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绩忙退下准备。 已命人将其改造,藏着来用。 “禀告陛下,前方恐是凶险……” 李延瞻的心中燃起一阵无名火,怒喝道:“你个废物,事到如今你竟然还敢说这话!” 苦心经营,他皆是看在眼里的。 她本是受了家族的示意跟来,想着走走过场多添一些荣宠也就罢了,经此过后她定能得器重,甚至当上皇后也不是不可能。不想这兵荒马乱半点不饶人,狗皇帝的德性还真是越发恶心。 温旖旎也是心惊不已,却来不及多作思考,滚落之时借机到了兵将后方以图躲避,脸上都沾了泥,而她的目光满是埋怨。 “如今之计唯有兵分两路,留下两万军力驻守营地,任阳你快马赶回平遥关城再多调来五万兵马,增强防御,我则是挥兵北上,到时即使面对军队溃散,也能以营地为跳板返回城。”司马潜转口说。 魏玠不依不饶,道:“陛下,您何不想想,这羌军此次为何突然集结如此规模的大军,您的行踪可没有其他人知道呀。定是那司马氏多年驻守在北境,心生反意,趁着陛下您此次御驾亲征,暗中与而勾结想要将您留在此地啊!陛下您万万不可听之任之,中了那奸人的诡计!” 李延瞻此时本就心中大乱,听了魏玠的分析竟觉得有几分道理,道:“魏大伴,那你说如今朕该如何是好?” “如今之计,只能召集众将,咱们拥军而撤,何需多顾。将臣属下,都是君前踏板,脚下梯石,弃又何妨?还请陛下当机立断!” 李延瞻果并没有迟疑太久就做下了决定,拥兵先逃,自保为上。 远处的熊熊战火连天似乎下一刻就要燎尽中原,冷暖颠倒之间,铁衣都快要撑不起来。 发现变故之时,闻绩已然是怒火中烧,他握紧拳头重重地锤在胸`前的甲胃上,只恨无力,“君不可托付,不足以谋,此天亡也……” 战术难行,元璟帝此举何其自私,竟因自己的恐惧拥兵先逃,不顾大局,还彻底断了司马潜的后路,前方恐凶多吉少,他该如何应对? 韩堰丘等诸人赶来时,所见便是这一幕,不由得心下一惊。受云督之命遮掩身份,以各种不起眼的岗位作饰潜藏于军中伺机而动,形势却陡然急变,令他们也很是被动。 “险峻若此,即刻安排通讯先行,必得以详细军报传达于周边防线重地,早作对策相抗方可,断要将败算降到最低,北边战线无论如何都要守住,决不能给羌军有一点推入进腹地的机会!司马将军也断不容有失,速速随我竭力前援……” 韩堰丘迅速传下相对应的各种指令,他后又面色不善地看往一个方向,咬牙切齿地继续道:“那边是庸君同魏玠所往,何不将此告于羌军,送他们一路好走。” 也算全了云督的意思。 —— 澧都新下了场雨,拨弦般的时轻时重,不曾放过任何一个藏有暗垢的街头巷尾,也不曾姑息过任何一枝载有菩提的明叶。 繁宁却并未如约而至。 尽管城民们又恢复成了往常的模样,在不算稀罕的阳炽之下晾晒锄作,这便就是妥当了,谁又会在意那被淋一夜的屋角是不是快要朽了?只要还没塌下来,也就还能凑合。 消息在大肆散布出来之前到底是什么样子的,这没多少人可以说得准,就连在当日出现于金銮殿外参与见证了这件事的人也都所知甚少。反正,自皇宫那一夜动荡之后,昭王即成为了无数人口中唾骂指责的通敌卖国贼,而誉云掌印挽澜之功。 只是,舆论向来是由当权者操控的,事实如何又是另一回事。····时泾从地上捡起一块沾着水的瓦片,敲碎成更小的形状,百无聊赖般的以此往侯府边高树上投掷,惊了绿簇和风痕。 久虔就在他旁边,看着他这些颇显幼稚的举动,也没有笑,只是问:“那小姑娘最近都没有来过了?” 时泾停下动作,摇摇头,说:“她说她阿娘像是不高兴,这些日子总是在哭,不放心故而走不开。” 倒是温情。 久虔这才笑了笑,随意道:“虽说是不能来,可也没人拦着你去。你怎么就不去找她?” 时泾立马苦了脸,往府内主屋的方向看了一眼,脱口而出道:“我也走不开,同样不放心……” 话音刚落,俱是沉默。 司马厝从没有在他们二人面前多说什么,而有些变化就是不说也能被看得出来。虽然谈不上是郁郁寡欢,却也形容有恙,接连熬宿,眼中的红血丝在周围的青黑之中格外明显,眸色越发深邃。那承载的沉重心事一钝一钝地在其中翻搅,不知究竟是厌是倦。 都作憔悴。 “云掌印经昭王劫掠一遭,这好不容易得以摆脱劫难,是福大命大的好事才对。”时泾不解道,“与其在这里这般心焦,爷还不如亲自去宫里守着,守到云掌印全然无事了也未尝不可,这样又是何必?” 久虔把头往后仰了仰,看着檐角淌落下来的水滴,说:“这或许也不是侯爷可以奈何的,毕竟云掌印这回风头无两,不易高攀……” 时泾急得一跳脚,满脸写着不乐意,道:“这算个哪门子的事情?咱们爷又不是外人,这好上又不是一天两天,怎么能说翻脸就翻脸?掌印得势,侯府上下无论如何也该跟着水涨船高不是?” 久虔淡淡瞥时泾一眼,没有再吭声了,显然是不打算在这个话题上同他继续辩驳下去。 这回倒是让时泾慢慢镇定下来,他经回忆思索后倒是又没了这么足的底气。 当时的情况仍历历在目。 在众人前仆后继要冲入殿内之时,司马厝竟是一反前态,转身横剑急声喝止,坚决不容许任何人再向前踏入一步,顺锋淌血,他那神情几乎可称为骇人。 随即对此言为已诛杀异者,内有毒烟,故而令退。 合理可信,少有抗者当面质疑,强止之下也就作罢,再无其余人见过殿内真正的情形。 而其后,就在他们前脚刚落的眨眼工夫,清一色的东厂番役迅速向此涌来,个个目光犀利,绷如待战。至于那在首率领的人,时泾认得,正是消失了段时日的祁放。 其装腔作势地来控场,吩咐封锁异所和下发传令,还称是奉云掌印的意思。这是很明显的急于抢功之举,也不避讳被看出来。 思及此,时泾都管不得什么三七二十一了,一肚子的火气都快要炸开,怒道:“要做什么就做不行了?有事就好好干,都没多嫌他碍眼。那姓祁的连给爷提鞋都不配,又凭什么对爷出言不逊?谁给他的这目中无人狗胆子这般针对!靠那油嘴滑舌就能嚣张得起来吗?要不是爷没那闲心思跟他瞎计较,就连他那乱蹦哒的腿都得被打折!我提起一嘴都可算抬举他了……他还敢当场质问起掌印的行迹,敢情这故意刺激爷呢!天狗食月都没他这阴阳怪气。” 久虔的面色也不太好,却还是冷静道:“小难乱大,要是只他一个也就罢了。可我见着,其余那些个厂番也颇为认同,倒像是与他一路的。要是对方这样不给脸面,我们也没必要去碰冷墙,侯爷更是如此。” 时泾重重地呼出一口气,道:“说的是,咱爷就算不端架子也不能白给别人面子。只要不是云掌印亲自发言,别的都当作是放屁!” 末了,两人又沉思片刻,话虽说得轻松,但也难免一时心情复杂。 此番羌戎人趁乱混进京绝对不是偶然,尽管多像是雷声大雨点小的虚惊,却也让人不能忽视。如今前线情况不明,一旦有了紧急军情被刻意隐瞒下来……恐是凶多吉少,如果皇上也不幸出了事,那么,云掌印想要凭着皇嗣借机上位也不是不可能。 那么,在这样的情况之下,云卿安又会怎样对待侯爷?若一开始就是存着攀附利用之心,到了现在,是不是就会毫不留情地将侯爷抛开,甚至将这个有可能会威胁到自己地位的隐患打压? 不愿往这坏里来想,可是人心难测,权力更是能蒙蔽很多东西,而且属下的态度往往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反映其主的意思。 司马厝从外面刚踏进府时,恰好有车轿从后经过,轧着路上泥泞摇摇晃晃地朝城门的方向驶去。他停步偏头,便见那状若洒然的一点影子。 也只是看似而已,分明一踩就会碎掉。 再多的纠结犹疑,哪怕是逼迫自己,有意想要避开宫中那人的消息都是徒劳无功。 远离朔边的年月,根本没有想象中的轻松许多,舒服许多。灼烧的赤火在金碧辉煌的屋檐之下滚滚蒸腾,玉刻雕龙的扶栏只是遮住了夜空星辉而已,所谓忠臣良将扬名的虚伪戏码,留亦无大用。 他会生一瞬恍惚,无论留在何地,都代表着要与形形色色的人抗争。若他早些时候能坚决带着卿安离开,结果会不会就不一样?若能摆脱这些身份与责任,或者,就像个隐居的乡民,抱布贸丝,来往言笑…… 可是不能。 逢事时,控朝政,抑非议,枕戈待,逐乱流。 时泾忙不迭地跑出来迎,初看清是他时还有点不敢相信,嚷道:“不对!爷您这夜间难道不是一直留在府里吗?什么时候出去了的?我就在外边守着没理由看不见才是。” 大惊小怪自是不被理会。 久虔随后行出,沉吟着开口:“殷无戈他们可有把事情办妥?” 要在这种情况下把薛公爷家中余者打点周全,说难不难,说容易也不容易。 司马厝微一颔首,抬眸正视着他。 久虔明白他目光中所含的询问之意,解释说:“侯爷想必也有所猜测,其确实是出自新兴郡王府殷氏,当年家族覆灭之时,他被我带回极上坞总部培养,成了现在的模样也与我脱不了干系……” 顿了片刻,久虔欲言又止,想要把其中更深的隐情告知,现下却一时难以开口,只是道:“侯爷若是信得过,十夜绝陵随时都可以听凭差遣,能用则用。侯爷此行,一切顺利。” 今谋逆罪名确立,搜捕昭王余党,追藩剿灭,刻不容缓,将人手军备等布置完毕就得迅速离京。 雨幕昏沉。 繁宁难至,从来都是靠着不折硬骨挣来的。 (本章完)
第99章 何不辜 潮起时分不闻人,他于日 陷入危局,无路可逃。 当数不尽的羌军从雪场后方围杀过来的时候,铺天盖地的银霜被薄刃撕碎后砸在满是断肢残臂的血污地上,脚下连枯枝败叶也都看不到了。 旋过的厉风在凄惨地呜呜嚎叫,钢针一般刮过人耳边,把口中发出苦苦乞求讨饶的声音都掩盖得飘忽不清。 “饶……饶命啊!小的卑微不堪,万万误不了您们的大事儿,实遭逼迫,非自愿而为,给、给各位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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