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尺玉狠狠的踩了他一脚,灰鹰差点没喊出声,怕惊扰到萧子毅他们,硬生生把出口的惨叫咽了回去。他不可思议的看向霍尺玉,霍尺玉却像看白痴一样看着灰鹰:“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嚎什么?” 灰鹰指指自已,又指指萧子毅,余光瞥见其余人都是如出一辙的表情看向灰鹰,好像这件事的发生是在他们的预料之中,除了他。 就连柳浮生这个同行不过半月的人也是一脸了然的模样,灰鹰捏着拳头闭了嘴:行,就我是个傻的,你们都知道,行…… 回生藤果子的汁水并没有太多,不一会萧子毅就和顾岚之分开了,他仔细观注着顾岚之的喉头缓慢的滚动了一下,才悄悄的松了口气。 又见没一多回,顾岚之胸口起伏的幅度逐渐清晰,显然是好转了,徐飞娣见到此,也重重松了口气。 一行人也不敢在原地耽搁太多,去到事先准备好的船舶停靠的位置,上了船,就出发离岛。 离岛虽然也一波三折,但总归没有直面暴风雨,有惊无险的度过了。看着身后远远消散的一大片浓雾,几人还是觉得有种在做梦的感觉,若不是顾岚之依旧如个沉睡的死人一般躺在那里一动不动,还真是让人怀疑是不是真的做梦了。 萧子毅衣不解带的照顾顾岚之,徐飞娣虽然担心,可却也插不上手。霍尺玉安慰她不用太担心,虽说萧子毅是将门后裔,又是个武夫,可却心思细腻,照顾人不会出什么差错。 徐飞娣其实早就察觉出顾岚之对萧子毅与旁人的特别之处,想着兴许这也是自家阁主想看到的一幕,倒也没在坚持。反正现在也不会遇到什么危险,随他们去了。 萧子毅端了盆清水用帕子沾湿,日行一例的为顾岚之擦拭身子。他擦的万分仔细,像是对待一件什么稀世珍宝一般。他满眼清明,眼中无一丝邪念,却蕴藏着一种说不出的执着,仿佛做好这件事,榻上躺着的人就会醒来一样。 他为顾岚之擦好身子换好干净的衣裳,又拿着梳子为他梳顺披散下来的长发。一切都做完以后,他就静静的坐在榻边,用一双深邃的眸子眼也不眨的看着那个人的脸,用目光描摹着他的样子。 就这般日复一日不知过了多久,任凭萧子毅身体底子再如何好,也经不住这么长时间睡不好守着这个人。终于在一天夜里,萧子毅实在顶不住困意,就撑着脑袋靠在床头睡着了。 次日昏昏沉沉的睁开眼时,映入眼帘的不是那只熟悉的,纤细苍白的手,而是一片空空如也。 萧子毅猛地坐直身子,差点与面前的人撞在一起。顾岚之也被他这一举动吓了一跳,猛地向后缩了一下,却不小心扯到胸口内的伤,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萧子毅红着眼睛费力的回神,连忙坐到床榻边上,为他顺气:“怎么了?哪儿不舒服?” 顾岚之摆摆手,忍着肺里的抽痛努力平复了气息,白着张脸笑着说:“我前所未有的好。” “那就好……” 一阵沉默。 过了方才的那阵慌乱后,屋里的气氛开始尴尬起来,饶是顾岚之这般油嘴滑舌的人,如今也突然不知道说些什么。最后还是萧子毅从床榻上站起身看着顾岚之问:“我给你倒点水。” “哦……好,我正好渴了。” 喝完水,放下碗,又不知道说什么了。 萧子毅把从顾岚之那里接过来的碗放回桌上,起身走到门口,临近出门的时候,他回头说了一句:“你在好好休息一会,我去告诉其他人。” 还没等顾岚之回答,萧子毅的身影就消失在屋内了。 顾岚之苦笑的摇摇头,他仰倒在身后被铺的松软的枕头上,看着陌生的天花板:“哎……以后可如何是好呢?” 他本以为自已就此必死无疑了,没想到最后竟然还能醒过来。今天早上睁开眼时发现手腕被人搭着,回头一看是萧子毅的睡脸,他好一阵没回过神。他还以为自已在那个无尽的噩梦里,面前的萧子毅并不是真的。 他也确实伸手去摸过萧子毅的脸,确定是热的,他是真的活过来了。 他知道为了让醒过来,萧子毅忙忙碌碌了很多。看他眼下明显的乌青就知道,他这几日怕是都没怎么睡觉。 长长的叹了口气,顾岚之又陷入了沉思。 梦中那个与自已长得一模一样的人的话还历历在目,他没办法否认他的话,如今他身份特殊,背后的势力又错综复杂,他要做的事也是掉脑袋的营生,若真的不管不顾就把萧子毅拖下水,就真的应了梦里的场景了。 他不想那样,他害怕死亡,尤其是萧子毅的死亡。 顾岚之用力的闭了闭眼,脑中萧子毅无数个惨死的画面依旧在他脑中来回游走,让人窒息。 他拽了拽身上的褥子,突然一个什么物件啪嗒一声掉在地上,他好奇起身低头去看,是之前萧子毅送的那把扇子。 他吃力的从地上把扇子捡起来,拿在手中打开端详。上面的墨迹晕染成一片,又被烤干,现在看着倒像是一幅山水墨画了。 顾岚之合上扇子,把其放在床头。 原本就不属于自已的东西,在如何强求,最终也只会落个家破人亡。
第106章 分路扬镳 自顾岚之醒来后,他身体的恢复情况算是良好,不过几日就能下地了。这几日来,萧子毅也尝试着来找过顾岚之,想要询问他身份的问题,但总会被顾岚之以各种理由搪塞糊弄。三番五次下来,萧子毅逐渐也明白了顾岚之究竟是什么意思。 说不生气是不可能的,但萧子毅多少也能领悟顾岚之其中的深意。可明白之后就更气不过了,就算他一个字都不与他讲,事到如今,他还能脱得了关系吗? 渐渐的,萧子毅对顾岚之的态度也冷了许多,知道顾岚之为了躲他经常会借故找人一起,不让萧子毅制造与他二人单独相处的机会,他也东施效颦,遇到顾岚之独自一人的时候,即便对方的目光已经与自已撞上,也会毫不犹豫的扭头就走。 顾岚之内心有些低落,可这不就是他想要的结果吗? 船一路平缓的行驶,逐渐看到了南诏城池的剪影,距离下船,也就不过一日半日的路程了。 萧子毅难得把所有人都喊了过来,见顾岚之远远踱步而来,他冷淡的扫了对方的身影一眼,转身看向众人:“看日头,今日日落时分就能上岸。” 顾岚之的身影一顿,站在原地没在挪动步子。 萧子毅没看他,继续说:“我此次来是办案的,本就不该捎上无关人等,既然大家都到了目的地,下船后就分路扬镳,互不干涉。” 这话说的颇有些前方陌路的感觉,灰鹰与霍尺玉相互对视一眼,又悄悄看了眼远远站在一旁低着头十分安静的顾岚之,不知道这两人发生了什么事。 可见萧子毅神色冷漠,他们也不敢多说什么,毕竟这里面他的官最大,而这番话,显然是他作为大理寺主理人这个身份来说的。 徐飞娣与豆豆也看向顾岚之,见他没什么表示,向萧子毅拱手谢过:“多谢萧大人一路照拂。” 萧子毅微微颔首,接着就离开原地回到自已的房间去了。 顾岚之抬头干笑两声,打着哈哈打圆场:“哈哈……没想到这么快又要分开了呢。” “你们俩……” “啊!”灰鹰刚想问,顾岚之突然叫了一声:“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件事没做,先走一步!”说罢仓皇离开。 灰鹰看向徐飞娣:“他……怎么了?” 徐飞娣摇摇头,豆豆也摇摇头。 终归是别人家的事,灰鹰在想八卦也不好去管,加之有霍尺玉看着,他也不敢乱来。众人四散开,各去各处,徐飞娣蹲下身子看向豆豆:“豆豆,你去问问主人怎么了?” 豆豆挠挠后脑勺:“主人不见得会告诉我吧。” 徐飞娣摇摇头:“他告诉你什么不重要,他能听进去什么才重要。” “什么意思?” 徐飞娣看向顾岚之的卧房方向:“想必这两人关系突然疏远,是因为主人有意避开萧子毅,而他的目的,咱们都清楚。” “可这不是主人想要的吗?”豆豆疑惑的看着徐飞娣。 徐飞娣又摇摇头:“你觉得主人现在开心吗?” 豆豆沉思片刻,摇摇头:“他看起来像是快哭了。” “嗯。”徐飞娣轻轻叹息:“原本他因身种奇毒,不知哪日会投了忘川河,不想让这位萧大人有太多惦念。可他如今毒已经解了七七八八,想必接下来的余毒就是花时间调养的问题,既然命都保住了,又有什么事是不可为的呢?” 两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那飞娣姐想让我怎么做?” 徐飞娣打量了下四周,确定无人后,凑近前去:“你这样……” “扣扣——”门被敲响。 萧子毅眼皮微微抬了一下:“进来。” 门被推开,是霍尺玉。萧子毅把手中端详的白泽放下:“你怎么来了?” 霍尺玉进门后又把门关好,坐在萧子毅的跟前,张了几次嘴,却没想到用什么言语开口,萧子毅了然:“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用说了,我意已决。” 霍尺玉被他噎了一下,略有些不快,可还是耐着性子说着:“你我相识也有十载了,虽说你从未以长姐唤过我,可我却实在把你当自家弟弟看待。” “我知你性子,你其实是个很会替别人着想的人。”霍尺玉叹了口气:“我看出你与那位娄之尔之间的关系了,我没有要阻拦你们的意思,我老父也不会多说一个字。” 霍尺玉看着萧子毅依旧沉默的看着手中的白泽剑,收住了方才的话题,突然问:“那人不叫娄之尔吧。” 萧子毅手指一顿,没回答。 “你知道他是谁对吧?”霍尺玉偏头去看萧子毅的表情:“这个人……你认识很久了?” 萧子毅把白泽剑重重放在桌上,抬眼看向霍尺玉:“若是霍娘子来我这,就是为了问寻这些,那还请慢走,我不送了。” 霍尺玉本就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听他说话如此不客气,她也来气,把握紧的拳头重重砸在桌上,桌腿生生裂开了好几条缝:“本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若不是知你性格,又当你是自家弟弟,你当老娘爱管!” “我也从未求你管过。”萧子毅语调冰冷,显然也动了怒。 “哼,你若真是为了他好,就该做个缠郎,片刻不离的黏在他身边,不让他脱离了你的视线。”霍尺玉嚯的站起身:“别等到时候人不知道死在哪个犄角旮旯里了,收尸都找不到去哪收!” “你!”萧子毅也气急了,抽出剑直直对着霍尺玉。 霍尺玉也没怕他,不仅没退,还上前了一步,让剑尖抵着自已胸口:“怎么?我说的不对吗?你干甚要躲他?为何要推开他?为了你那点不足挂齿的小孩子脾性?他前几日还从鬼门关里走了一遭,他快死的时候你的心情,我想你不会忘的这么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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