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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机关鸢，我亲手做的，可日行千里，用于传信再适合不过。”顾岚之把盒子推到霍尺玉跟前：“这个物件我有一对，到时我们就用这个来传递情报。” 顾岚之的身份特殊其实在座诸位心里都有数，只不过皆是心照不宣，知道内里有他们不能知晓的情况，所以也不问。包括先前与君悦白初见时，灰鹰一眼就认出此人。 想当日蛇窟一游时，他所见那个穿白袍带斗笠的男子，就是这般。虽还是看不清容貌，可他还是能确定，此人就是那位高人。 一切安排妥当，去往大月国便提上了日程。 花了些功夫让人把皓日与追风送了过来，皓日一见到顾岚之就用马头在他身上不停的嗅闻，直至确定他的病症已经消退，身上的死气全无，高兴的在原地蹦蹦跳跳。明明都是一匹成年大马了，还像个小孩子。 顾岚之爱怜的摸着皓日洁白如玉的皮毛，这家伙被照顾的很好，毛发透着莹润的光泽，身上甚至附着了一层肥膘。他笑道：“几日不见怎么还长胖了。” 皓日似是听懂了一般，不满的别过头，不让顾岚之碰，身子却没离开半分，一直绕着顾岚之转来转去。 肩膀被人轻轻拍了一下，顾岚之转过身去，就见一袭玄色劲装的萧子毅站在身后，他长发高高竖着，鬓发被梳理的一丝不苟，露出他刚毅的面部轮廓，和深邃的眼。 他看着萧子毅垂在身侧的发尾发了神，想着每夜与这人耳鬓厮磨时，他漆黑如墨的长发略显凌乱的缠绕在他的身上，深邃的眼眸似是被点燃了烈火的野兽直直的望着他，仔细的用目光摸索过他的每一寸肌肤，掠过之处滚烫热辣，令人面红耳赤。 萧子毅看他望着自已耳畔逐渐染上了一层绯色，疑惑的偏头：“怎么了？” “咳……”顾岚之立刻回神，把脸别到一边，无措的捂着嘴干咳了两声：“嗯，没事。” 静默了片刻，顾岚之重新面对萧子毅：“找我有什么事？” “这个。”萧子毅从腰间取下白泽：“你拿着吧，本就是你的。” 顾岚之接过，横在面前用手指轻轻抚摸着莹润的剑鞘，后落在同样是白色的剑柄上，缓缓抽出。坚韧倒映着他的眉眼，反射着淡蓝的光泽。 他把剑鞘随手挂于腰侧，而后举起义手弹了一下剑身。金属相撞发出清脆好听的嗡鸣声，而近在咫尺的萧子毅腰间的龙霄，似是受到了同样的传唤，也微微震颤起来。 “也不知道师父他们如今在留仙山上过的如何了。”顾岚之收回白泽，无奈笑道。 “没有信物，想入留仙山是不可能的。”萧子毅回答。 “我知道，不然这么些年，早该去看望一下两位老人家了。” 二人不约而同的抬头看向湛蓝的天，今日是个大晴天，天边一望无际，偶有几朵白云静静挂在上面，给枯燥乏味的一片蓝色点缀些许兴味。 “我有种预感，此行之后，一切都会结束。” “嗯。”萧子毅垂下头，看向顾岚之：“事情结束后，你想去什么地方？” “让我想想……”顾岚之狡黠一笑：“你呢？可会舍不得京中的繁华？如今你官拜三品，可谓是前途似锦，不可限量。如果等东窗事发，可就没有这么好的前程等着你了。” 萧子毅叹笑，稍显宠溺的拍了拍他的背：“说什么呢。” 顾岚之看着他的笑颜，想到这人会露出这种表情真的是屈指可数。他的笑容似被春日暖阳化去的冰，似逢春后盛开的花，一切美好都可以用来形容他。 “你该多笑笑的。” 萧子毅听闻，表情略一僵，而后收敛了笑意，但目光还是柔和的。 顾岚之皱眉，用手指戳着萧子毅的脸颊：“笑起来才更有亲和力，你这样天天绷着张脸，跟个煞神似的，吓坏了孩子。” 萧子毅握住顾岚之伸过来的手，粗糙的指腹轻轻摸索着他的。他轻扯了一下对方的手臂，顾岚之也没拒绝，顺势撞进了对方的怀中。 萧子毅拥着他好不容易多长了二两肉的身子，语调平和的呢喃道：“只要能守着你，去哪儿都行，我都依你。” 顾岚之闷在萧子毅怀中笑出了声：“哪见过你这么正大光明的吃软饭的。” “嗯？”萧子毅放开了顾岚之：“我怎么就……” “哎罢了罢了。”顾岚之笑着打岔：“你夫君我别的没有，银子还是挺多的，养十个你都绰绰有余了。” “夫君？”萧子毅蹙眉：“我也不用你养。” 顾岚之被他这一副当真的模样逗的咯咯笑，似是被他的笑声影响，萧子毅也忍俊不禁的笑出了声。 鬼鬼祟祟躲在角落里本打算催促二人准备出发的灰鹰，此刻咬着自已沙包大的拳头不可思议的看着远处的萧子毅。 “他笑了，他笑了吧！我不是在做梦吧！认识这位十年，这还是第一次见他笑，还笑得这么开心！” 回过味儿来的灰鹰站直了身子：“你还真别说，笑起来看着要平易近人多了。”
第137章 落脚 大月的日头要比朝歌毒辣的多，如今刚入四月，在朝歌都城还是春日桃花刚刚盛开之际，于阗的天气却已称得上炎热。 扮作女装的萧子毅被层层叠叠的锦衣绸缎包裹的严严实实，他带着帷帽，轻纱遮着面容，可投进去的光还是隐约可见他的脖子上沁出一层汗水，有些不听话的水珠顺着他修长的脖颈划入了领口之中，消失不见。 顾岚之心疼他这般委屈自已，拿着扇子不停给他扇着风，可马车内空气不流通，饶是顾岚之扇了一路，也没见萧子毅的汗水下去多少。 萧子毅变小的手握住了顾岚之的，他略微摇头，熟悉的低沉男声从帷帽中传了出来：“别扇了。” 顾岚之不自觉别过头，不管经历多少次，他还是觉的，如此娇小的女子传出萧子毅那般的声音，是一件让人忍俊不禁的事。 君悦白在马夫的位置低声提醒：“快到了。” 几人不约而同闭了嘴。 于阗的城门检查其实是很严苛的，饶是他们有身份文牒也生怕出什么问题。 “车上的人，下来检查。”马车外传来大月国男子特有的浓重口音。虽然语种不同，但在座每一位不是跟大月打过数年的交道，就是可以学习过大月国语言，倒也难不倒他们。 顾，萧，还有扮作他们二人孩子的豆豆一同下了车。顾岚之优先下来，转身像模像样的搀着他的“夫人”下车，又顺手把并不需要他抱的豆豆一同抱了下来。 做戏就要做全套。 散发着浓重体味的城门守卫上下打量了一圈顾岚之，又与手上拿着的身份文牒核实，待其余三人都核实过后，那守卫打量了一圈萧子毅，就要伸手掀他的帽子。 “哎，这位官爷。”顾岚之用一股巧劲把守卫伸过来的手抵开，而萧子毅也装作害怕躲在了顾岚之身后。见守卫一手握上腰间佩刀，顾岚之连忙上前解释：“官爷官爷，内子是邻国人，怕见人，还望官爷见谅。” 说着掏出一个鼓鼓囊囊的荷包，尽数塞入了守卫手中。 守卫略一掂量，就知里面东西不少，严肃的面色立刻松动了些许，他低声喝了一句：“快点走。” “谢谢官爷。”顾岚之笑得谄媚，活脱脱一副在外做了买卖，手里有点银钱的商贾老板模样。 几人有惊无险，总算是入了城。 问世阁线人遍布各地，被顾岚之重点关注的大月国自是少不了他的人。他早已通过特殊手段与于阗的线人取得联系，差他找好几人落脚之处，拿了位置，马车直奔而去。 比起在南诏的住所，于阗的住所堪称低调，就是最普通不过的一进院落，进门就能把整个住处一览无余。 入门正对的是一间较大的主卧，而右侧是客卧，左边是厨房，所以房间的分配自然就定下来了，君悦白与豆豆一间，萧子毅与顾岚之一间。 数日的赶路让几人身心疲惫，简单用过饭后，就早早歇下。 次日一早，除顾岚之外的其余三人雷打不动的晨练，萧子毅还亲自掌勺做了早饭，堪称丰盛。 顾岚之醒来的时候，日头也不过刚刚冒出地平线，天都泛着清冷的蓝色。他穿戴好衣裳，站在门口伸了个懒腰，用力的吸了一口大月国清晨的空气。 别说，大月国的环境比他想象中的要宜居很多。就是早晨起来稍微有些潮气，待日头上来，露水蒸发，那种清爽的感觉也着实让人欲罢不能。 “起了？”顾岚之伸展肢体的动作顿住，看着萧子毅围着一个红色的围裙端着两盘菜站在院子中间，这感官……啧啧啧。 “阿尧，你这……着实有点贤妻的味道了。”顾岚之忍俊不禁，声音都包含着笑意。 萧子毅没理他，自顾自端着菜去了吃饭的地方。 于阗的天已转暖，早上在院中支起一方桌子，趁着凉爽轻快的感觉用膳，是再好不过的事。 几人皆已落座，顾岚之也凑上前去，看着一桌子佳肴，有些不可置信：“都是你做的？” “嗯。”萧子毅分发着筷子，把最后一双递给顾岚之：“坐下吃吧。” 顾岚之接过筷子捏在手中，目光好奇的打量着每一盘菜，里面有不少都是他幼时爱吃的。心里顿觉暖意升腾，没想到这么久了，阿尧都还记得。 他抄起一块酱酥肉，放在口中品味，入口唇齿含香，酱汁的味道恰到好处的掩盖住肉醒，一股鲜香充斥在口鼻之间。顾岚之两眼放光，给萧子毅竖起大拇指：“好手艺。” 见顾岚之动筷，君悦白和豆豆才抄起筷子吃饭。 “没想到你这么会做饭，现在才尝到你的手艺，真是可惜。”顾岚之边吃边说，早把皇家那些礼仪教束抛掷脑后。什么食不言寝不语，都是放屁。饭桌上就是用来联络感情的，不说话怎么联络？ “不可惜，你要喜欢，后半辈子都给你做。” “咳……”萧子毅平静无波的话语让豆豆吞咽的动作出了差错，他憋的小脸通红，分明是呛到了。 君悦白无奈的拍着豆豆的背，用目光告诉对方：他俩现在天天这样，你得习惯。 顾岚之体贴的给豆豆倒了一杯茶水，豆豆诚惶诚恐的接下。顾岚之倒没纠结他咳嗽的原因，而是继续看向萧子毅：“你是怎么会做饭的？” 萧子毅沉默了片刻，直至吞咽下口中的饭食，依旧语调平静的回答道：“在霍将军营中的时候，经常没有饭吃，所以会自已打些野味来填肚子，日子久了就会了。” 顾岚之一怔，随即是漫长而沉重的静默。 堂堂将门之后，原在京中也是身份显赫的世家公子，竟也沦落到吃不饱饭的地步。真是…… 碗里突然多了一根鸡腿，顾岚之回过神，看着夹菜给他的萧子毅，萧子毅似是看出了他的于心不忍，眼中露出温和的笑意：“尝尝这个，我挺拿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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