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过生生死死,才知此刻弥足珍贵;也正因为经历过生离死别,才更庆幸他们来日方长。 岁月漫长,然而,值得等待,不是吗? (全文完)
第一百九十八章 番外一余生可待 “陛下,裕王来了。” 懿清殿内开着窗,明亮温暖,皇帝慕仙宜坐在窗下,一身玄色的帝服,窗下的长案上摆着一个古瓷器,里头插了素心梅和水栀花,一旁堆着些书籍宣纸。慕仙宜正对着棋盘,正研究残局。正北方的大理石大案后,坐着凌雪棠,一身暗蓝色的锦衣,正伏案批阅奏折。 内侍毕恭毕敬,也不敢抬头多看二人,只躬身候着皇帝的答复。 慕仙宜的眉头微微蹙起来,捏着棋子在棋盘上点了点,自言自语:“这是要来攻我的心呐。” 批着奏折的凌雪棠抬起头来看他,道:“人家既然来了,就让他进来吧。” “朕是在说朕的棋局啦。”慕仙宜似笑非笑地说着,又对静候的内侍道,“好了,你去把人请进来吧,想必王叔是有许多话要跟朕说了。” “是。”内侍又恭敬地退出去了。 过了须臾,裕王一身黑底蟒龙的王爷常服进来了。 他见到慕仙宜和凌雪棠,先是拱手朝慕仙宜行了一礼:“老臣参见陛下。” 慕仙宜听到声音了,才好似发觉他进来了,转头,连说:“王叔不必多礼,来人,看座。” 裕王也不客气,在一旁的圈椅上坐下了。 “王叔此来,不知所谓何事?” “老臣最近听到不少大臣在私底下议论,因此特地过来禀告陛下。”裕王缓缓说道,面色很平静。 “哦?·最近大臣们在议论何事呀?”慕仙宜与对面的凌雪棠对视了一眼,脸上似乎很是疑惑。 裕王道:“乃是在议论国本之事。”他说着,眼睛打量着慕仙宜,见他那张脸上似乎没有特别的表情,便又继续说下去,“大臣们说,陛下一直不立后……自然,也不指望陛下能立后了,只是东宫不可空悬,希望陛下能早些拿主意。” 慕仙宜一听这话,脸上的笑容便多了几分冷意:“呵,朕才弱冠之年,立太子之事何必如此着急?” 他就知道,他七皇叔来,定然是来说立太子之事。以前他父皇还在的时候,他觉得他七皇叔是个很正直仁厚的叔叔,觉得岐王也就是十皇叔为人心胸狭窄,可如今却发现裕王这个伪君子,倒还不如岐王这个真小人——他跟凌雪棠自然不会有孩子,可是裕王长子慕景盛却有好几个孩子,去岁冬又新添了一个儿子,裕王便打起了太子的主意,鼓动一些大臣催他立储。 他将手里的棋子一扔,看向裕王,缓缓道:“难不成他们那些人都盼着朕英年早逝呢?” “自然不是……”裕王似乎很惶恐地站起身来,拱手颔首,“陛下明鉴,那些大臣们虽然想岔了,但总归是为江山社稷着想,并非对陛下有所诅咒……” “哼,是吗?”慕仙宜起身,望着面前的他,不假辞色,“那皇叔就去告诉他们,立储之事朕自有主意,轮不到他们指手画脚,若有人还敢再私下议论,胡思乱想打太子的主意,便不要怪朕不近人情了!” 他声色俱厉,裕王自然知道这是在说给他听,面上闪过几分讪讪,须臾道: “陛下说的是,那老臣就告退了。”慕仙宜登基后几年以来,威慑杀性渐重,已全然不见了当年小女儿家情态,裕王也不敢真的一再试探他。 当下便告退出去了。 坐在边上一直不出声的凌雪棠停了手里的笔,道:“你这又是何必呢,装傻便好,这样声色俱厉地斥责他,回头又要有御史大夫说你不肯纳谏了。” 慕仙宜闻言,却是欣然一笑:“我就是要他们知道,孩子什么的,我自己会拿主意,不需要他们来指手画脚,省得今天他来,明天你来,烦得要死。” 一边说,一边走过去,近他身前,挨着他,双手勾住他的脖颈:“我啊,还是觉得咱们的孩子最好。” 凌雪棠闻言,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哭笑不得:“陛下你这是来攻我的心。” “我不是想攻你的心,是想‘攻’你的身……”慕仙宜说着,暧昧地亲了亲他的耳垂,一手往他小腹摸去,“雪棠,你就给我生一个嘛,嗯?” 凌雪棠被他撩拨得气血翻涌,忙伸手抓住他作怪的手,道:“再这样奏折要批不好了。” “批不好就批不好,有什么关系?”慕仙宜倒是很无所谓。 凌雪棠一把拉过他的手,将他拉进怀里,让他横坐在自己大腿上:“你自己躲懒,让我来批,现在连我都不让批了,明天上朝,看你如何应对那些难缠的大臣们!” 慕仙宜低笑几声:“那就不上了,‘朕为将军解战袍,从此君王不早朝’!” 凌雪棠被他气笑了,伸手捏捏他脸上的肉。 慕仙宜却是伸手抱住他的腰,软软撒娇:“雪棠,求求你嘛,给我生一个嘛,生完了我天天晚上陪你……” 凌雪棠见他露出这副小猫儿似的模样,心底发软,在他发顶上亲亲,低声问道:“真想让我生?” 慕仙宜认真点一点头:“真想。” 凌雪棠便道:“好。” 人生苦短,让他一回又何妨? “真的啊?”慕仙宜惊喜地抬头看他,黑亮的眸子像颗小星星。 “嗯。” “哎呀雪棠你真好!”慕仙宜一把抱住他的脖颈,欢欢喜喜地说,“我终于要在上面了……” 凌雪棠哭笑不得。 “等你替我生了太子,我就立你为后,好不好?”慕仙宜搂着他的脖颈,仰开脑袋看他。 凌雪棠越发哭笑不得,伸手按了按他的额头:“那可真是史无前例。”又说,“你怎么知道一定是个儿子呢?说不定是个女儿呢?” “那就让她假扮成男儿身,跟他父皇一样,反正日后总有办法解决的。”慕仙宜笑嘻嘻道。 凌雪棠笑得温柔地看着他——这个人,在天下人面前,都是一个杀伐决断的帝王,只有在自己面前,像只嬉闹不已、累了撒娇的小猫。 也许,只有在自己这里,他才可以做真正的自己;也只有自己,才是他真正的归宿。 “好,一切依你。”他道。 总之,只因有你,余生可待。
第一百九十九章 番外二浮云一别后 扬州城街头。 已接近中午,街头却还是热闹非凡,扬州人喜欢踏歌,每逢春日春光明媚之时,便会男女老少聚在一起,在街头踏歌,有些歌舞乐坊也会摆擂台,更兼许多商贩出来摆摊,人来人往,愈发熙熙攘攘。 “公子,买个香囊吧,若有看中的姑娘,将香囊赠与她便是了!”香囊小铺子的老板热情地对着面前的男子说,满脸堆笑,“烟花三月,咱们扬州城最热闹了,成的夫妻也最多了,看您像是来游玩的,大抵也是来找中意的姑娘的吧?” 白衣男子朝他笑了笑,拿起一个鱼状的香囊,道:“这个香味甚是宜人,就买这个。” “哎呀公子真有眼光,这味儿是碎茶叶与梅花混匀了制成的,先前也有位公子说好闻,还特地给它取了个名儿呢!”老板一边将香囊递给他,一边笑着道,“他说,叫,叫什么‘且教玉奴送茶来’……” “且教玉奴送茶来?”白衣男子玩味地勾起唇角,“嗯,这名字亦甚是贴切、诗意。” “玉奴”是梅花的别称,此处拟作人,自然有趣。 “那位公子与您一样,也穿一身白衣,长得很俊俏,若是您二位碰见,想必能做个朋友。”老板热情地说道。 男子笑了一声,将银子递给他:“有缘自然会遇见,多谢。” 拿了香囊,男子便往西边走,他住的客栈在西端巷子边。 未走几步,好似听见有个声音在叫他: “凌公子,是不是你啊,凌公子!” 凌雨棠转头,见一穿着蓝色布衫的中年人,挂着笑容,满脸惊喜和感激,他一愣,立刻认出来这是八年前他曾经帮助过的一个店铺老板,说起来,当然玉晚言也在…… “老梁,是你啊,十年不见,你还好吗?翠儿嫁人了吧?”凌雨棠才一走过去,就被老梁紧紧抓住了胳膊: “凌公子,真的是你,真是太好了,我以为有生之年都看不见公子了!”他说着,激动得伸手一抹眼角晶莹的泪,絮叨道,“自从那年您帮我们拿回店铺,惩治恶人之后啊,咱们这边太平多了,您瞧,我这店面也大了一倍……翠儿四年前就嫁人了,女婿也姓凌,是个读书人……这一切都托您的福啊!” 十年前,他来扬州,遇见扬州有个豪绅恶霸,强买老梁的布店,还要买他的女儿翠儿做小妾,当时他与玉晚言还不认识,却一同仗义出手,惩治了恶霸,帮老梁拿回了布店,也正是因为这件事,他才认识了玉晚言。 老梁极热情地邀他进去坐坐,他盛情难却,只好进去坐上一会儿,老梁的妻子的见了,也是万分高兴,直留他喝茶用点心,他推却不过,只说用茶。 寒暄几句,老梁又提起当年之事,说着说着,忽然想起,说:“对了,凌公子,说来也巧,五天前,那位姓玉的公子也来过我们店里!” 凌雨棠一怔,只觉心口突突地跳,浑身都激动起来,他拿起茶盏抿了一口茶水,睫毛翕动:“哦……那他,如何?” “他呀,还是十年前那样,一身白衣,配着剑,背着琴,只是怀里多了一个小娃娃,那小娃娃粉雕玉琢的,看得人心生欢喜。”老梁激动地说着,目光望向凌雨棠,“我就问他,结果他说这小娃娃是他的儿子,只是没了娘……唉,我们翠儿生的时候我们家老婆子也去了,这女子生产啊,真是走一次鬼门关啊,可怜呐!” 凌雨棠没有应和他的长吁短叹,目光发直,追问:“后来……后来怎么样了?” “啊,后来啊,后来我和老婆子留他们父子二人吃晚饭,结果玉公子说还有事在身,就走了。”老梁感慨道,“我见他们父子似乎风尘仆仆的,想必是有什么要紧事,我就没留他们。” 要紧事,能有什么要紧事? 凌雨棠心里不由关心起宇文言来,只是这已经是五日前的事,哪怕是他和宇文言面对面,他们也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他凭什么立场去问他? 想到这里,他的心里不由又有些怅然若失。 他和老梁又寒暄了几句,便也告辞出来了,老梁热情,还非要送他一坛扬州特有的琼花露酒。 他提着这坛酒回了客栈,刚一落座,目光不由又黏上了那坛酒,记忆也不断涌上脑海—— 十年前也是这样,他和玉晚言告辞出来,老梁说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就送了他们俩一坛琼花露酒,说是扬州特长,滋味甚好,二人见此酒并不贵重,便也收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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