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聚精会神偷偷摸摸地跟踪木朵时,忽地在转角处猛地被人扯了进去,力道之大几乎将他拽倒。 舒鲤心跳都顿了半拍,浑身血液差点凝固。只以为自己是被发现了,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耳边就蓦地响起一道压抑着的怒斥。 “谁让你跟来的!” 舒鲤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差点激动地掉下眼泪,挣扎着从身后男人怀里脱身,转头就撞入楚琮怀里,姿态依赖神情激动。 “我终于找到你了!” 楚琮浓眉蹙起,俊脸上满是烦躁之色,眼底隐隐有怒火浮现,然而目光落在舒鲤身上时却又尽数消散,化作千万般的无奈。 “你……!你太任意妄为了。”楚琮忍了又忍,还是伸手捏了舒鲤的脸,只是他手劲大,只这轻轻一捏,舒鲤的脸上就浮现了一抹薄红。 舒鲤知道楚琮不舍得罚自己,又埋首在他宽健的胸膛上蹭了蹭,主动示好道:“我追了你好久,萧关呢?他去哪里了,怎么不和你一起行动。” 楚琮自然也能看出舒鲤眼下的青黑与满脸是疲色,自是心疼,闻言道:“我与他分头行动,他去城外山脉处寻找据点,我则在城内找他们的下落,日落时分城外会和。” 说到这里舒鲤忽地精神一振,“我刚刚看到木朵了!他们朝那边去了,咱们快跟上,说不定可以顺藤摸瓜找到据点呢?” 楚琮点头道:“我也发现了,正准备跟上就看到你了,差点没把我吓死。” 舒鲤扬起一抹笑容,催促着楚琮赶紧动身,楚琮见他这幅不知者无畏的模样简直气得牙痒痒,但既然舒鲤已经来了,那自然是带在自己身边来的保险。 二人也不再耽搁,很快便重打精神循着木朵的身影追踪而去,楚琮一路带着舒鲤躲藏,眼见那一行人出了城直直地朝不远处的山脉走去。 直至木朵等人走进一处山寨,楚琮才在几里外停下。 “这……这么大?!”舒鲤有些惊讶,他原以为木朵等人会找个隐蔽些的地方藏身,未料到竟然就这么大咧咧地在城外扎了营寨,甚至还有不少人在外巡逻,俨然一副训练有素的模样。 楚琮似乎也有些意外,细细打量一番后才道:“应当是以前的某个匪寨,被清扫后留了下来。” “怎么办?要进去吗?”舒鲤好奇道。 楚琮薄唇微抿,眸光定了片刻,像是在考量着什么,“岛主应该就在此处,只不过具体藏在哪里还不知道,如今我们不了解营寨内部的布置,贸贸然进去容易落了下风。” 舒鲤想到久未露面的萧关,“让萧关去做点什么,引开里面人的注意呢?然后我们再混进去。” 楚琮颔首,“萧关应当就在不远处,我去寻他,你在此处不要走动。” 舒鲤听闻楚琮要走,当即一把抓住他衣袖,生怕又将自己丢下。 楚琮哪能不知他心思,略作安抚地笑了笑道:“马上就回来。” 舒鲤这才稍稍放下心,松手让他走了。 楚琮身形迅疾,动作也利落,很快便没入林间不见了踪影,舒鲤一人蹲在石块后,悄悄探着脑袋去打量那营寨,趁着外面换班的间隙也粗略地估算了一番人数。 大概能看见的就有一百多号人。 舒鲤不由咂舌,也不知道楚琮和萧关打算怎么办。 少顷,楚琮回来了。 “安排好了,待会儿你跟着我,我们趁乱进去。”楚琮一回来就将舒鲤那不安分朝外打探的脑袋给按了回去。 “你们打算怎么办?” “放火。”楚琮半蹲身子在地上捡石块,又对舒鲤叮嘱道:“多捡点手指大小的石头,待会儿有用。” 舒鲤心中不由得有些紧张,但一想到楚琮就在身边,原本躁动不安的心绪竟也逐渐稳定下来,足下也悄悄往男人那边挪了挪。 楚琮含笑看着舒鲤的动作,大掌轻轻握住舒鲤的手,两人指尖交错着握住,宛若锁扣一般紧紧相牵。 不多时,营寨内遥遥传来几声呼喊,紧接着东南角便升起冲天的黑烟,整个营寨如同一锅煮沸的水般瞬间沸腾起来,原本在外巡逻的人纷纷跑了进去,口中高呼着“走水了!”四散跑开。 楚琮见此时机,当即一拉舒鲤的手臂,二人迅速冲进了混乱的人群之中,舒鲤一颗心怦怦直跳,眼前俱是乱糟糟一团的人,若非手臂上那只紧紧箍着他的手,舒鲤恐怕早已晕头转向不知跑哪儿去了。 楚琮一边拽着他跑,一边对身边慌乱的人群喊道:“快去找首领!” 周遭人纷纷应声跑开,丝毫没有察觉出不对劲。 很快旁边又跑来一道人影,舒鲤定眼看去,发觉正是萧关! 萧关换了身灰褐色的短打,混在人群中和舒鲤二人会和。 “找到地方了,在后山。” 萧关低声说了句,随后率先朝后山跑去。 楚琮也没犹豫,拉着舒鲤也跟着往后跑,很快三人便拨开人群径直赶向后山。 后山只有一个极为惹眼的洞穴,洞口两侧竖着木杆,杆子上绑着几个火把,萧关想也不想上前就取了两个,沾上火油又在一旁的木柴余烬中点燃,交给楚琮一把。 “外面着火了那女人都没出来,应该不在前面,这儿有刚刚烧过的木柴痕迹,想必是在山洞里。” 楚琮接过火把,“我打头阵,你走后面。” 萧关抽出腰间匕首,随手递给舒鲤,“你自己拿着防身,要是看到不对劲的就直接去刺,随便乱砍就行。” 舒鲤忙接过匕首,三人排成一列由楚琮走在最前方开路。 洞穴内阴森破败,舒鲤紧紧跟在楚琮身后,目光不敢乱看,死死盯着前方的黑暗,洞穴幽深而曲折,但好在没什么岔道口,三人也不知走了多久,都不曾看到、乃至于听到任何动静。 舒鲤忍不住伸手拽住楚琮的衣摆,掌心也浸出冷汗。 楚琮正要开口,忽地黑暗中传来一声极为突兀的锁链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被锁链捆着在暗处动了一下。 舒鲤瞬间头皮都要炸了开来,整个人抖了一下。 楚琮与萧关则动作十分迅速,几乎在瞬间就确定了那声音的来源,二人齐齐手执利刃面向那声音源头。 火把的光芒照亮四周岩壁,舒鲤依稀能看见一道身影。 是人的身影。 洞内一阵阴风吹过,火焰轻轻颤了一下,将那人影拉扯地鬼气森森,就这么缩在角落里仿若盘桓在暗处的野兽,静静盯着几人。 “是小鲤吗?” 黑暗中,蓦然响起一道粗嘎嘶哑的声音,落在三人耳中却俱是变了脸色。 楚琮率先收回匕首,萧关也松懈下来,转身将手上的火把随意插在岩壁上的挂钩处。 “你知道我?”舒鲤话刚出口便不由得紧张起来,他努力地想要看清楚说话那人的容貌,然而目光所及之处却尽是黑暗。 楚琮牵着他上前几步去举起火把,火光瞬间将那暗处照地透亮,也让舒鲤得以分辨清楚角落处的人。 角落里的男人低低笑了起来,他一身黑衣头发披垂,背靠着墙壁被关在一座监牢里,处境虽落魄,形容却自得。 男人盘膝坐着,身姿挺拔,双手自然下垂搭在膝盖上,面白蓄须,因长时间被困而面色有些苍白,但依稀能看出他昔日年轻时的俊逸风姿。 “小荷给我写过信,告知了你的存在。”男人眸色温柔,仿若一泓静水般静静地看着舒鲤,明明只是第一眼,却像是久别重逢。 舒鲤呼吸蓦地急促起来,整个人都止不住地发抖,“小荷?不……我娘叫林月……” “你娘姓林名唤弄荷,你有一个姨娘,名为弄月。”男人提及过往,声音中也不自觉带了些许笑意,“你娘自小就喜欢以月为名,常常以此来捉弄他人。” 楚琮察觉到身边人的情绪,忍不住紧了紧二人相握的手,却感觉到舒鲤掌心已然汗湿一片。 “你娘的事……我的确很失职,她离开时我并不知道她怀有身孕,她也留书一封不许我去找她。”男人继续说着。 “所以。”舒鲤激动的心绪在楚琮的气息下逐渐平复,随后席卷而来的就是那莫名的酸涩,“你就当真十几年都不去找她……?” 男人沉默片刻,才长叹一声,“我找过,但她那个时候已经嫁人了。直到她去时,我才收到她的信,信中言明了你的存在,但都为时已晚。” “你既然早就知道我的身世,又为何一直不来找我。”舒鲤只觉得心酸,他在舒家这十多年来,起先有母亲陪伴倒也不觉得什么,但母亲过世后的几年间他更是受尽冷眼排挤,明明男人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又能坐视不管地让自己就这么流落在外。 男人沉默稍许,“我那段时日也是内忧外患……罢了,我让楚琮与萧关去找你并非一定要你认我这个父亲,哪怕你仇视我也无妨,我只是想尽力补偿于你。” 舒鲤忍住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哽道:“不用了,你不欠我什么,我也没打算认你做爹。等把你救出去后,咱们还是桥归桥路归路吧。” 男人不再言语,只是长叹一声,心知不可再勉强。 气氛一时凝滞,一直不发一语的楚琮却忽地开口:“你的手脚……?” 男人点点头,“手脚经脉被断,如今走不了太远,也使不出武功了。” 萧关率先开口道:“先别叙旧了,这钥匙在哪儿?是不是那女人身上?” “是在我身上,但门又没锁。” 黑暗中,火光一盏接一盏地亮起,瞬间将整个囚室都照地透亮,瞬间涌入几十个大汉,瞬间将屋内几人包围。 木朵从外施施然走了进来,锐利的目光扫过几人,最终停在舒鲤脸上,随后笑道:“你胆子倒是不小,为了追你的好情郎竟然敢追到这里。不过你这情郎倒不像是为你考虑的,小心他待会儿将你推出来送死。” 萧关笑了起来,语带讥讽,“中原人有句老话,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你这一来就挑拨人家夫妻感情,小心出门被雷劈啊。” 木朵冷哼一声,“你还是多操心操心自己吧,今日一个都别想走。”
第63章 “当然,如果你愿意说出宝库所在,我也不是不能放你和你儿子一命。” 木朵目光玩味地看向坐在角落里的男人,似乎迫不及待想知道他会做出何等抉择。 男人沉默片刻,反问道:“你就算找到了宝库,有钱去培养壮大你的部下,但你又要如何去与月泉大雍两个王朝作对,注定是螳臂当车。” 木朵闻言眸光微冷,语气也僵硬不少,带着几分恨意。 “若非你们先行撕毁合约,杀害我父王,屠戮我子民,我们又何至于沦落至此。” “你手下不过千余人,连月泉国的精锐骑兵都打不过,谈何复仇。”男人语调平淡,只仿佛在说一件既定事实,然而这句话却像是戳中了木朵内心深处的那根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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