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气愤不已,那边不甘示弱,两边不知道谁点了最初的炮仗,推倒一个人后,就是全部都扑打上来—— “出家修行人本不该动怒!为了古朴大师,我跟你们拼了!” “哇啊啊啊——” “……” 徐有功被挤在中间,虽然势单力薄,但是伸出手同时摁住了两个最靠近的蛮汉,“各执一词,都是一面之词,何必——” “你哪儿来的!滚!啊……” 被摁住的人,开始对徐有功还骂骂咧咧,被徐有功一掰手指,立刻声软下来:“大侠,大侠饶命……小人错了,小人也是随便听的……” “是非曲直功过因果自有人评说,终归是佛门净地,还请诸位施主不要扰了逝去人的清净!” 徐有功这一句,终于让两边彻底的压下来火气。 也是这时,佛门弟子匆匆赶来。 徐有功就站在被分开的两拨人中,局势已然明了不过,一边是维护佛门维护古朴大师的清誉;一边是觉得这寺庙来路不正的,其实就是为了光明正大后续抢钱寻宝。 徐有功对着佛门来的师父们也是行礼后,简明了两边起了争执的缘故。 佛门中的小弟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看了看周围没事,便只是一声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便回去继续忙碌。 徐有功目送他们离去,听后侧有人询问他—— “你是什么人啊?该不会是当差的大人吧?” “我看他有点功夫!” 徐有功不打算隐瞒,但他此刻确实是无官一身轻的状态,只拱手抱拳道:“只是遇到,便讲究个缘,想把这案给解了。大师应该也会安心上路……” 徐有功说完,就让刚才还满脸不爽的男人皱着眉,上下忍不住的打量了再三,“你真不是当官的?” 徐有功现下真不是,“佛祖真人面前,不敢妄语。” 总算是打消众人疑虑,徐有功拱手作礼回去,“诸位,莫要争执。” 说完看向古朴大师,古朴大师的仪容仍旧端庄,但是徐有功知道,很快……血水融化就会出现他要的结果。 不想的是,火焰还没起,元理来了。 元理不太对劲,拉着徐有功就走,一直走到最前面,盯着古朴大师眼珠子,动也不动,仿佛失明。 徐有功担心他会出问题,手挥了挥,问他:“怎么了。” 元理顿了顿才是摇了徐有功胳膊,指着大师说:“古朴大师的坐化不对!” 徐有功微愣:“坐化?”他不懂。 但是有一群穿着袈裟的师父们正从远处走来,他们手持经纶,或鼓槌或木鱼等,准备提前进行圆寂的最终步骤—— 送古朴大师升西天,成真佛! 说白就是要开始用火把堆起来将其焚烧… 元理却好像又犯了病,仍旧是重复—— “古朴大师的坐化不对!” 虽然徐有功还不知坐化是什么,但他大约明白元理是在说这大师死的不对! 大火早就浇上了桐油等,莫要说火把,一根香头落下,大火便一触即发。 师父们来前,有人把他们清开场地,后侧有人不明问道:“不是要到正午么?” “就是怎么提前了……” “……” 众人一致的回答说,有一位大师出来,说是昨夜受到了感召,今日晨时仔细的商讨后,才决定提前,接着火把高举,随着经文唱诵而落下,大火—— 轰然而起! 众人哭嚎起来。 大火烧起来。 众人高声哭诉。 徐有功被拉得太近,大火熏的双目流泪中,双目还要努力睁开,哪怕赤红也得死盯着火堆里的大师。 大火恍惚让他脑子里划过去什么片段,心口梗塞了一下,但下一秒,看见流出血泪的古朴大师—— “慢着!” 徐有功站起来! 元理也站起来! 徐有功和元理几乎是一起跑出去,但元理没有徐有功跑得快,被徐有功先一步抓起防止失火的水桶,拿起—— 一桶水全泼在自己身上后! 元理停下来。 徐有功冲进大火里!! “啊!那是什么!” “他,他,他要对古朴大师做什么!” “放开古朴大师!” “啊啊啊大师成佛被毁了……” 在一堆高声尖叫和惊呼中,徐有功从大火里把烧了半截的古朴大师身体抱出来。 也是这么一抱,他确认古朴大师绝非正常死亡!! “大师非圆寂!是被人所害!” 伴随徐有功高呼的同时,早就在火边拎着水桶的元理,把水浇灌在徐有功和古朴大师的身上。 徐有功后侧是大火,身前是烧了少许的古朴大师。 他顾不得身上被烧疼的地方,又赤红眼喊:“古朴大师非自行圆寂!他是被人所害!” 顿了顿,看众人没反应过来时,直接看向之前那位号称舅爷在当官的老大哥—— “还不报官!” 那位大哥好像如梦初醒,转头就去,跑了几步才意识到自己怎么这么听话,不过是他一句话,还捣乱了古朴大师的圆寂礼……应该先抓他才对! 可脚下,就是不听使唤的往前跑,因为又想到了—— 不管是抓谁! 都得报官! 徐有功这边因为被火烧烫了一些,身上疼的一直倒抽气时,陡然身边多了个清冷的身影。 霄归骅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拿出烫伤的紫金膏,抓过他的手涂抹。 一阵清凉舒适,伴随着痛意消减,徐有功薄唇动了动,被霄归骅给堵了回去:“专心办案。” 徐有功就抿唇不语,盯着古朴大师。 古朴大事现在元理负责“照料”。 该说不说,对待死者这件事上,元理认真严肃的样子真看不出他的病,反而更像是世家培育出来的贵公子。 徐有功烫伤地方多半都在手上,脸上的要微微弯腰,霄归骅才能擦得到。 好在霄归骅是男人装扮。 周围人虽然都在看着,但没觉得有什么异常。 等到霄归骅涂完药走入人群到看不见,才有人回过神来—— “不是,这个男人!刚就那么明目张胆的把古朴大师的圆寂升天仪式给毁了!” “还不抓了他,还给他涂药?” “不是,那涂药的谁啊!” 人群说的时候,霄归骅回头,很小一只,却目光阴冷,气场强大,竟是谁都不敢说话。 直到那群早就被惊呆了的大师怒斥起来—— “大!你!你大胆!” 也只这么一句,随着一群大师里走出一名师父,徐有功也走到古朴大师的身边,并继续说道—— “人死后,每一个时间段的尸僵都不同,晚辈初来就看古朴大师有些怪异,本以为是高僧坐化之相,与凡人不同,可当时摸了摸身躯冰冷,体寒彻骨,座下又有水泽,处于这些这个原因,我推测古朴大师是被害,又放入了冰窖中,冷藏后再摆出来姿势……” 说到这时,徐有功已经走到了古朴大师的面前。 古朴大师被放在众人的中间一处黄色袈裟上,仍是盘坐姿势没变,可是就在徐有功蹲下的同时,人群发出一阵阵的惊呼尖叫,“你们看!” 伴随尖叫,徐有功面前的古朴大师有两行血泪汩汩流下…… 原本,方才就有血泪,但是大火灼烧蒸发后只留下灰污,现下,清晰的两行血泪从古朴大师苍白的脸颊落下,所有人就像是遭到了表情统一的诅咒,睁大眼看着,说不出话。 徐有功是诅咒之外的。 他虽没说话可行动如旧,冷冷环顾四周,似乎无声说着—— 谁还有疑问? 良久。 人群中走出一个大师,单手礼佛,“阿弥陀佛……老衲知晓,常人死后眼是不会出血的。” 徐有功亦是行礼,随即颔首道:“不错,人死后,流泪,却不会流血泪……除非死前眼内有血,但想,是因为冰冻的缘故,所以一直没有流出。” 徐有功说的时候目光扫过众人,最后看向那边提着衣衫还在拧水的元理,接着道:“也许,行凶者的目的就是为了今日,一把火烧完了,就一切都了结……” 到此,惊呆了的众人才回过神,纷纷惊呼—— “是血泪!” “我听说过,死者留血泪代表有不白之冤!” “大师真是被害的……” “昨夜雷鸣电闪的莫非是喊冤叫屈?” “……” 众人反应略迟,好在,是把大师枉死的事摆开。 徐有功见状也松口气,走过去,想细细检查尸体,找出有用信息,不想,他刚蹲下,被人群里冲进来的一名胖师父,大力推开:“大!大胆贼人!你敢如此对待我师兄!” “师兄!师兄!我的师兄……” 前来的这名大师,徐有功不认得。 可看他趴在古朴大师的身上拼命的摇晃:“师兄!我的师兄你好惨啊,这个贼人,居然敢阻挠师兄你成佛,我,我跟你拼——” 师父没说完,就被徐有功身后的霄归骅惊住。 徐有功捕捉到那丝视线,回头便率先看到—— 每根手指上都持着毒虫的霄归骅。 “让开。” 对待非同寻常事,采用非同寻常法。 霄归骅阴冷说完,人群自动退避三舍,但那胖师父却要咬牙说,“老衲才不会向你屈服!”然后,目光一亮,再往后看—— 官府来了。 …… “汴州府尹大人到!” “汴州县尉大人到……” “……” 好一堆大人称呼中,徐有功也不得不过去。 过去之前,徐有功冷冷道:“若真想让古朴大师沉冤得雪,就别乱动尸体。” “看好尸体。” 两句话,剩下一句是对霄归骅说的。 说完,徐有功菜转身迎上去那群人,没想到的是胖师父也起来,跟上徐有功—— “你究竟是什么——” 徐有功没理他,径直与来的官差交涉道:“蒲……嵩……徐有功,拜见诸位大人。” 任三年蒲州参军,突换官职,一时还真难以改口。
第33章 再立军状 对这一行官员,徐有功从身上掏出身份文碟及官府文书等,稍作验明身份后,便是双方互礼—— “原来是蒲州的徐兄弟!” “徐无杖大名,我等可是早有耳闻啊!” “该称呼是徐县令大人了,您可是要前往嵩县的县令大人。” 徐有功无心恭维,扫一眼远处的古朴大师,把思绪拉回当下道:“此案——有功愿协助。” 官员们互相看看,便合起文书交还给他道:“老弟啊,这案就不劳你费心,我看你的考察期也快要结束,为避免耽搁上任,还是赶紧走吧,耽误上任,上面怪罪!我们可担待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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