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匠们一时还没反应过来…便已人头落地! 偌大山上,血流如注。 喷洒出的鲜血直冲天空… 同景。 徐有功又一路快马加鞭的冲向山上。 路过石泉山庄的山门时,山有大风起。 徐有功迎面感觉到一阵腥风血雨,一抬头,眼前如同绽开红色天罗地网的血烟花。 随后,马不肯动。 徐有功擦了擦脸上的血,心脏猛烈的收紧,一下下跳的脑袋疼。 剩下的路,弃马拔剑,登顶,然后—— 站在山顶的徐有功,拔剑四顾,茫然无措。 到处都是被剁了头的死人,有些肉眼可见的脖颈还有血管在跳动,有些眼睛瞳孔还在锁紧,有些手还在抽搐! 都不需要验尸,都明显看出死亡时间不久! 也许就在他们上山的时候,也许在他们看棺材时候……这石泉山庄的石庄主,是故意的! 徐有功的剑都快抓不住了,他甚至不敢往前,因为他想到—— 前面的山庄里必然是人去楼空,这就是个弃坑,和之前一样! 可他还是顺着血的脚印往前走了许久,许久…… 最后—— 来到一间阶梯式的建筑内。 到处都是楼梯的房子里,陈设让徐有功再次泛起恶心。 悬挂的水箱、悬吊的绳索、还有铁的磨具,翻滚的炼铁水和模型等无一不是告诉他,这里就是陈设打铁的房间,而且,是精心设计过的……
第69章 人皮牡丹 翻滚的铁锅内,红色的汁水中,似还有什么白物翻滚,徐有功正要上前,听到后侧传来脚步声,是元理他们抵达。他们和徐有功前后脚,也是一路看着死人,一路走来。 元理的脸色惨白,显然是也呕吐过,周兴倪秋霄归骅倒面色如常,林如海则进来后就四处观察。 唯一相同的是——众人都沉默。 沉默之中,徐有功又要走过去,却不想被元理喊住:“徐有功!你看那是什么!” 大喊着的元理把众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走过去后,他便拿起最靠近他的铁器,随后,脸上流露出复杂,还有兴奋。 “是洛阳东婆的武器!我说什么来着!”元理把那一对闪闪发光的铁爪举起来对徐有功道—— “这尺寸,是洛阳的那双利爪!” 徐有功本就被这里的一切打击的有些大,回神,看着那利器,却是忽然惨白着一张脸,让元理别动。 “放下去!”接着环顾四周,又说:“所有人,都别动!” 徐有功的脑子里太多思绪, 他有些混乱,他不能确认,这里会不会发生在汝阳被陷害的案子。 就是周兴再来抓他一次。 周兴没反应过来,倪秋低头咳嗽掩盖了一下戏弄的笑意,霄归骅则走过去道:“快放下。” “怎么了……我看一下都不行……” 元理拿着那副利爪不明所以,还以为徐有功小气。 不想徐有功过去,直接把那利爪夺过来,元理皱眉中,徐有功看了又看后……举起来,想要丢到旁侧融铁的水锅中! 丢进去,才是最好的办法! 那瞬间,他是这么想,然而—— “徐有功你疯了!” 元理一把抓住,拿回来:“这个东西设计的很巧妙,你让我研究研究!”顿了顿又说:“这也是物证啊!” “是谁的物证,可说不准!”徐有功从一堆思绪里杀出一条血路:“这东西在你手里,他们也许会诬陷,你就是东婆!” 一句话,让元理愣了,接着,一句“老天爷呀”,就把手里的铁爪就直接丢去锅内! 却不等铁爪落入锅中翻滚,林如海又抓住。 林如海已经走完了一圈,他似乎在寻找什么,没有找到,直接用铁爪拿起棍子插到锅子里,搅拌,还是在打捞什么。 徐有功起初没看他,因为,就在这时,后头传来了周兴的声音:“咳咳,那个长吏死了啊,怪可惜的,我还想揍他一顿呢……敢关老子……” 说这话,打断徐有功的思绪,但下一秒,后侧林如海发出一声惨痛大叫—— “啊!啊!啊!” 伴随林如海的颤声惨叫,众人回头,眼见那锅中—— 翻滚出婴儿的骨架! 头骨,琵琶肋巴骨……还有小小的手…… 距离最近铁锅最近的徐有功看了一眼,再次敌不住,再次呕吐。 林如海则不知是在悲痛谁,直接从开始的尖声痛哭到嚎啕大哭,这让旁侧的元理也是目露愤然…… 他不知这些婴儿为何在这!但是—— “不可饶恕!这些人!绝不可饶恕!” “我一定要查到他们!” 虽然不知道林如海哭得谁,但不管哭得谁!这都太不可饶恕了! 只是,徐有功已没什么可以吐了,干呕了一会儿才是一步步走到锅边,他再次看了一眼,然后回头看远处—— 远处,一口口的铁锅就像是一张张他在暗夜里看到的巨口。 徐有功遥望着看不见尽头的锅,最后一丝心理防线彻底击垮! 他突然快步得走了出去。 霄归骅快步跟上去,“二哥你去哪?” 山庄内,乱石嶙峋,景色单调,但可藏人处众多,徐有功知道崔玄在,可跟山坡头一样,任凭他怎么喊,无人应答,直到徐有功抽出剑横在脖颈…… 鲜血从脖颈落下来时,崔玄终于从后侧走出来,无奈的摊手:“我要不出来,你真自刎吗?徐有功,你别太过分了啊……每次都是这一招可就不新鲜了。” 徐有功却把剑横向崔玄,崔玄下意识的反应就是抽剑应对。 徐有功竟跟他打。 徐有功会武,但对上将来说,还是差了许多,他两三招就被打落了剑,并且打落得剑还被崔玄拿走。 “呼呼~”吹了吹剑上的泥灰,崔玄没打算还给他,“小孩子用剑太危险,我在你身边,你也用不上。”再顿了顿收剑后,幽幽道:“要我说,我也不用躲躲藏藏了……”边说,边往里头看,“反正该来的都来了。” 崔玄的话别有深意,可徐有功眼里只有—— 案子! 现下谁来了都不好使,最终受谁指使,把幕后指使抓起来,把他没破完的汝阳案结束,才是最重要! “告诉我,武……天后陛下,对这一切了如指掌,是么。” 徐有功盯着崔玄,生怕崔玄撒谎。 崔玄被盯得心虚,不敢被看,咳嗽转头说:“这个我哪儿知道。” “你知道!”徐有功往他的方向走,没有利剑,可是气势逼人:“天后陛下派你来时保护我还是监视我不要破坏了她的棋局?” “你说的我不懂,我不知道你说什么!”崔玄有些慌,这个傻子莫非是发现了什么? 徐有功继续往前,一直到崔玄后背都抵在山石上。 “那就说点懂的,这一切明明陛下都知道,可她明知道,却还是要对方完成一切!她故意让他们走完谋反的路,这样才能一网打尽!不留情面! “是!也!不是!” 徐有功手中无剑,可他整个人气势如虹,宛若一把剑。 崔玄无话,只觉得面前,正气逼人。 “她不能早早遏制,因为这样,斩草不除根!” 徐有功一句句说。 “她也不会提前收网,因为这样,她无法收网!” 徐有功说到这里终于停顿,崔玄咽了咽唾沫,说:“就你说的这个,我真不知道。对不住啊……” 悄悄地侧身要走。 徐有功奚弄冷笑:“不,你知道!我无所谓你的知道!我只是告诉你,我已经全部知道—— “我知道谋逆的王爷党派为了谋逆敛财收地,就是她说的,为了拒绝农书!可是她!也不是无辜! “她趁机将他们一网打尽,为了一网打尽任由他们作恶多端而不加以阻挠,反而是让你来盯着我去一点点的把他们的线索抓出来!收集证据! “可笑,我一直以为是谋逆党找我,为了让我收尾,如今看……天后陛下也不过时一丘之貉!更也许,她是为了抓了那些拒绝农书的人,故意让事情不断恶化!才可以顺利推行农书! “总之,你们!根本!没有区别!” 最后一句说完,徐有功几乎跟崔玄贴着鼻子。 他脸色惨白中带着病态的红晕,追出来的霄归骅只觉得热血上头,“二哥……二哥……” 但是徐有功根本像是一头倔驴,犟牛,纹丝不动。 “放,放放肆!”崔玄在霄归骅过来才回过神,怒道:“徐有功!你以为你是谁,胆敢枉议朝政!天子的决策,天后的决策,岂容你质疑!” “哈哈哈哈哈哈哈……” 徐有功却又笑起来。 他自小,或者是自出生便是谨言慎行!他克己复礼!他从没有失态,从来没有大笑过,可这一刻,他笑的大声,却又是那么的无力,他转着圈笑,最后笑得眼泪都冒出来,指着山后—— “天子!是百姓的天子,天后!是百姓的天后,若不为百姓考虑,谁认他们做天子!天后!” “放肆!”除了放肆,崔玄似乎找不到别的话说,“你!你别找死!你知不知道你说的这是大逆不道的话!天子那是天选之子……” 徐有功冷冷道:“可历朝历代被杀的天选之子也不少!天选的子,不利于天下苍生,就该论罪!” “徐有功!你别胡言乱语!徐有功你疯了!”崔玄只能找到这个答案,徐有功则忽然不笑了,他转身又恢复冷淡道:“转达天后陛下,无需保护徐某,徐某接下来要做的一切事情……” 他想要说,以后的事与天后无关? 不可能。 他做的事一定是要上报的…… 他还是身在这个朝廷里……他只要在这里,就需要上报。 想到这,一种深深的无力像是枷锁锁住了徐有功。 难道天下所有人,都不过只是皇权的棋子? 皇权要保留的,办不了;皇权弃用的,保不住! 她武则天要做的……他徐有功管不了。 “哈哈哈哈哈哈……” 徐有功后退两步,再次耸肩大笑起来,他那张鬼爪大手捂住脸,眼泪落入指缝,看的崔玄浑身发毛,“你……一直笑什么啊……我都起毛了。” 他搓着胳膊,徐有功则放下胳膊,连带垂下头。 初晨的日光照在他身上,明明是盛夏酷暑,他却感觉不到一丁点温暖。 所有报效国家的心,顷刻抽离,只剩下对皇权无边的失望和绝望将他淹没…… 他知道的,所有案件,武则天必是清清楚楚。 她等待不是一网打尽,还有……那些田产,铺面,还有……铁器。 皇权的巨兽最终会吞没一切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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