。 凌雪棠笑了，伸手捉了他白皙细瘦的手臂，道：“我自然是不一样的。公主也是。” 慕仙宜被他握着手腕，那处热热的，还有点儿痒痒，他偷偷翻了手掌往下一滑，便将手掌和凌雪棠的手掌合在了一处，他得逞一般偷笑，抬头去看凌雪棠，像一个做了坏事偷觑大人的小孩。 凌雪棠恰巧看向他，灼热的视线对上了他的。 他那柔软的小手，也突然被紧紧握住。 慕仙宜紧张又甜蜜，背脊都挺直了。只觉外界一下静了下来，他的其他感官也自动封闭，只剩下目光与凌雪棠相对，还有那大手的触感，又热又有力。 真是比栗子糕还甜呐。
第三十五章 团圆节宫宴上 八月十五中秋节，宫中夜宴。 因着是团圆节，故而未请大臣们，在场的都是些皇室的宗亲们。除了各位王爷王妃，还有一些在京都的公主驸马们。 虽是家宴，可宫中的夜宴毕竟是御膳，依旧是十分奢华，各种珍馐美味更是流水一般上来。空旷的大殿装饰得十分喜庆，大红灯笼四处挂起，象征着团圆；暖人的熏香静悄悄地燃烧起来，丝竹声也一直轻悠地响着，这一切都使得殿中人不喝酒便先醉了。 慕仙宜是第一次和凌雪棠参加中秋夜宴，只觉这外嫁公主的身份很是新奇，看看其他驸马，再看看自家驸马，心里别提多甜了。 宸妃坐在上首，见自己儿子和驸马坐在那里，小两口满脸恩爱缱绻，唇角也不禁扬了起来，再看看一旁坐着的云嫔和南康公主，眼里的笑意便淡了几分。 一旁的皇后见她目视慕仙宜和凌雪棠，便也顺着她的视线望去，见二人夫唱妇随，好不甜蜜，艳红的唇角微微勾起，出声道：“哟，宸妃妹妹，我见金城这小丫头，和驸马真是恩爱啊，郎才女貌，真是羡煞旁人呢。” 她这声音不轻不重，殿内的人基本上都听到了。 慕仙宜自然也听到了，脸颊绯红地和凌雪棠对视了一眼，然后就听自家母妃笑道： “皇后娘娘说笑了，这丫头不省心得很，也亏得是驸马好脾气，镇国公夫妇又宽容大度，否则，定要闹笑话呢！” 众人听着，都知道宸妃这是在给镇国公一家包括凌雪棠说好话，毕竟最近章武帝要给凌雪棠赐爵的传闻甚嚣尘上，大约宸妃也是心里头有愧的。 凌雪棠闻言，却认真开口道：“娘娘谬赞了，公主娇憨可爱，孝顺善良，知书达理，能嫁给微臣，是微臣的福分，更是凌家的福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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