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山怒吼道:“不要伤害我的朋友!我都说了我跟你们走!” 他回屋抱上棉被裹住自己,钻进了马车,马车立刻驶出。 “贺兰山!” 石志义踉跄着追了一段路,终于体力不支,摔倒在地。 他们家里这么大的动静,周围的邻居当然听见了,但大家都是普通人,一见这里动刀动枪的,谁又敢进来阻拦呢,只能悄悄让几个年轻人赶紧跑去县衙求救。可是县衙离得远,一来一往耗时不少,肯定来不及救下贺兰山了。 等那群人走后,被吵醒的邻居们纷纷围拢过来,扶起石志义,又进去查看洛小头和胖娃的情况,七嘴八舌地询问石志义他们是不是遇到了劫匪。 石志义摇摇头,身上痛得说不出话。他顾不上检查自己到底受了哪些伤,回屋先看了看洛小头的脸,对他道:“你在家里陪着胖娃,我现在回京去找王爷。” 洛小头抓着他的手腕道:“你受了这么重的伤,哪里还能折腾得起?!刚才邻居说他们已经去县衙求救了,等县衙来了人,你再让他们帮忙回京送信不行吗?耽误不了多少时间的!” 石志义听不得劝,他现在满心都是贺兰山的安危,根本不在意自己的身体。他掰开洛小头的手,跌跌撞撞地去后院牵马。 洛小头半边脸都肿了,嘴角还流着血,可这些疼痛完全比不上他心里的痛。 洛小头从地上爬起来,声嘶力竭道:“你会死在半路上的!!为了贺兰山,你可以连命都不要,那我到底算什么?!” 他没有得到回应。 贺兰山那边,他在马车里冻得不行,裹着棉被也不太济事,心里又害怕,因而一直在发抖。他牢牢护着自己的肚子,这个孩子可能真的很乖,此时它竟没有用胎动来增添贺兰山的烦恼。 贺兰山摸着肚皮,心里被催生出一种保护孩子的决心来。虽然曾经希望它没了,但这会儿要是想想他有可能会和孩子一尸两命,他就忍不住落下眼泪。 谁能来救救他们呢? 贺兰山本能地想到了一个人。 他会来吗? 贺兰山无声地抽泣,默默向父亲的亡灵祈祷,希望父亲保佑,闻于野能赶来救他和孩子。 他的祈祷得到了回应。闻于野先赶往他家,正好遇见了正在前往京城报信的石志义。要是晚点遇见,石志义恐怕真要撑不住了,他不要命地催着马跑快,在马上颠簸得厉害,下马时就吐了口血,章高旻赶紧过来扶住他。 闻于野听完石志义的讲述,道:“平威,你陪着石志义慢慢回去,我先去救人。” “是。” 拓跋敕戎先是被前头那一路追兵追上了。 追兵朝他们毫不留情地放箭,射翻了拓跋敕戎的好几个随从,还有两箭“咚”地射在马车车厢壁上,把贺兰山吓得六神无主。 “站住——!不投降者,格杀勿论——!” 身后传来喊声。 贺兰山一整个人钻进棉被里,把自己裹得密不透风。 只听拓跋敕戎大笑道:“好啊!要死一起死!还有马车里这个!一起死!” 这些追兵哪里知道拓跋敕戎手里有什么王牌,他们只顾放箭,把贺兰山的马车扎成了刺猬。 贺兰山在一片混乱里呆呆地想着,到时候一定要让闻于野给他买一辆新马车! 随从被射死了一大半,虽然他们也有反击,但人数不占优,很快只剩三五个人了,而追兵依然声势浩大。 拓跋敕戎在贺兰山的马车旁阴狠道:“这回算我害了你,黄泉路上我给你做个伴,你也不算寂寞!” 贺兰山被他的话说得毛骨悚然,隐约听见拓跋敕戎拔刀了。他脑中一片空白。 忽听一个十分熟悉的声音遥遥传来—— “拓跋敕戎——!你若敢伤他,我誓要灭了鲜卑拓跋氏全族——!” 拓跋敕戎猛地回头,正好对上闻于野阴鸷狠厉的视线。
第39章 试婚后第175天(二更) 追兵停止射箭,拓跋敕戎也下令停了马车。他钻进马车里,里头紧接着传来贺兰山的一声惊呼。 闻于野顾忌贺兰山的安全,无法直接过去揪出拓跋敕戎,只得远远停下,与拓跋敕戎交涉。 拓跋敕戎朗声道:“王爷!我自小在敬德太后膝下长大,你知道我从无反心!此次若不是你们的皇上太不通情理,我也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闻于野没理会他,先对贺兰山道:“贺兰山你现在怎么样?” 马车里安静了一会儿,贺兰山颤巍巍道:“我,我冷……” 闻于野马上脱下身上的紫貂皮披风,递给身旁的一个小兵,道:“我让人送件披风进去,大将军应该不至于这么绝情。” 拓跋敕戎道:“当然不会。说起来他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连我看了也心疼得慌,王爷好福气啊。这孩子是你的吧?” 小兵把披风送到马车边,拓跋敕戎伸手出来接过,温柔地帮贺兰山披上。贺兰山自己扯过披风,紧接着努力往后缩身子,离他远一点是一点。 “你很害怕吗?”拓跋敕戎笑着说, “上回咱们见面时,你明明还不卑不亢的。” 贺兰山不看他也不理他,紧紧攥着披风,感受着披风上闻于野的气息,让自己慢慢平静下来。 僻静的山间小路荒无人烟,追兵们手里的刀枪寒芒闪烁,在月光下看去仿佛划破了漆黑的夜色。四下寂静,只听闻于野和拓跋敕戎二人在激烈地交锋。 拓跋敕戎道:“王爷,这马车里除了一个反贼,还有你心爱的人和你的孩子,王爷最好掂量着些,不要逼我玉石俱焚!他这么细的脖子,我都用不着刀,轻轻一扭可就断了!” 闻于野道:“你也要想清楚了,贺兰山只有一条命,你全族上下所有族人也只有一条命!你既然敢拿他来威胁我,就该知道我对他的重视,如果今天他不能活着回到我身边,我向你保证,鲜卑拓跋氏绝不会再有后人!” 拓跋敕戎盯着贺兰山,贺兰山接触到他的眼神,马上慌张地躲开,把脸埋在闻于野的披风里。 拓跋敕戎强行把披风拉开,捏着贺兰山的下巴,逼迫他抬起脸,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容道:“贺兰山呐,你帮我和王爷求求情吧,我要是平安回到鲜卑继位可汗,一定让你做我的可敦,和你分享整个鲜卑。这难道不比你没名没分地给摄政王生孩子来得强?” 贺兰山忍无可忍,拍开他的手道:“不要碰我!” 拓跋敕戎“啧”一声,道:“其实我是真的挺喜欢你,我也不想让事情走到这样的地步,但这并非我能掌控的。摄政王!我们不如做个交易,你把我送到边境去,等我踏入鲜卑的地界,我马上把你要的人还给你!” 贺兰山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可惜在拓跋敕戎看来毫无威慑力。 闻于野道:“那绝不可能。你唯一的退路是现在就放了贺兰山,随我回京,我一定能保住你的性命,请皇上从轻发落。” 拓跋敕戎彻底绝望,他摇摇头,道:“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还能指望什么从轻发落,即便不死,那也必然是终生幽禁。比起那样,我还不如在死前完成一个心愿。” 他的话不怀好意,闻于野心头一紧,立刻就猜到了拓跋敕戎想做什么。 果然,马车里传来贺兰山的尖叫,拓跋敕戎一手拿着匕首抵住贺兰山的咽喉,另一手扯开了贺兰山的衣领。 贺兰山死死抓着自己的衣服,哭喊道:“闻于野!!!” 话音刚落,贺兰山在一片混乱中听见“咚”的一声,下一秒,拓跋敕戎的力气突然松了,往后一倒,痛苦地闷哼了一声。他右肩中了一箭,剧痛中不免一时脱力,但他也只是晃了那么一下,很快又稳住了身子,再次向贺兰山扑来。 但这回他没能再碰到贺兰山半分,他被一股大力拖出了马车,肩伤的血流一地。 方才拓跋敕戎的注意力被转移,闻于野凭借马车车帘后透出的模糊影子判断了拓跋敕戎的位置,紧接着张弓搭箭,一击命中。 闻于野吩咐手下士兵控制住拓跋敕戎,扭头就心急火燎地钻进马车,一见几乎吓呆的贺兰山,他方才还杀伐果决的一颗心马上化成了水。他伸手把贺兰山搂进怀里,裹好他的被子,喃喃道:“别怕,别怕,我来了,没事了。” 贺兰山又是冷又是怕,身上不停地发抖,本能地往闻于野怀里钻,终于忍不住呜呜哭了起来。他的哭声越来越大,对着闻于野又是掐又是咬的,把刚才受的委屈一股脑全往闻于野身上撒,口齿不清道:“你怎么才来啊!!我和孩子都要被人欺负死了!!” 闻于野被他掐咬得嘶嘶抽气,但一点不满也没有,正相反,他笑得挺幸福的,语气如春风般和煦,在贺兰山耳旁道:“那我给你们道歉,你们两个就消消气吧。” 贺兰山把眼泪鼻涕理直气壮地全抹闻于野身上,抽泣着道:“我家里,怎么样了?” “石志义受了伤,但没有性命之忧。洛小头他们我就不知道了,顾不上那些,只想快点把你救回来。” 贺兰山“哦”一声,又问:“钱呢?钱还在吗?他们有没有顺便把钱抢走?” 闻于野沉默了一下,失笑道:“应该……没有吧。” “那可是,我的马车都成刺猬了,你要给我买个新的。” 闻于野百依百顺道:“好,给你买个更大更好的。要是少了钱,我也给你补上,家里哪些家具被砸坏了,也一并换了。” 贺兰山这才满意了。他方才精神太过紧绷,这会儿放松下来马上就睁不开眼睛了。他拉着闻于野的手放在自己肚子上,不知嘟囔了几句什么,很快沉沉睡去。 闻于野就在马车里抱着他,马车原路返回。 贺兰山实在折腾不起了,闻于野便下令直接回到贺兰山家中休息一晚,叫个大夫来给贺兰山看看,其他的明日再作计较。 到家后,他把一坨贺兰山抱进屋里,好好地把他放下盖好被子。贺兰山睡得很熟,闻于野俯身亲吻他的额头,爱怜地注视他片刻,悄声关上门出去。 此时整个家里除了贺兰山睡得十分香甜之外,其他人都还睁着滴溜圆的眼睛。 拓跋敕戎被押在院里等候闻于野的发落,石志义浑身上下的伤疼得厉害,胖娃里里外外忙活着打扫卫生,洛小头板着脸不情不愿地给石志义喂药。 处处剑拔弩张。 洛小头肿着半张脸,面无表情问道:“冷不冷,要不要再添点炭火?” 石志义虚弱道:“不冷。” “嗯。” 洛小头把最后一勺药塞进石志义嘴里,粗暴得都快怼进石志义嗓子眼了。石志义咳了一声,牵动身上的伤,又疼得皱眉,洛小头眼皮也不眨,随手给石志义擦擦嘴,而后起身道:“行了,你睡吧。你心爱的贺兰山没事,你今晚能做个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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