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早就已经阴沉,空气里也满是闷热,可是他却没有注意到。 天上黑压压的一片,看起来极为的吓人,可是他却没有注意到。 突然开始打雷了,也开始下起雨了,他才从胡思乱想中回神。 他清楚的记得,出来的时候好像还没有下雨,可现在似乎是要下雨了,那现在的自己要淋雨了吗? 雨水听不到他的疑惑,从空中洒向了每一个角落,虽然不大但却极为的密。 他缓缓抬头看向天空,似乎什么都没有变过,就像他十来年的内心一样,仍旧是灰色的天衬托着无色的雨。 他看着这极为细密的雨,心中真的五味陈杂,雨水打湿了他的衣服,似乎流进了他的心里,甚至突然给了他一种解脱感。 他看着雨水从指尖滑落,觉得痛苦、不满、失落和伤心都消失不见了。 他偏过头看向了墓碑,像是突然如释重负,眼底的诡异情绪突然褪去,极为遗憾的轻声笑道:“父亲、母亲,开始下雨了,衍儿要回去了,以后还会来看你们的。” 说完这些话,他脸色微变,目光深邃带着自嘲,再次看了片刻墓碑,像是在跟父母告别,随后他起身离开了这里,身上似乎满是释然。 在这满是寒意的雨中,他的背影给人凄凉的感觉,让人有感同身受的伤心。 街上虽然并没有什么人,但是也还是有几个人的。 在街上的所有人中,那一身红衣的男子格外显眼。 那红衣男子微微低了低头,看到了自己湿透的衣服,湿意似乎透过衣服沁到了骨子里。 他沉思片刻,又转头看向了自己的身后,似乎是在等着什么人出现。可他的身后什么人都没有,而且什么东西也没有…… 他轻轻的笑了笑,深深压低了头,半调笑的冷声说道:“原来真的什么都没有,在这下雨天里,连影子都不愿意跟着了。” 自己真的是一无所有啊,就连影子都不愿意跟着自己了。 到了最后,自己还是一个人。 没有父亲,没有母亲,没有萧裕,没有江放…… 不过,自己还有一个梦。虽然那个梦一直都没有结局,但是那个梦是自己的。可是那梦里的那个白衣男子到底是谁,那白衣男子又到底在找什么,他却一直不得而知。 —— 小衍去过那个地方吗?为什么我不知道?当初父亲特地把摄政王夫妇葬到了一起,还说什么“这是唯一能为他们做的了”。 小衍,对不起,我应该跑去去给你撑伞的。 我为什么没有去给你撑伞,我好恨我自己。 可是,我为什么靠近不了你。 只能看着你,只能和你感同身受,却不能给你一些温暖。 萧裕还是自始至终都跟在君衍身边,可是却只能像个旁观者般无能为力,他只能感受到君衍说的话和内心所想,甚至可以说能够对君衍感同身受,可是就是不能做出些什么安慰君衍。 他受不住君衍的一点伤心,他从身后虚无般握着君衍的右手,整个人虚无般靠到了君衍的身上,微微敛了敛眉眼,声音温柔而又宠溺,仿佛许诺般说着。 “衍衍……” “对不起,我想你了,我来带你回家。” “我们回家好不好,回我们两个的家。” 可是他得不到君衍的回应,只能随着君衍站在雨里,可是明显的是他身上没有淋到任何雨,只有君衍身上是湿湿的。 他们二人似乎都陷入了沉思。 萧裕开始陷入刚刚君衍的话,然后开始不停的指责自己。 我也不止一次的去过那里,可是为什么没有看到过衍衍。衍衍什么时候回的京城,什么时候去的哪里? 你真的不需要羡慕任何人,我真的会无条件惯着你的。你可以因为一点小事就大哭一场,你可以因为一点小事就大发脾气,不管怎么样我会哄着你的。 你为什么会喜欢黑暗,你为什么会突然难受,你为什么变的温柔? 在我面前,你真的可以做最真实的你。什么样的你都好,我都是真心的喜欢。你是温柔至极的也好,你是偏执阴郁的也罢,我就是喜欢你。 在那两年的时间里,我做错了很多事情。我不是故意不去找你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你在等着我,因为我想要保护你,所以我想要当皇帝。 你不喜欢这拘束的生活,那我就不要这皇位了。 你既然喜欢去浪迹天涯,那我就陪你浪迹天涯。 我不想要你辅佐我当皇帝,我想要你陪着我。我根本就不喜欢这皇位,我喜欢你啊。我不想当这北漓最尊贵的人,我只想当你的人。 如果你喜欢我当皇帝,那我就让你当皇后。 如果你不喜欢当皇后,那我就陪着你离开。 对了,我还有个弟弟。你要是喜欢弟弟的话,我把我的弟弟给你。萧恪他很乖的,你一定会喜欢他的。 这些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是不是,我好想离开这个地方。我不想看着你一次又一次的伤心,我们回家好不好,我来带你回家。 到了最后,君衍默然无声,傻傻的站着,像是在思考什么。 萧裕委屈说着,像要崩溃,傻傻的站着,还紧紧抱着君衍。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对不起,对不起……”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真的难受的,应该是:能够感同身受,却是无能为力。 * * * * * * 宝贝儿们,看文愉快。
第70章 九生 萧裕刚起身离开,君衍便醒来了。 他其实早就醒来了,只不过没有睁开眼而已。萧裕离开的那一刻,他就真切的感受到了。 他没有起身,只是偏头看了看身旁,那个萧裕躺过的地方,已经只剩下了残留的体温,可是他却只感到了刺骨的寒意。 他突然偏回头,自嘲的笑了笑,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口。 萧裕又走了,悄无声息的走了。 什么都没有跟自己说,什么也不肯跟自己说。 他一离开自己,自己就觉得他不再是萧裕了。 …… 君衍真是再也不自信了,一直都在不经意想着萧裕,心里也突然有了无数怒气,本来想继续闭眼睡觉,却开始如之前般胡思乱想,甚至病态偏执默默数落自己。 他总觉得,萧裕对他只是一时兴起。 他能感到,萧裕一直都在瞒着自己。 可是,萧裕到底是要做什么,是朝堂上的事情吗?他觉得,凭着萧裕的性子来看,应该是朝堂上的事情。 他其实明白的,萧裕是这北漓的皇帝,必须对北漓的百姓负责,根本就不可能是自己的。 可是,怎么办啊,他就是,还是希望萧裕只是他一个人的。 想到脑子的无稽之谈,君衍的心跳突然加速,还极为的不知所措。 这种感觉既陌生又熟悉,像是他早该习惯一个人的,根本不该去奢望萧裕只有他。 他稍重的喘息着,似乎极为的难受,仿佛有重物压着他。无奈之下,他只能起了身,把被子往身上扯了扯,无力的靠坐在床上。 他低了低头,眉头紧皱,把头靠在被子上,双手无意识攥紧,一时间开始怔愣。 他满心的期待不再摇摇欲坠,而是突然完全消失不见,他觉得自己真的很委屈。 他觉得,他只是萧裕可有可无的人,他只是重要“过”而已。 他也瞒了萧裕很多事情,没有资格去要求萧裕了。他害怕,万一开口问了,萧裕不肯回答,那样的话,尴尬难堪的是他自己。 只是,他真的已经在努力改变自己了,就是还是走不进萧裕的心里。 他为什么总觉得,萧裕对他没有真心,只是拿他当个玩物,可是君衍不是妓子,更不是什么玩物。他很怀疑萧裕的爱,因为他什么都不是,根本就无法和萧裕相比。 他再次深深的低了低头,眼里如同黑夜般黯淡无光。 他以为他很强大,能够承受所有的一切,可是…… 可是每当他睡觉的那一刻,才会明白了自己的弱小。 他终于从胡思乱想中抽离,开始快速小心扫视屋子,认清楚这是萧裕的寝宫了,似乎是第一次住到这里。 自己小的时候经常来这里,可是从来都没有在这里睡过。 他现在终于睡在这里了。 只不过是萧裕施舍给他的。 “施舍”二字现于脑海,他骨子里的自卑也出现了。 他也是有傲骨的,也不想向萧裕乞求施舍,他伸手要来的,现在他不想再要了。 是萧裕先缠着自己的,现在却是自己缠着萧裕。 萧裕都要放弃自己了,自己还要来死缠着萧裕。 为什么要死缠着萧裕。 他的眼角开始泛红,委屈感猛然的暴增。 就像昨日,他好委屈的,才刚醒有了意识,就感觉有人在压着他,还温柔小心胡乱亲着他,甚至狠狠禁锢他的腰,似乎是怕他不好好配合。 自己真的是玩物? 如同妓子一般的玩物? 自己又算什么东西呢? 真的好像一个废物啊。 之前要靠江放,现在要靠萧裕。 他再也不敢往下想了,只是苦涩的笑了笑。 他的心再次凉了下来,是再也暖不热的凉。 君衍下意识蜷缩了起来,把被子盖的更为严实,可是身子却还在微颤。 他眼角红了,像是要哭,却只是冷着眼神,开始强装着平静的自言自语:“我怎么忘了,我什么都不是,他怎么可能喜欢我,我一直都是一个人。没有萧裕了,君衍的萧裕早就已经死了,现在的萧裕是这天下人的。” “那两年的等待还不够吗?那十二年的伤心又是什么?你是不是真忘了这些了?你还真是活该咎由自取。萧裕没有错,错的人是你,是你不该这么不知天高地厚,是你不该奢望他和你在一起……” “只是,只是,我真的挺害怕的,我怕他再丢下我,我怕他不再要我,我怕他不再找我。我不敢相信他了,也不敢再靠近他。可是,他只对我一好,我就喜欢他了。他也没有对不起我什么,是我生性多疑没有安全感。” 他突然沉默片刻,渐渐压住眼底情绪,脑中开始渐渐放空,轻声自嘲:“其实是我对不起萧裕,是我在逼着萧裕对我好。我就是太爱萧裕了,所以,忍受不了他的任何冷淡,就算知道不该死缠着他。” “都说我眉眼里透着温柔,可是我的眉眼里没有笑。” “我累了……装累了……也累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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