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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可还未逃出去的不在少数。洞口处，不少人争先恐后地往外挤，被挤到外围给大火撩到的人全身起火，挣扎着往地上扑，想要通过翻滚来扑灭烧在身上的火，可终究是徒劳一场。 而逃出洞口的人也并非真的脱离险境。 洞外是阿木尔布下的“天罗地网”：只要看到有人逃出来，就立刻派人放箭将他们击毙。即便有侥幸逃出的，还没跑多远，最后还是被斩于利刃之下。 阿日斯兰站在不远处看着那些疏于防范的大奚士兵被射中，扭头对李硕安道：“你那把火放得妙啊！给他们留了活路，但却是一条死路。” 李硕安听罢，哈哈大笑道：“多谢公子夸奖。留在里面的人逃不出，逃出去的人也活不成。这种绝望而又无助的感觉，想想就很妙。” “哈哈哈哈，所以说，把这些事情交代给你，我很放心。”阿日斯兰拍着李硕安的肩膀道。 李硕安一听，连忙单膝跪下，“多谢公子赏识。” 阿日斯兰将李硕安扶起来，“你与我相识多年，那些虚礼就免了吧。” 另一边，洞口外面已然被北凌兵包围，只要稍有暴露，就会被北凌的弓箭手发现。 陆风华和侥幸逃出的斥候躲在高大的树木之下，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回想刚刚的遭遇。 北凌人先是放火，再是偷袭，很显然是这个山洞的位置一早就暴露了。 “将军，是我的错。”斥候呢喃细语中满是愧疚之意，“现在想来，我估计是被北凌人故意引到这个山洞的。” 陆风华揉了揉他的肩膀，安慰道：“没关系，这不是你的错。” “将军……”斥候看着陆风华憔悴的面庞，心里一个“咯噔”。握紧拳头暗暗发誓，自己就算是拼上性命，也要换得将军平安。 “少主！”阿木尔手下将士图鲁从远处跑来，“找了一圈都没有发现陆风华的踪迹，您说他会不会已经逃出我们的包围了？” 阿木尔斩钉截铁道：“不可能！陆风华身为将军，岂会有抛下将士就自己逃走的道理；即便是他自私，可他没有快马，如何能冲出我们的包围。” “那属下再去找找？” “不必了。”阿木尔一挥手，身后便跟来几个将士。 “我亲自去找！” 说罢，便翻身下马，一步一步往山林中走去。 每前进一步路，陆风华他们暴露的可能性就大一分。 暴露是迟早的，只是在暴露之前，能先发制人，给阿木尔一个重创，那也是值了。 想到这儿，陆风华小声对身边的斥候道：“一会儿我来将阿木尔引来，你想办法偷袭。” 斥候点点头，应道：“将军放心，小的定不辱使命！” 陆风华手上稍微使劲，按着斥候的肩膀道：“兄弟，你我二人就算死，也要死得其所！” 说罢，陆风华便站起身来，依靠树木前后左右的变换位置。 与此同时，阿木尔也不断靠近，两人距离也不断拉近。 终于，陆风华在转移到下一个隐藏点的时候，被阿木尔给撞见。 既然碰面，陆风华也不再躲藏，直接大踏步上前，二话不说便朝阿木尔的要害攻去。 阿木尔身手敏捷，一个下腰加转身便轻松躲过了陆风华两招。 对于陆风华出招的路数，阿木尔在之前的交手中就已经摸清了个七七八。 陆风华不喜普通路数，倒是自创了些招式。招式新颖奇特，刚开始与他交手很难摸清楚他下一步要出什么招。 但单个招式看来，破解之道却十分简单。只需照着他出招的路数退避躲闪，消耗他的体力，找准时机给他致命猛击。 几招之后，陆风华见阿木尔迟迟不出招，心里面就乱了：阿木尔迟迟不出手，定是想消耗他的体力，而且…… 而且他手下的士兵已经将他包围，一旦他体力不支，别说是重创阿木尔了，估计连他身边的士兵也打不过。 然而阿木尔的这个躲避战术并没有一直用下去——令他没有想到的是，陆风华居然差点命中他要害。 果真是垂死挣扎的猛兽，往往能激发出最强大的潜能。 阿木尔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随后赶紧稳定住身形。 想到义父之前为了锻炼他，好几次将他逼上绝路，每一次从鬼门关回来之后，都是一次巨大的蜕变。 看起来，陆风华这次是将生死置之度外，决意要跟他决一生死。 可就算是这样又如何？ 这个陆风华不仅是对手，更是与景知瑜亲近之人，之前那一口一个“阿瑜”叫得他就很不舒服了。 今日必取陆风华性命！ 就在这时，一支利箭忽然从远处射来。箭头从阿木尔的脸颊边擦过，紧接着射入陆风华的胸口。 “谁！”阿木尔回头看去，只见阿日斯兰手持弓弩平静地看着他。 “对不起少主，我射偏了一点。”阿日斯兰看到阿木尔脸上的血痕，满是抱歉道。 陆风华中箭之后，周围士兵见他已经没了威胁，便一哄而上想要将陆风华拿下。 陆风华虽身陷末路，但还是没有倒下。他凭借着那股冲劲，将箭杆折断，之后便握紧武器朝那些靠近他的北凌士兵们展开疯狂的进攻。 陆风华这不要命般的进攻着实是凶猛，一连斩杀了数个北凌士兵。当然，陆风华身上早已是伤痕累累，鲜血直涌。 看到陆风华狼狈的样子，躲在暗处的那个斥候实在看不下去了。他辜负了陆风华的嘱托，直冲上去帮陆风华。 此刻陆风华神色已经有些涣散，但看到斥候向他奔来的那一刻，他还是下意识地朝他挥手，示意他赶紧逃跑。 但斥候也不是贪生怕死之徒。更何况眼见一个北凌士兵举刀朝陆风华后方砍来，那斥候岂会坐视不理。 只见斥候飞扑过去，抱住陆风华转了个身，那快刀便砍到了斥候的身上。 那一刀砍下去，斥候当场就不行了。整个身子就像是一块被人丢弃的布一样，毫无声息地倒了下去。 浓烈的血腥味钻到陆风华的鼻子里，刺激得他恢复了神志。 他抱着斥候，想将他轻放到地上。但奈何自己也是失血过多，两人一同栽倒在了地上。 临倒下之时，斥候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将陆风华护在了身下。 斥候心里想着：您还有夫人，不能交代在这。就让……就让我这残躯一直护您…… 最后斥候大限已至，头一歪，没了呼吸。 查探两人鼻息的北凌士兵是个急性子，随便一摸便回复阿木尔：“少主，他们都没气了。” 阿木尔注意全在刚刚射箭的阿日斯兰身上，也无暇顾及陆风华的死活。 一听陆风华没气了，他也没多说什么，反而摆摆手示意他们退下领赏。 待到阿木尔走到阿日斯兰面前，阿日斯兰却镇定自若道：“恭喜少主获胜。这一战……” “这一战我可真是要好好谢谢你啊！”阿木尔捏着阿日斯兰的肩膀道。 阿木尔手劲极大，疼得阿日斯兰直咬牙。 “嘶……少主您弄疼我了。” “哼，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阿木尔紧盯着阿日斯兰的眼睛道：“先是安排细作，再是放火偷袭，最后是杀他们主帅。阿日斯兰，想要规划好这一切，得从我那次兵败之后就开始规划了吧？这可不是一个刚入军营什么都不懂的毛头小子能干出来。” “少主，您多虑了。安排细作是为了帮我们知己知彼。那火也是我安排的那个细作私自放的，我也是被他通知才知情的。至于射杀陆风华，我这不是想帮少主吗！” 阿日斯兰三言两语将话题移到了李硕安的身上。 但阿木尔还是坚信：这个阿日斯兰绝对没那么简单。在没弄清楚他的动机之前，还是莫打草惊蛇。
第四十四章 命不该绝 一场大雨之后，洗刷了浴血奋战过的痕迹。每次战争之后，都会有附近的居民前来“拾货”。 所谓“拾货”，无非是拾捡掉落在地上的武器。铁制的武器用的都是上好的铁矿，朝廷对此也出台了回收废弃武器的政策——用废弃武器来换取粮食。 自战争打响，物价飞涨，粮食的价格也被卖到天价，这直接导致家境清寒的老百姓已经买不起粮食了。现在朝廷有这种政策，为了一家人的温饱，只能拼死一试。 然而北凌士兵也不是傻子，岂能任由大奚用上好铁矿打造出来的武器躺在地上被人捡走。他们在每次战争结束后，都会派人将没有折损的武器捡走，最后只剩下一些残缺不全的废铁。 “最近收获太少，拾的全是残缺的武器，十几个都换不了一斗粮食。”一个身着粗布麻衫，面黄肌瘦的大妈抱怨道。 “可不是嘛！”跟她一起“拾货”的一个上了年纪的大爷道：“以前还能捡到不少好东西，现在……”罗老摇摇头，表示无可奈何。 突然，罗老蹲下身子，对着眼前的草丛一通扒拉，最后从里面捡起了一块带血的玉佩。紧接着用袖子将玉佩上的血渍给擦干净了。 “呦，是块价值不菲的玉佩呢！”大妈看了眼玉佩，冷哼道。 “值钱顶个屁用！”罗老叹了口气，无奈道：“又不能拿来换粮食。” 看罗老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大妈嗤笑道：“那你不想要，难不成还能送给我？” 虽然换不了粮食，但好歹是块值钱玩意儿，罗老一时陷入了沉默。 大妈红了眼，这寒冬腊月的，要是有了这块玉佩，就能够换些棉花来裁几件衣服，也好抵御寒风。 趁罗老不注意，刚准备抢夺玉佩的大妈忽然被绊倒在地。 “哎呦！”大妈扶着自己的腰缓缓坐起身，刚想看是什么东西绊倒了她。结果就看到了两具叠在一起的尸体。 尸体他们已经见多不怪了，只是被压在下面的那具尸体看得有些奇怪。 罗老看大妈久坐不起，以为是摔出了什么问题，刚想询问大妈可有事，大妈却抢先一步道：“老头儿，你看这个人是不是还活着呢！” 罗老俯下身朝着大妈所指的地方看去，却见那人眼皮有轻微的抖动。 伸手一探鼻息，罗老惊呼道：“天呐，他没死！” “那……”大妈一时愣住了：这人没死还有救，所以……要不要救他呢？ 罗老看大妈迟疑了，随后便道：“反正我捡的这玉佩也换不了粮食，倒不如我把这位将军给救了，正好拿这玉佩换点药材。你看……” “放屁！”大妈不乐意道：“换不了粮食，我能换几件厚衣服！总之我可不想拿来救半死不活的人。” “我说你别老是想着自己可行！”罗老不悦道：“我大奚将士为守护疆土那是抛头颅洒热血，现在我们倒好，见死不救，这对得起死去的将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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