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怎么看起来心事重重?”江陵问道。 “没事,”他勉强一笑,转目看向她,视线落在她发髻上,“我送你的簪子怎么没戴?” “哦,下雨了,我舍不得戴,于是就取下来了,”说着,她从袖袋中摸出那只桃木簪晃了两下。 “这簪子有个机关,发现了没有?” 还有这事?江陵睁大了眼睛,拿在手中仔细研究一番。果然在搔头和簪杆连接处发现有缝隙,她看了眼大人,裴洛城挑眉示意她打开。 是个长约一寸另一头如利刃一般的防身器。 “要紧的时候防身用,” 裴洛城起身去了屋子里,不消片刻便走出,手里拿着一个红褐色漆木匣子,递给江陵,“打开看看,” “大人又送我什么好东西啊,我到现在都还没送过大人一件像样的礼物,” 她接过漆木匣,打开一看,眼底登时亮起了一道光,是切菜用的刀具! “这刀真好,”她拿在手里掂量一番,嘴上笑着,连声音都激动有些颤抖,“谢谢大人!” 裴洛城见到唇边又漾起两个浅浅梨涡,“你喜欢就好,那日约你去静安坊原本是想给你一个惊喜,” 江陵走到他身边,慢慢坐下,看向他的侧脸,“其实,这些日子我也想了好多,一开始我身处绝境,遇到陆风,他救了我,对我好,并且他还许诺让我过上安稳的生活,我曾真的把那当做感情,其实我也是最近才想明白,是我错把感动当做是爱,” 裴洛城看了看她,微微一笑,江陵侧头靠在他的肩上,“我们永远都不分开好不好……” 过了好久,裴洛城遥望着远处那片天青色,缓言,“等这一切都结束了,我一定明媒正娶迎你进门。” * 翌日,丞相府宴请二皇子,天依旧下着小雨。 灶上正煲着老鸭汤,江陵突然有些内急,出了门跟丞相府的一个小婢女打听了大致方向,便匆匆按照婢女方向走去。 她绕了半天,竟然来到一个偏僻杂院,奇怪!明明是按照她所指的方向,怎会找不到呢…… 小雨淅沥地下着,她越发觉得内急难忍。反正此处看起来像是个废弃的库房,应该不会有人过来。 她正准备解决内急,忽然有窸窣的脚步声传来,好像还不止一人。 她视线迅速扫过周围环境,一眼看到有摞柴火堆在墙角处…… 干柴的缝隙中,刚好可以看到有两个男子经过,一人问道:“这里可安全?” “绝对安全!” 江陵心中一紧,为什么这声音听着如此耳熟。 正想着,旁边传来轻微的关门声。 她轻手蹑脚地从柴堆后走出,缓缓走到那扇被合上的门前。 “此事拖得已经太久,宣朝那些老臣难免不对本王心生疑虑。如今我也只能拿那个安康拖延着,你究竟是何时拿到京畿的舆图?” “属下已经勘查过,舆图就藏在军机处的密室里,不过若想要打开密室需得两把钥匙同时插入,而那把钥匙分别放在皇帝的宫中,另一把就在刑部尚书裴大人府中。属下上次趁乱混入裴府查找钥匙,谁曾想裴大人竟然有些身手,情急之下,还伤了裴大人,” “伤了就伤了,若可以拿到舆图,死一个朝臣算得了什么,等本王拿到舆图,整个宣朝都是我北厥的天下!” 是二皇子! 江陵心中一紧,原来他此番出使宣朝的主要目的竟是为了偷取宣朝的舆图,恬不知耻地打着和亲幌子一面和宣朝两国交好,另一面却悄悄盗取京畿舆图,企图占领上京。 “只是,属下一不小心用的是北厥的金蚕蛊!” 原来是他想要杀害大人,想来应该就是这丞相府的人,不知是谁…… 她又凑近了一些,想要看清究竟是谁和二皇子暗通款曲。 “吱嘎。” 脚底不小心踩到了什么,那一瞬间,她感到头皮都要炸了,扭头便跑。 “谁!” 她顾不得身后是否有人追来,大脑一片空白,只想着甩掉身后那人,也记不得来时的路乱跑一气。直到实在跑不动了,她停下来靠在凉亭边大口喘着粗气。 若是已经被发现,现在回去无异于自投罗网。 万万没想到丞相府中竟然有人与北厥人勾结沆瀣一气。她自己的安危事小,万一他们阴谋真的得逞,无辜受牵连的将会是整个宣朝的百姓。 必须想办法先把消息送出去给大人。 身边也没有纸笔,她随意扫了一眼,发现从草里有一个木片,忽然想到的簪子。 往腰间一摸,顿时惊出一身冷汗,簪子丢了! 该不会方才慌忙逃跑时掉到哪里,又或是……掉在门外。 不知是否因为下雨的原因,偌大的丞相府院子里空空旷旷。除了几个来往的家丁,看不到其他人。 她只好往先回膳房再做他想。 丞相府很大,是座七进七出的院落,经过一段抄手游廊,刚巧在转角处碰到二皇子和安阳公主。 为他们指路的是孙季安身边的护卫。若她没猜错的话,应该就是迟丽华的哥哥。 不知方才同二皇子在那间屋子里说话的人是不是他。
第112章 相府危机 江陵福身见过公主和北厥皇子。 二皇子打量着江陵,见她气息未平,衣衫是湿的,笑盈盈问她去了哪里。 江陵眼睫轻垂,脑中念头迅速闪过,不能说去更衣,这只会让他们更怀疑是她经过库房,可这偌大的丞相府她又没有其他认识的人,该怎么办呢…… “是本宫叫她来的,只是这丫头太笨,竟在丞相府绕了这么久都没接到本宫,” 安阳公主不假辞色地瞥向江陵,一往既往的高高在上。 “是,是奴婢太笨了,请公主海涵,” 江陵怔了一下,她也不懂为何安阳公主会在此刻出手帮她。 “哟,”二皇子转目看了看安阳,口中带着一丝犹疑,“公主也认识她?” “怎么,本宫认识谁还需经过殿下同意?” 江陵偷偷打量着迟护卫和二皇子,看来他们只是怀疑,并没有发现是我。 她看了看迟护卫,突然指着横跨在他腰间的长刀,“这刀看着不错,” “你做什么!” 迟护卫手握刀柄,后退一步做出警惕状。 江陵尴尬笑着道:“我就是看你这把刀不错,其实像我们这样时常呆在后厨的人。和你们一样,对刀也十分感兴趣,所以我就想问问迟护卫,您的刀具是在哪里做的?我正好也想去买把新的,” “不用你管!” 迟护卫轻哼了一声,一脸不苟言笑。 这声音好像就是库房里另一男人的一模一样。 迟护卫躬身抬手,为殿下引路,“丞相已在花厅候着,公主,殿下这边请!” “公主请留步,” 安阳停下来,转身看她。 江陵来到安阳身后蹲下身来,刻意大声道:“公主的裙裾沾了污渍,奴婢给您擦擦,” 二皇子回头看了一眼,继续随着迟护卫往前走。 江陵见他们走远,立即起身,低声道:“公主,二皇子此番出使,名为和亲,实则想要盗取京畿舆图,请公主务必转告陛下,一定把钥匙藏好!” 安阳诧异,“你,如何知晓这些,” “奴婢不便多说,公主若在此耽搁太久只怕引起怀疑,这是我亲耳听到的,若有半句虚掩,我江陵必遭天谴!还有,方才一直为您引路的迟护卫他是北厥人的奸细。至于丞相府其他人是否有牵连,奴婢不能保证。” 安阳顿了一下,若有所思地看着江陵,“你没被发现吧?” “依方才的情形看,应该是没有,” “本宫知道了,你自己多加小心!” 江陵沿原路返回试图找回大人送她的那只桃木簪,然而所寻无果。膳房尚有一大堆的事等着她去做,不好让他们等太久,只能暂返。 她在心里不住劝慰自己往好了想,兴许是被哪个侍女家丁捡了回去,又或许掉只是掉落在无人角落没找到而已…… 想到这里,她心里得了些安慰,只可惜那只簪子,是大人送她的信物,若给丢了,只怕寓意不好。 一个时辰后,宴饮结束。江陵自偏门出了丞相府等候。因为临行前,大人说过会差遣马车来接她。 酉时一刻,一辆青篷马车果然如约到达相府偏门。 裴府 澜悦喜滋滋地拿着拿着刚从霓裳阁做好的衣裳,去了江陵房中一趟,房中无人。想想这个时辰姑娘大约应该在花厅和大人一起用膳,便一直在房中候着等她回来。 天已见暮,眼看门外的侍女开始掌灯,她走出房间,“江姑娘还在花厅吗?” 小婢女一愣,“江姑娘不是去了相府,没见回来啊!” “还没回来?” 澜悦眉头一皱,“我知道了,你们忙吧,”于是,她匆匆赶往梦溪阁,大人这个时辰若不在花厅,便一定在梦溪阁。 她进门福身以礼,“大人,” 将要开口,这时门房老吴匆匆步入房中,与她擦肩而过,“大人,府里派去接姑娘的马车回来了,说是没看到人,相府的人说了酉时一过,江姑娘上了一辆马车,早就离开了。” “啊!姑娘早就走了?这都已经快两个时辰了,”澜悦莫名紧张起来,一脸惊慌地看向大人。 裴洛城蹙眉不语,一瞬间脑中闪过无数可能…… 可很快又在心中一一将其排除。 不会是林仲卿,他如今已经远赴绥安不在京中。 最有可能的人只有陆风。 此人做事狠辣周密,可他心里一定很清楚抓不到冯来,孙季安一定不会放过他,即便他逃到天涯海角。 冯来已被他暂扣在南香山据点,陆风绝不可能找到。 还会有谁…… 这时,又一个家丁匆匆来报,身后还跟着一名陌生男子,那人青衣长衫身量笔直,进入房间后,长身以礼,话不多说,只介绍自己是安阳公主府的人。 裴洛城念及安阳公主襟怀洒落,因而对其府中下人也另眼相待。 “不知安阳公主有何事指教?” “公主担心江姑娘安危,特命属下前来问问,江姑娘是否已经安然回府?” “啊,”澜悦脸色发青,“我们姑娘并没有回府,” “发生何事?殿下又为何让你特意走这一遭?”裴洛城问道。 “江姑娘好像是无意中在相府发现迟护卫是北厥人细作,他联合北厥二皇子密谋盗取京畿舆图,姑娘在外偷听时好像被发现了,为把消息传递出去,这才将消息偷偷告知公主。公主离开丞相府时,担心江姑娘安危,特此让属下前来一问。” “大人!你快快想想办法救姑娘,姑娘一定是被人绑架了。他们一定觉得相府不方便动手,且大人也会放过他们。故而把姑娘拉去一个我们所有人都找不到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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