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头也没回就往外跑,后面人本就起疑,见他们逃跑,二话不说就追赶上来,不一会身后就传来了刺耳的备战号角声,乌泱泱的人马尾随在萧子毅与顾岚之的身后。 破空声随即袭来,顾岚之余光往后瞥了一眼,如蝗虫一般的箭矢卷席着夜色向他们这边倾泻而来。二人已经跑到藏马的地方,萧子毅随手把肩上的人丢在马上,而后单手托着顾岚之的腰,轻而易举的把他托到马背上,顺势拍了一下马屁股,见马疯了一样跑出去,才转而回身快速挥剑,把射过来的箭矢一一砍断。整个动作堪称行云流水,竟是没让一个人伤着。 很快第二波箭雨就要袭来,萧子毅骑上放着将领的那匹马上,用剑柄用力敲了一下马屁股,马儿吃痛,掀起四根蹄子就追赶着顾岚之的方向往前跑。 可胯下的马不是追风与皓日,速度肯定比不上战马,眼看着身后人山人海的土兵就要追赶上来,顾岚之扣动左手的机关,转过身去,对准距离已在机关射程范围内的几个土兵的脑袋,手指一动,若干看不见的细针射了出去。 那几人神色纷纷一愣,而后就挂着满脸的茫然与不可置信落了马。后续蜂拥而至的人因前面的人突然落马,自已也被掀翻在地,片刻功夫就解决了好几个人。 但这也不过是一时的,二人继续御马,马儿的速度几乎跑到了极致,在他们二人即将越过面前的高坡时,对面传来了震耳欲聋的呼喝声。 二人对视一眼,顾岚之笑道:“他们来了!” 身后紧追不舍的土兵听到对面的战喝都乱了阵脚,急忙想要勒马急停,可这会想要躲是不可能的了。很快,他们就与迎面而来的另一批身着漆黑战甲的土兵碰了面。 面前的军队与他们截然不同,摩肩接踵的土兵骑在同样身披漆黑战甲的马儿上,各个气宇轩昂,磅礴的气势扑面而来,声势浩大,铺天盖地的箭矢越过正往他们那边赶去的顾萧二人,阻断了身后还在追赶的人群。 “是……是葛盛的军马,葛盛的人怎么会在这!”人群中有人慌乱的喊了一句,听闻此言,本就毫无章法的军队瞬间溃不成军。 黑骑原本是萧槿安悉心培养的一少部分精英部队,各个以一敌百,他去世后,这批人马就跟随了萧槿安的副将葛盛,从军的人无一没听过黑骑军的赫赫威名,与他们对上,几乎是必败的局面。 但为了快速行军,此次支援的人并不算多,起码跟对面比,人数只有其一半。也有人很快发现了这个问题,在人群里叫嚷:“他们人少,我们还有胜算!” 这句无谓的话给了他们诺大的勇气,原本慌乱的人马逐渐有了秩序。 并不是他们真的觉的自已可以打败黑骑军,而是因为若是在这输了,那他们接下来要面临的事,让他们无法承受。 两方人马混战在一起,原本逃跑的顾岚之和萧子毅也这番回去与敌方人马厮杀,这片空出的场地瞬间血肉横飞,鲜血染红了大地,赤色冲击着他们的神经。 一枚锋利的箭矢划破长空直指立于马上的灰鹰面门,他身周围了许多敌人,刀锋让他应接不暇,完全没有注意危机即将来临。 他的肩头被身侧同样骑在马上的霍尺玉重重推了一把,惯性使得两人都从马上坠下,箭矢没入血肉,消失在空气中,不知进了谁的身子。 灰鹰翻滚着从地上站起来,顾不得身上的泥泞,回身就去接还未落地的霍尺玉。霍尺玉摔在了他的怀里,两人一同重新落于地面。 “霍姐!”灰鹰焦急的叫声传入了不远处顾岚之与萧子毅的耳中,二人一同往灰鹰的方向望去,就见霍尺玉躺在灰鹰的怀中,手掌紧紧握着胸口已经没入一半的箭矢尾端。 “霍姐!”灰鹰又唤了一声,声音中带了哭腔。 有血从霍尺玉的唇缝中溢出,她却忍着痛又咽了回去,她一只手被灰鹰紧紧握着,她也用力的回握,一双明亮的眼睛看着灰鹰的脸,她咬着牙忍过胸腔内传来的刺痛:“我……没事。” 顾岚之与萧子毅也赶来,萧子毅顾不得查看霍尺玉的情况,拽了一匹马拉到二人附近,重重拍了一下灰鹰的肩头:“你带着霍娘子先离开,去上泽镇,找上泽县令欧阳裕。” 灰鹰被霍尺玉一身的血水晃了神,话语穿过他的耳膜,他有一瞬没有听明白萧子毅在说什么。 萧子毅重重的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再不动起来,就真的来不及了!” 灰鹰这才反应过来,抱着霍尺玉上了马,也顾不得他们这边究竟会胜会败,满脑子都被一定要救下霍尺玉这个念头充满。 他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看着怀里逐渐失去意识的霍尺玉,控制着发抖的声音,一遍遍安抚,一遍遍轻唤。 “我会救你的。” “你不会有事的。” “你和我说说话……” “别睡……霍姐求你,别睡……”
第124章 救治霍尺玉 顾岚之与萧子毅这边宣告胜利的时候,灰鹰带着霍尺玉到了上泽镇,上泽镇风波还未真正过去,被掳走的女子因是徒步,比灰鹰脚程要慢上许多,灰鹰到达上泽镇县衙门口时,里面的欧阳裕还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看到灰鹰一脸焦急的抱着浑身是血已经昏迷过去的霍尺玉直奔他面前而来,欧阳裕有些搞不清楚状况。 灰鹰没见过欧阳裕,看着面前一群人目光警惕的望着他,他忍下内心的焦虑,大声询问:“谁是欧阳裕!” 众人听闻他叫出自家县太爷的名字,更加警惕了。 灰鹰顾不得尊严:“大理寺卿萧子毅让我来找欧阳裕,求求你们,救救她。”他单膝跪在地上,妥当把霍尺玉轻轻放在地面,一手稳稳抱着霍尺玉的身子,让她安稳靠在自已的怀里:“求求你们,救救她!” 欧阳裕从人群后走上前来,挥退了众人,看着双眼赤红的灰鹰:“你随我来。” 灰鹰连忙把霍尺玉重新抱起,大步流星追上前去。 欧阳裕让人收拾出来一个干净的房间,又寻人问了有没有大夫在衙内,老天保佑,竟是真的让他寻到一位。 一个头发皆白的老者提着简陋的药箱赶到了安置霍尺玉的屋子,只是粗略的看过后,就连连摇头:“这……这伤的太深了。” 灰鹰抓着老大夫的肩膀:“求您了,救救她。” 老大夫抓着药箱袋子犹豫了许久,最后一咬牙:“老夫没有十足的把握,但尽力一试,只不过……” “老人家但讲无妨。” “这箭头尾端有倒钩设计,若是强行拔出后划伤内里的器官,便是华佗再世,也无力回天了。”老大夫浑浊的双眼看向灰鹰:“如今箭矢堵着伤处,暂且还能苟活,若是拔出后情况往最坏的方向发展,人死灯灭,也不过须臾。” “你可考虑好了?” 灰鹰的身躯踉跄了一下,他缓缓转过头,看向面无血色的霍尺玉那张英气的脸,他屈膝跪倒在霍尺玉床边,握着她的手,低声不停的念叨着:“对不起,对不起……” 平复了呼吸,他眼神坚定的看向老大夫:“拔箭。” 就算可能性再小,他也要救,他做不到就这样看着她死去。 霍尺玉伤在胸口,按理说灰鹰身为男子,应当回避一下,可见他固执的抓着霍尺玉眼睛一刻也不愿从她的脸上离开,老大夫终是叹了口气,任由他待在此处。 欧阳裕差人准备了足够的热水与纱布,老大夫用剪刀剪开了与皮肉粘结在一起的衣服,露出霍尺玉胸口大片雪白的肌肤,小心用纱布擦去周围的血污后,从药箱里抽出一把袖珍小刀,在烛火上炙烤。 直至刀刃被尽数烤的发黑,他看向灰鹰与另外两名欧阳裕派来打下手的侍女:“你们尽力按住她,别让她乱动,为了能让箭矢顺利拔出,需要把伤口边缘黏附在箭矢上的皮肉切开一些。” 灰鹰点点头,两个侍女也分别按住了霍尺玉的双腿与另外一边身子。 老大夫年纪虽然不小,手却很稳,他快速的把刀刃切入伤口一侧,昏迷的霍尺玉突然猛地睁开眼,痛的尖叫出声。她奋力的挣扎,她本就是将门出身,又自小与父亲习武,即便在这种意识不明的情况下,力气依旧大的惊人。两名侍女几乎按不住她。 灰鹰站起身,一手抓着她的肩,一手按住她的腰腹,大幅度限制住了她的动作。他注视着霍尺玉涣散的双瞳:“霍姐,在忍忍,马上就好了,马上就好了……” 一边说着,眼泪一边忍不住的从眼眶里落下,滴在霍尺玉的脸上。 温热的液体似乎唤醒了她的神智,她涣散的视野逐渐聚焦,对在了灰鹰满含泪水的双眼上。 她逐渐放缓了挣扎,直至安静了下来,她双手紧紧掐在灰鹰按住她肩膀的胳膊上,指甲几乎要嵌入肉里,不一会,他手臂上的衣服就染上了点点血迹。 灰鹰却好似浑然未觉,执着的盯着霍尺玉的眼,眼里是看不尽的一片温柔:“姐,你知道吗,其实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以为你是男孩子,谁家女孩子像你那么打扮的,从头到尾没有一件物件是女孩子用的。” 他语调极尽柔和,笑着诉说着他对她的感觉:“其实我一开始很不服气你的,总觉得你瘦瘦小小的,打架又说不上多厉害,就因为你是霍将军的孩子,才这么耀武扬威。” “直到有一次,我训练的时候不小心睡着了,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半夜,我又不想带着一身汗臭睡觉,就偷偷溜去温泉那里洗澡。” “你那个时候定的规矩,这个温泉子时之前给我们用,子时之后就不让人进了。我当时以为是你这个身份尊贵的少爷嫌我们这帮不讲究的人脏了你的眼,才订的这个规矩,我性子执拗,偏不想守这个规矩,那日就偷偷去了。” 灰鹰说到这,笑容上染了一层腼腆:“也就是那日,我知道了,原来你是女孩子。后来我在瞧见你的时候,心里头总怪怪的,然后就躲着你,一直躲着你,本来想着我们不会在有任何交集了,直到那次战败,我被敌军当作俘虏带走……” “若不是你,我可能就死在那里了。也是那次,我认出了你,你之前就救过我一次,很久很久以前,在我还小的时候。只不过我那会太饿了,饿的神志不清,甚至没能记住你的样貌……” 他低声的絮絮叨叨,也不知霍尺玉究竟听没听进去,他自顾自的描述着与霍尺玉相遇后那些点点滴滴。 “霍姐,其实……其实我……” 表白的话语已到嘴边,老大夫突然握住被折断的箭矢一端:“要拔了!” 话音刚落,灰鹰立马加重了按住霍尺玉身体的力道,老大夫把带着倒钩的箭矢利落的拔出,而后立刻用纱布沾着药水堵住了咕咕冒血的伤口,霍尺玉也再次昏厥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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