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我倒是有件事想问你。” 萧关一手叉着腰,另一手揉着方才被楚琮抓着的地方,痛地龇牙咧嘴道:“那个女人问了我很多关于你的事,不过我都不了解,想告密也告不了。” 萧关咧嘴笑着,只是那笑容落在舒鲤眼里便多了几分忌惮,随后他便听见萧关问道。 “他们不问岛主也不问舒鲤,偏偏来问你。” “楚琮,你到底是什么身份。” 此话一出,舒鲤倏然头皮一麻,很快便去看楚琮的神色,只见楚琮一副岿然不动的模样,连个眼神都懒得打理萧关,只懒懒道:“我若是身份有疑,我师父就该一剑杀了我,又怎么会传授我剑法。” “倒是差点忘了。”萧关乐道:“你师父可是岛主的师姐,其父亲更是上任岛主,若论对仙人岛的忠心,怕是谁都比不过她老人家。” 舒鲤还是头一次听到萧关口中的“楚琮的师父”,加之楚琮前段时间给他透露的讯息,不由得更加关注起这名奇女子。 “可惜当年一招之差落败,无缘岛主之位,她才负气出走。”楚琮双手环抱倚靠在门柱上,两条长腿惬意架着回道。 “不过我还听说一件事。”萧关摸着下巴,目光忽然落在舒鲤身上,意味深长道:“传言上任岛主夫人诞下的是双生子,只不过另外一个天生经脉细弱禁不得风,养在深闺里从不出门,那这位二小姐……你可曾听说过?” 舒鲤垂在膝盖上的手蓦地一紧,心中顿时浮现出一股危险的气息。 萧关话中有话却不说清楚,只提到了这位传说中的二小姐,却不提及其他……究竟是在试探楚琮还是在试探自己? 楚琮淡淡道:“不曾听说过。” 随后楚琮便不再说话了。 舒鲤悄悄打量一眼萧关的神色,见其并未有所不满,这才大着胆子岔开话题说道:“你说晚上要请我们吃好的,吃什么呀?” 萧关凑上来,一把揽住舒鲤的肩膀,一幅哥俩好的模样,挤眉弄眼道:“当然是吃一顿大餐,凤来楼最顶层的房间没去过吧?今晚带你去看看。” 舒鲤实在有些吃不消萧关这变脸像翻书一般的行径,只好哭笑不得点头,嘴甜道:“那就多谢萧大哥带我去见见世面了。” “欸……好说好说。”萧关心满意足逗弄够了,这才伸着懒腰走向落音的房间,轻轻一勾脚就将房门带上,留舒鲤与楚琮二人在楼下晒太阳。 舒鲤坐了一会儿,没忍住朝楚琮身边挤过去,悄悄道:“他们经常这样吗?” 楚琮终于舍得撩一撩眼皮子,随口道:“什么?” 舒鲤伸出两只手,拇指弯曲着靠在一起比划一阵,“就是那个那个,那天的事情。” 楚琮睁开眼,如剑一般锐利的眉峰扬起,语调也带了几分促狭,“什么?” 舒鲤“哎呀”一声,一手扯着楚琮的衣袖将人拉近,自己又附身而去耳语几句,只见楚琮神色不变,眸中却浮现一抹笑意。 “都是男人,偶尔有需求了就互相解决一下,倒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楚琮说完,舒鲤就瞪大了眸子,急忙道:“这种事情怎么能这么随便呢!这是要和喜欢的人做的,而且我看得出来落音似乎对萧关有些那方面的意思,那萧关如果不喜欢他,又为什么还要回应他呢?” 楚琮忍不住轻笑出声,一把将舒鲤的脑袋按了回去,随口道:“你才多大年纪,操心这个做什么。” 舒鲤不服气地挺了挺小胸膛,“我马上就要十八了,正常些的人家都已经娶亲了,我也是大人!” 楚琮这回倒没再说话,只上下打量一番舒鲤那清瘦的身躯,随后嗤笑出声,将脑袋别过一边去继续晒太阳了。 谁知楚琮这不说话的态度更是让舒鲤来火。 这分明就是瞧不起他! 舒鲤怒了,心道今晚我一定要狠狠吃,到时候长得比楚琮还要高,以后楚琮看他都得抬头看,狠狠出一把恶气! 等到了晚间,落音换了一身红衣,一扫几日前的病态,整个人都仿佛重获新生一般,主动邀了几人去往凤来楼顶层。 “顶层只有一间屋子,便是这间梧桐居。” 落音披了一件狐裘坐在客位,笑着将舒鲤拉到主位上落座,自己则亲手给他布菜,说道。 舒鲤一张小脸通红,眼睛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了,落音坐在他身边,语调轻柔与他交谈,加之他人又长得漂亮,本就不胜酒力的舒鲤很快就被灌地晕晕乎乎了。 楚琮放下酒杯,对落音道:“别劝了,他都要醉了。” 舒鲤被楚琮看的极紧,平素都不让他沾酒,今日倒是没有出声阻拦,加之落音一劝,舒鲤就迷迷糊糊地不知喝了多少杯,整个人都飘飘忽忽的。 萧关一边乐呵呵吃菜一边看好戏似地目光不断在楚琮和舒鲤脸上来回,仿佛要琢磨什么。 舒鲤目光落在落音的脸上,眼神都有些飘忽,抬手将递到唇边的酒杯挡了下来,“唔……不能再喝了……我有件事要和你说。” 落音莞尔,将酒杯放回。 舒鲤想了想,还是打算直言不讳。 “我和楚琮商量过了,这段时间我们还是不到处跑了,所以这份小侍的活儿我就无法再胜任……”舒鲤面上露出一抹歉意。 落音似乎早有准备,闻言也不惊讶,反倒是温温柔柔地笑了一下,“我明白,不过日后我也不需要再找小侍了。” 舒鲤酒意清醒些许,怔愣道:“为何?” “当然是因为我来做了。”萧关施施然举起筷子,朝着几人挥了挥手,乐道,“总不能一直白吃白住,还是得干些活的。” “留你在身边,当是引狼入室。”一旁的楚琮忽地讥讽道。 “这狼你引不引都已经入了室了。”萧关好整以暇撑着下巴,意有所指地看向醉的脸蛋通红的舒鲤,“倒是有些人,想入室还不敢,当心别人捷足先登了 。” 楚琮脸色陡然一冷,连带着舒鲤也察觉出了一丝不对,可细想去又不见得有什么,只好摇了摇头,“喝酒喝酒!” “现在时辰正好。”落音指了指屋顶,“梧桐居有一处小阁楼,可以直接登上凤来楼的楼顶,如今临近元宵,夜来赏灯观景也别有一番趣味,想去看看吗?” "看灯?"舒鲤摸了摸发烫的脸颊,点头肯定,“我要看灯!” 落音微微一笑,随后对面色冷硬的楚琮温声道:“楚兄弟不如一起上去看看吧?我和萧关都看多了,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 落音笑的暧昧,楚琮似有不适一般微微蹙眉,正要说话时却被舒鲤抱住了胳膊,话音顿时吞了回去。 舒鲤一把抱住楚琮的胳膊笑呵呵道:“走走走,一起去看。” 楚琮眸光映照着眼前人微醺的面颊,心知人已经快醉了,本想直接将人带回去休息,却不料触及那晶亮含笑的双眸时又犹豫了。 “好。” 心尖仿佛被一根最为柔软的羽毛撩过,原本平静无波的心湖更是止不住地泛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久久不能平静。 凤来楼顶可纵观整个城镇的风貌,白日里犹不明显,此时入夜之后便能看见万家灯火。 夜风送来缠绵的醉意,舒鲤坐在楼顶,身边坐着楚琮,头顶是万丈星河,脚下是人间烟火。 原本只有四五分的微醺忽然在此刻达到了顶峰。 舒鲤搓了搓手,叹道:“真美啊……我以前从来没有上过房顶,都不知道从上看下去竟是这般景色。” “我以前倒是常来。”楚琮曲起一条腿,一手支着地一手搭在腿上,颇有些放浪不羁。“可惜没什么心思赏景。” 舒鲤知道楚琮口中的常来多半是以前做刺客时的事情,然而他嘴笨也不知该如何安慰楚琮,只好憋了半天憋出一句:“以后可以慢慢看……” 楚琮哪能看不出舒鲤笨拙的安慰,忍不住低低笑出声来。 舒鲤只觉得脸颊上的热意更浓,与楚琮坐在一起更是连四周的空气都要凝滞,只坐了一小会儿就忍不住想下去了。 “我累了,我们回家吧。” 楚琮神色有些怔忪,定定望着舒鲤不出声。 月色下夜风轻轻拂乱舒鲤颊腮旁的碎发,淡色衣衫披染着月华更像那海底珠贝一般熠熠生辉。 舒鲤整个人都沐浴在柔和的月色中,楚琮目光有些飘忽。 少年像是这世间最为洁净的瓷瓶,一举一动更似那夏夜柔和的风,沁沁凉凉的,丝丝缕缕漫入楚琮那沉寂已久的心,在他自己都察觉不到之时,就已经不愿轻易放手。 是喜欢吗,还是占有欲。 楚琮不明白,也分不清,但他素来不是个纠结的人,喜欢就会想要占有,二者对他而言并不冲突。 他自信有着世间最为锋利的剑刃,不管来者是谁他都从不怯于亮出兵器。 唯独在这明月般皎洁的少年面前,他却觉得自己并没有什么真正拿的出手的。 楚琮敛下眸,起身与舒鲤下楼。 舒鲤被夜风吹了一会儿也算是彻底醒了酒,下来时萧关正与落音边吃边聊,二人见舒鲤和楚琮下来便也停箸起身。 “时候不早了,我们就先回去了。”楚琮对着二人道。 落音与萧关也不多留,正要送客时忽地舒鲤悄悄摸摸地与落音耳语几句,落音眨了眨眼欣然应允。 舒鲤一张小脸泛起笑意,随后和落音去了酒楼隔间,不多时又抱着两坛酒出来。 舒鲤悄悄打量一眼楚琮,见其并未有何不满这才大着胆子将其中一坛酒塞到他怀里,“这酒好喝!带回去喝。” 楚琮没多说话,将酒坛抱着便与舒鲤回去了。 待二人到家时夜色已浓,柳姨的屋子早已熄了烛火,应是睡熟了,二人便放轻了动作去厨房烧了些热水各自回屋洗漱准备入睡。 舒鲤将酒坛放在床头,睡前又摸了几回,临睡前嘴中又惦念起晚间喝的那口滋味,翻来覆去横竖睡不着,索性摸着黑起身悄悄喝了几口解馋。 酒味并不浓郁,反倒十分甘甜,回味才有些苦涩,仿佛是用什么果子酿的,正合他的胃口,席间喝了几口便忍不住又朝落音求了两坛,如今一坛分给了楚琮,自己只能抱着这唯一的一坛悄悄喝,边喝还边后悔那一坛送给了楚琮。 早知道就自己都留下来了。 舒鲤咂咂嘴,不多时睡意袭来,这才放下还剩半坛的酒心满意足入睡。 然而他这一觉却并未得好眠。 浑身像是被火烧灼一般,自心底升腾而起,一点点蚕食着他的身躯,梦中他就像是被丢进了蒸笼里,燥意熏着他的神志,浑身上下如同被蚂蚁噬咬,难受地不住抓挠,然而那股燥意却怎么都消散不去。 他感觉自己就像是那被千百次揉捏的包子,塞进蒸笼里就出不来了,只好不断地叫喊着,然而并未有人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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