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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帅落马，穆晟的兵马一瞬就溃不成军，混战终于结束。 萧子毅他们就地寻了处鸟语花香的僻静之地，将灰鹰的尸身火化，拿了一个精美的盒子碰了些许他的骨灰，把剩下的遗体就此葬在此处，又收殓了些他生前常用之物，连同骨灰盒一并交予霍尺玉，带他回家。 整顿了战场，蓝琨羽约顾岚之见面，声称找到了他想要的东西。三日后，顾，萧，蓝，白四人找了处僻静的地方，久违的坐在一起，平和交流。 蓝琨羽一向主张能直奔主题就不拖泥带水的行事风格，人到齐以后就一股脑把所有从穆晟那里搜罗过来的有关于朝歌国相关交易的信件和物证全部摊开摆在桌上，最后还放了一个明黄的卷轴，萧子毅和顾岚之一眼就认了出来。 这是朝歌的圣旨。 穆晟怎么会持有朝歌的圣旨？ 眼见他二人误会了这东西的来路，蓝琨羽解释道：“这个不是从穆晟府里搜出来的，是皇宫里的东西。” “大月国皇宫？”顾岚之不可置信：“为什么大月国皇宫会有朝歌的圣旨……” 话说到一半，顾岚之与萧子毅对视一眼，心下了然。可这真相也着实震惊了两人。 圣旨会在大月国，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先帝与大月国的皇帝做了某种交易，而通常这种交易都是割让土地，或禁止来犯之类的条约。 先帝又为何平白无故会割让土地与大月国？虽说大月国实力比朝歌强，但朝歌也不是随便能让人拿捏的，且当时两国并没有正式开战，真正产生冲突的也仅有穆晟强要朝歌的贵妃，再无其他。 难不成是因为穆晟打到近前，先帝怯战了？ 看过内容，也如同顾岚之心中所想，朝歌割让了一片土地给大月，只不过这种条约一般需要双方国家的国玺分别印在两份圣旨之上，才算成立。而手里这份，只有大月国的国玺印记。 “这圣旨背后的故事，靠你自已去查，我只提供你想要的这部分与大月相关的信息。”蓝琨羽语气平淡：“送这份圣旨的朝歌使者，对外宣称是意外死了，但这个人被我发现，救了下来，如今藏在一个地方。” 他从怀中掏出一片独属于问世阁的金叶子：“位置记录在这上面了。”这是最安全的方式，因这上面的纹路，能看懂的就区区几人罢了，所以不必担心消息泄露导致人证死亡。 “其余的，你统统可以带走，这些与我已经无用了。”蓝琨羽说完后就站起身，拱手：“我们的交易自此结束。” 顾岚之随即起身，拱手回礼：“保重。” 蓝琨羽最后无言的看了顾岚之一眼，默默叹了口气：“你也保重。”说完就跟着白书祁准备离开，刚走出两步，他又回过头，此时恰巧拂过一阵暖风，将他散落在身后的黑发扬起，长发遮住了一部分他略显忧虑的眼神，他犹豫片刻，又道：“回去途中，小心。” 说完这句话，蓝琨羽头也不回的走了。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顾岚之有些怅然。他这个人，心思深沉，却实实在在救了无数次他的命。与其也算相识接近十年，如今一别，恐怕难有下次的相会了。 “帝王之路不好走，望他能一路顺利吧。”回忆着蓝琨羽临走时说的那句话，顾岚之陷入了沉思。
第151章 沈江月的遭遇 所有事情告一段落，几方人整顿好自已的行囊，各自回到了自已的岗位上。萧子毅收到圣人的诏令，是一定要回京复命的，而顾岚之接下来还有事情要查，所以决定与萧子毅一同回京。 君悦白和豆豆自然不用说，霍尺玉与柳浮生的去处成了问题。 柳浮生因离家太久，此次是一定要跟着萧子毅一同回京的，而霍尺玉则想要带着灰鹰的遗物与骨灰回邕州，她想让灰鹰早早安息。 看霍尺玉连续几日都在无人的时候默默流泪，萧子毅也不好阻挠她的决定，略显无奈的看向柳浮生。 柳浮生摇摇头：“无妨，总归还会再见的。” 至于被营救回来的沈江月，顾岚之在处理完手头的事情之后，曾找来当地的名医为沈江月诊治过。外伤都还好治，但他缺失的那只眼睛却是无力回天了。 沈江月似是已经接受了这件事情，医师告知他这件事时，他面上的表情可以用波澜不惊这个词来形容。 他的精神比刚在大月国见到的时候稳定了不少，顾岚之抽出一日的时间，前来与沈江月谈谈。 沈江月的身子依旧很虚弱，他的四肢仍旧使不上力，即便每日能下床拖行两步，也得是有人搀扶着立刻就得回床歇息。几步路的距离，他走的异常艰辛。 “今日觉的如何？”顾岚之为沈江月端来了熬好的药，递到了沈江月面前。 沈江月苦笑一声：“如今不过是一个废人罢了。”说完，把一碗浓稠而苦涩的中药一股脑灌入了口中，似是喝不出酸甜苦辣一般。 顾岚之等他喝完，把空了的药碗接过，又递了一杯清水给他净口。 “你为何会去大月国？”顾岚之等一切收拾妥当，小心的问出口。 沈江月垂着眸子，抿着嘴，犹豫片刻后，似是怅然一般的叹了口气。他没有直接回答顾岚之的问题，而是讲起了故事：“曾经，在于阗与朝歌交接的那片荒地附近，有一个仅有百人人口的小村落。这个村子很穷，很多人都吃不饱饭。但因为大家的处境都差不多，村子的人又不算多，所以大家都很团结。” “这村子附近的土地贫瘠，种不出粮食，又离旁边的州郡相距甚远，几乎是被孤立在外的一个无人问津的地方。” “但有一件事，可以获取一些微不足道的铜板，有了这些铜板，就可以向来往路过的商队购买一些粮食和其他物品。” 沈江月抬眼：“就是把自已的身体，出卖给镇守边关的军人。” 顾岚之没打断，静静的听他继续往后说。 “有一个女人，生的好，为了生计，她自愿做了那件事，也确实赚了不少银子。”到此处之前，沈江月谈论时的语气和表情还算得上平淡，再往下说的时候，他的表情控制不住的狰狞了起来：“直到有一次，镇守的朝歌军失手了，距离最近的我的家遭了殃，村子里的人几乎死了干净，本就不多的财物也被抢掠一空，姿色还不错的女人更是逃脱不了这帮牲畜的魔爪，这个女人，也在这其中。” “因她的姿色还属上乘，所以就被献给了当时大月国的一个小将领，女人几乎被折磨的快要死去的时候，朝歌的增援终于赶来了，她也为此保住了一条命。” “本以为事情就这么结束了，但数月后，女人发现，她有了身孕……” “她这段时间因身体的创伤和情绪的低落，并没有做过那件事，所以，肚子里的孩子只有可能是那个将领的。” “她曾经想过拿掉这个孩子，可看她她身体状况的大夫说过，她的身子经不住这么折腾了，可能会要了她的命。” “就这样，这个孽种，就被生了下来。” 沈江月闭了闭眼，再睁开时，表情是前所未见的冷漠：“孩子一出生，女人就疯了，几次都差点把这个刚出生的孩子掐死在襁褓里，可终究是血脉相连，她下不去手。” “经过长达两年的折磨，女人选择吊死在了自已家的房梁上，在自已的孩子面前。” 顾岚之叹了口气，他已经猜得出沈江月接下来要说什么了。 “我跟你说过，我是个孤儿，小时候就是个小乞丐，到处跟狗抢剩饭吃，是我的义父收留了我，把我养大的。” “我跟你讲，我被丢下的时候年纪太小，不记得父母长什么样，也不记得自已是何方人事。”说到这，他顿了一下，然后摇摇头：“不，我记得自已是什么人，是什么出身，只是这出身太不光彩，我怕你因为这个低看我，所以才不愿说。” “我就是这个女人的孩子，虽然我确实不记得母亲长什么样，但我是在那个村子里长大的，是吃百家饭长大的。” “但后来村子里的人实在是生活不下去了，就各自寻门路，搬离了村子，渐渐的，村子就没人了。而我是被隔壁院子的一个婶子带走的，但她自已也有三个孩子，养不起这么多人。到了距离最近的州郡后，她就把我丢下了。” “我就是在那里，遇见的我的义父。” “也是我的义父告诉我，我的父亲是大月国人。”沈江月叹了口气：“但是我当时并不知道我的父亲到底是谁，为查这件事，我花了十几年的时间，也是上次从京都离开之前，才查到了准确的信息。” 沈江月抬眼，自嘲的笑了笑：“我的生父，就是穆晟。” 顾岚之听到这，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气。 若穆晟是他的生父，那他岂不是被自已的亲生父亲给…… “他知道吗？” 沈江月摇摇头：“我被他抓到的时候，根本没办法解释我的来意，且他认准我是敌国奸细，任由我怎么解释，他大概率也不会信。” “那你又是怎么被他当作奸细的？” 沈江月听到这个问题时，身子明显一震，纠结了许久之后，他回答：“是一个玉佩，我的义父送的。” “什么样的玉佩？” “刻着朝歌皇室纹路的玉佩……”沈江月越说语调越低，他捂着胸口：“兴许是，哪位王室送给他的。” 看他脸色发白，明显是不太舒服，顾岚之也不好再刨根问底：“你先休息吧，我改日再来看你。” 沈江月听话的点点头，随即躺下。直到顾岚之已经离开房间并帮他关上房门后，他才缓缓把捂在胸口的手垂了下来。他平躺着，双眼无神看着天花板，眼泪从完好的那只眼睛的眼尾淌了出来，滴在了枕头上。 “义父，为什么，为什么啊……”
第152章 京城事变 历时一年，有关于十年前甄家谋反的事情真相逐渐浮出水面，正如顾岚之所相信的，他的舅父并没有谋反的理由，而当年事情的真相，二人面前这个小小箱子中，便涵盖了一切。 这里基本囊括了所有大月与朝歌皇室的那些肮脏的交易，而甄家与萧家不过是上位者玩弄权术的牺牲品罢了。 这里面的信二人都看过了，其实真相很简单，简单的甚至有些可笑，只是顾岚之如何也不敢想，他的父亲，一国之君，竟为了自已的疑心，就讲国土出卖，联合外敌一起对付忠心耿耿替他守护江山的这群将土。 当年，甄家与萧家势力鼎盛，两方手里都握着重兵，且国师大人对顾岚之珍爱之至，对待甄家自然也会高看一二。帝王仰仗国师，不敢为难他，又日思夜想，恐甄家势大，终归有一天，这江山会改姓。 为此，与温鸿辛寿松等人商量过后，想出这么个办法。用了多年的时间往甄家军中安插奸细，关键时刻反水，让甄家永不得翻身，而帝王深知萧家媳妇与甄将军的交情，定然不会坐视不理，本意是借此重罚萧家，可未曾想萧槿安也一同前去，并察觉出其中的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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