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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从中都传来的书信说一切都好，可是怎么会好？远嫁他乡，无依无靠，她那么骄傲的人，被当做礼物送到敌国……宫里人都说北启那个君王暴虐成性，不是什么好东西。”夏灵均说这些话的时候，泪花已经在眼眶中打转了。 “暴虐成性？”墨清漓对此说法存在怀疑态度，北启的现任君王，叫重穆，墨清漓对他的事情有一些耳闻。不过南夏是北启的劲敌，如果在战场上赢不了，那就去争民心，对敌人进行污蔑造谣，也是谋略。 北启是统一了将近千年的帝国，已经延续了将近二十代君王。 一个王朝走向衰弱的原因，自然是后代暴虐无能，他们搜刮天下珍宝，极尽奢侈享乐，喝着最好的粮食酿成的美酒，醉卧美人膝上，住在金玉堆砌的宫殿内，以看猛兽杀人而取乐。 一百多年前，以南方为首的农民起义军队一呼百应攻入中都，拉开了百年动乱的序幕，作为内乱导火线的农民起义最终被各方诸侯国联手镇压。 起义军被镇压后，在部分诸侯王的帮助下北启的国祚得以延续。 但各方诸侯国也借机从此彻底独立，自立为帝、为王，与王朝平起平坐，南夏国便是其中之一。 夏国诸侯国祖辈为几百年前最早一批分封于颖州的皇子，赐国姓为夏。 24岁的夏衍继承王位，可谓是雄才大略，自继位后，识贤才，辨良将，一路平定南方诸城，大军如同破竹之势向中都进军。 但可能北启是真的是有神灵相助，中都攻了近一年都没有攻下，异常天气频发、疾病在军中肆虐。 夏衍只得放弃进军中都，退居叶城建国，以封地夏为国号，自立历法，称泰和元年。 如今，夏朝占据南方叶城，黎州、颖州、云州、清州、奎州五州，凭借一江天险与北启分庭抗礼。 就在天下人都以为，北启迟早要被诸侯国吞灭时，没落了太久的王朝皇室出现了一个少年天才。 重穆十三岁即位，十八岁就独掌朝政，掌权后开始南征北战，收复了不少失地。 说起来的确也是个狠角色，但若是个暴君，也不会这么兢兢业业地四处奔波了，停下来享乐便是了。 不过，一个在刀光剑影里长成的少年帝王，和一个在阴谋诡计里顽强求生的少女遇在一起，谁会是赢家呢？
第十二章 只要活着就总能见到的 北启王朝很神秘，自建国以来便声称自己得神明庇护，帝王都是被神选中的天下之主。 都说天下没有不漏风的墙，但在中都，别说宫闱秘事了，北启王朝整个国家的根基都是被这种神学思想垄断的，一切不合理的旨意都是神明的授意。 那座神秘宫殿之内，从未被渗透进去过半点外部力量，就算百年前动荡过一会，再次重建，也依旧固若金汤。 夏灵均还沉浸在自己那么骄傲的姐姐被当成礼物送走的悲伤之中，墨清漓出言安慰他。“除了报喜不报忧的书信，还能从其他渠道打听到公主的消息吗？” “没有，我们派去的使臣，都没有任何机会私下跟宫人打听，姐姐也不说，只是礼数周到地坐在那里陪着招待，看不出是好是坏。对了，据说几年前那个暴君出征之时，中都发生过一场动乱，可是……” 后来又听说重穆凯旋归来，动乱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平定的，姐姐也不知道有没有受到伤害。 “但，人还活着，不是吗？只要活着，就总有一天能找到的，能见到的。”墨清漓喃喃自语，就是那些已经逝去的人，是真的一辈子也见不到了。 夏灵均听到墨清漓落寞的语气，福临心至，开口问道：“墨兄也有家人……”音讯全无吗？话到嘴边转了个弯。“走丢的人，都会好好活着的。” “但愿如此。”墨清漓难得有这样失落的时候，他曾经也坚信只要没有见到尸首，就有希望。 但他这些年，从大漠找到雪原，从北方找到南方，都未曾找到过，自己要找的那个人。 “墨兄要找的人是谁？什么样貌？我让人帮忙着留意一下。”夏灵均想，墨清漓对自己有恩，恩人的事情，就是他的事情。 “是我弟弟，我最后一次见到他，他才三岁，我也不知道，他现在长什么样了？”墨清漓没有详细说。 夏灵均知道，揭人伤疤不好，开玩笑的安慰道：“大概会长得跟墨兄一般好看吧？” 墨清漓被夏灵均逗笑了，莞尔一笑，更好看了，“你觉得我好看？” 夏灵均连连点头，“我那天醒来看见你，就觉得你是我见过除了我姐姐以外最好看的人了。”不管怎么说，姐姐还是要排在前面的。 “殿下呀，一个男子，长得好看，可不是什么好事。”墨清漓说得意味深长，若是无自保之力，美貌只会成为坠入深渊的累赘。 夏灵均坐在他边上，伸手摸他的头发，墨清漓不喜束冠，总是披散着头发，忍不住开口问：“墨兄也曾经吃了很多苦吗？”夏灵均是善良，但不是真的对世事一无所知，墨清漓话里的潜台词，他听得懂。 墨清漓没有阻止他的动作，还回应他。 “是啊，吃了很多的苦，走了很远的路，到头来，一无所有。” 他什么都有，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日子实在是过得漫长又无聊，所以捡个小皇子来养着？ 之后二人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直到闻到浓浓地酒味混和着淡淡地桂花香，在鼻尖萦绕。 墨清漓取来了两个白玉杯，提起酒壶，缓缓地将透亮温热的桂花酿倒入杯中。 一口热酒入喉，暖流淌过牙齿，缠绕舌尖，尔后滑入喉头，不仅将肝肠都捂热了，还将心口也捂热了。 夏灵均小口小口地啜着桂花酿，不知不觉间竟喝去了半壶，带着七八分醉意，后来睡着了，痛苦的人连睡着都不安稳。 山谷中的寒风呼啸，小院里一片寂静，屋内的灯光早就熄灭，漆黑一片。
第十三章 决定要离开后心里空落落的 几日后，墨清漓突然于早晨下山，不知所为何事。 毕竟从苍狄来了以后他便直接把跑腿买东西的杂事都扔给这个侍卫了。 一个人无事可干的夏灵均只好在小院外闲逛赏梅。 瀑布旁的那块空地上，七零八落地长着数十株梅树。 入冬前周围灌木长得茂盛，夏灵均未曾发现这几株梅树，不过如今万物凋零，天地一片雪白，唯有那枝头艳丽的红梅，开得正盛。 夏灵均正懒散地走着，突然听到暗器破空而来尖锐的声音，急忙闪身躲开，警惕地看着四周。 守护在一旁的苍狄反应迅速，顺手斩杀了离自己最近的白衣刺客，又迅速挪到了夏灵均周围。 “主子，小心。”苍狄挥舞手中的长剑挡住了各方向打来的暗器。 “你不用管我，跑路我还是能做到的。”夏灵均见苍狄只能保护自己，而无法攻击对方，便自己主动退到一块巨石边躲避。 苍狄点头后，冲进对方藏身之处，展开了激战。 几个刺客想趁机靠近夏灵均，突然出现一人用长箭对准了夏灵均，正在箭离弓之时，远处飞来一块石头弹飞了长箭。 随之而来的墨清漓，轻轻松松地解决了夏灵均周围的刺客，此时苍狄也解决掉了藏起来的人，就留了个活口。 “可有受伤？”墨清漓走近夏灵均问到。 “啊……没……”夏灵均虽然没受伤，但还心有余悸。 “那便好，回去吧。”说罢，将呆愣住的夏灵均拉离了原地。 迎着寒风的红梅依旧艳丽，与雪地里的点点鲜血相映照，竟一时分不清何为花何为血。 回到屋内的墨清漓坐下，慢条斯理地给夏灵均倒了杯热茶暖手。 夏灵均接过茶，也跟着坐下。 过了一会儿，苍狄回来了。“公子……” “可问清楚了？”夏灵均沉静自若，还颇有几分皇子的模样。 “是。”说罢抬头看了夏灵均一下。 “可是要我回避？”墨清漓笑问。 “墨兄……我……”夏灵均作为皇子的矜贵在墨清漓面前根本维持不了一点，被墨清漓一打趣就忍不住想解释。 “无事，我去睡个午觉。”说完以后站起来朝外走去。 “刺客自称是永王的人，说完便毒发身亡了，其中一人身上还带着永王的信物。” “三叔？”永王夏明礼是夏衍的第三个儿子。 夏灵均陷入沉思。 若真是三叔的人，为何如此明目张胆，不加任何掩饰？ 三叔虽性子孤僻，不喜与人亲近，但不至于想谋害于我，何况就算刺杀成功……三叔也不会是受益最大者…… 夏灵均用手指摩挲着杯口，陷入沉思。 “公子，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得快些离开。” 闻言，夏灵均又想到，墨清漓曾说过，此山地形复杂，进山之路曾有高人设下阵法，若无指引，常人难以进入山谷之中，苍狄是得了夏灵均的信号后，费尽心思花了几月才找到此处…… “这些人如何找到这里的？”难道是跟着苍狄来的？自己当初发射的信号弹被其他人发现了？ “属下进出之时都留意过，并未发现有人跟踪。”苍狄忙解释，生怕被自己家小主子怀疑。 “若是对方比你强，恐怕也发现不了。”不过刚刚那批人里面应该没有这样的高手，也就是说，高手还未曾出现。 “是属下办事不力，属下昨日接到苍桀来报，陛下派了暗卫跟着他，他这几日在黎州主城的客栈内。”苍桀也是夏灵均的侍卫。 “不怪你，皇爷爷的人？你让苍桀把他们引走，我们绕过黎州城，直接去颍州。”夏灵均可不想马上就被逮回去。 决定要离开了以后，夏灵均心里突然空落落，一个人坐在自己屋内的窗户下看着小院发呆。
第十四章 这个幼稚鬼是谁？ 既然决定要走，就不能拖泥带水。 夏灵均虽然很不想离开，但还是在当日晚饭前跟墨清漓告别了。“墨兄，叨扰多日，我是时候该离开了。” “去哪儿？”墨清漓神情淡然，没有波动。 “听说颍州风景极好，想去看看。”颍州是夏衍原来的封国所在地，是个富饶的好地方。 “何时启程？” “明日便走。” 墨清漓不再说话，示意夏灵均开始吃饭。 夏灵均见他反应冷淡，竟然有一丝委屈无故生在心中。 第二日清晨，夏灵均走出房门时发现墨清漓在外面等着。“走吧。” “啊？”夏灵均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意思？ “我也有事要去颖州，一起。”墨清漓换了身雪青色锦袍，袖口与领口处为霜色云纹，下摆绣了几枝兰花，再配上一条深蓝墨玉腰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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