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贴的胸膛传来不可忽视的震感,他听见林痕喊了声“杨喜”。 “老奴在。” 门外的杨喜大声回应,却没有推门进来。 “为颜大人找身中衣。” 杨喜似乎在犹豫什么,没有立刻应声,过了一息,才响起试探的声音:“陛下,老奴这就吩咐他们去取,颜府虽近,但还是免不了得一刻钟的时间,今儿天挺冷,可需要再添置些炭火?” 再? 颜喻心中疑惑,又扫了眼周身,果真在卧榻不远处找到了个装着木炭的金盆。 木炭缓缓燃着,升出一缕淡淡的不易察觉的白烟。 怪不得自己虽然觉得冷,但还没到不能忍受的程度。 可现在莫说入冬,连霜降都还没到,依着宫中规定,根本就没到烧炭火的时候。 颜喻扯了下嘴角,觉得可笑,林痕这是什么意思? 算计他的同时,又贴心地置办好炭火,还指望他感恩戴德不成? “不用。”林痕出声,没有犹豫。 颜喻思绪被打断,他侧眸看了眼林痕的后脑勺,心想要是林痕敢让他干等,或者直接穿着湿衣套那红袍,他就把火盆掀了盖林痕头上。 “去取朕的。” 什么? 颜喻一时没明白里面的意思。 “老奴遵命。”杨喜回得干脆,话音隐隐带点喜气,像是就是在等这句话。 直到杨喜脚步声变远又消失,颜喻才慢半拍的反应过来,他推开林痕,第一次不知道该以何种眼神去看这人。 林痕像是根本没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他目光垂下去,落在颜喻侧腰系得有些松垮的小结上,点漆似的眸子闪过阴晦的光影,指腹捻了上去。 系带解开,带着病态的苍白的皮肤暴露出来,林痕的动作顿了一瞬,接着就将其整个剥了出来。 今日天气还算不错,阳光透过干净的窗纸,斜斜落下来,打在颜喻肩头,像是为其镀上一层带着暖意的柔光。 颜喻的皮肤是纯粹的白,像是一张干净的白纸,本该无瑕的,可胸口处有一拇指大小的疤痕。 疤痕经过四年的时间,已经淡下去不少,再加上颜喻本就白,并不是多么明显。 可是,注意力一旦集中在此处,它的存在就格外让人膈应。 林痕手指发紧,他忍了又忍,才压下抚上去的冲动。 “看够了吗?”颜喻不耐烦的声音响起。 林痕动了动眼珠,抬起有些僵硬的脖子,对上颜喻的视线。 颜喻很冷静,甚至有些漠然,他问:“找到你要找的东西了吗?” 林痕没应声,他出神地想,颜喻以前也是这么不耐烦,不饶人的吗? 好像是的。 只是以前的颜喻并不吝啬宠溺,所以即使是催促、调侃的语句,也带着无奈的纵容。 现在,颜喻收回了那些宠溺纵容,所以才会让他如此难以接受。 拥有又失去的落差,原来那么大。 僵持间,房门被敲响,杨喜的声音插进来:“陛下,衣物取来了。” 林痕“嗯”了一声,没让杨喜送进来,而是亲自去取。 对于林痕亲力亲为的行为,颜喻饶有趣味地挑了挑眉。 林痕很快回来,叠好的素白中衣挂在臂弯。 触及布料上即使熨过,也依旧留有的稠而密的褶皱,颜喻目光一顿,随即有些不可置信得瞪大了眼睛。 杨喜取来的不是新的,而是林痕常穿的一件。 现在连如此没有眼色,不懂规矩的太监都能当太监总管了吗? 颜喻开始怀疑是不是当初自己把宦官打压得太厉害,以至于让林痕找不到可用之人,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随便找个老太监顶上来。 林痕走到近前,不知是没注意到,还是根本就不在意颜喻的反应,他抖开中衣,披到颜喻肩上。 又不是没穿过,颜喻安慰自己,吃下了这个哑巴亏。 伺候穿衣这件事林痕可以说是得心应手,颜喻只需要放松地站着,林痕就能将所有处理好。 熟悉感又涌上来,回想起那段同睡同起的日子,颜喻忽然有了物是人非之感。 他没有感叹多久,林痕就已经帮他收拾好,腰封整理好的瞬间,林痕后退一步,目光一寸寸,用脚底慢慢往上爬,最后落在他肩头。 他眸光闪了闪,似乎夹杂着钝痛。 颜喻只当没看到,他拽了下赤色广袖,道:“陛下搜也搜了,臣就先告辞了。” 林痕不答,颜喻也不在乎,绕过林痕,往外走去。 殿门打开,天光泻进,驱散了残留在胸前的凉意。 “颜喻。” 颜喻脚还没迈出去,林痕沉沉的声音就追了上来。 原本是铁了心不理会的,可“颜喻”两个字传进耳朵敲动鼓膜的时候,心脏还是忍不住颤了颤,难言的酸涩顺着经脉游遍全身,让他僵在原地。 这是重逢以来,林痕第一次叫他的名字。 颜喻闭了闭眼,待心底泛起的涟漪渐渐消弭,才眼含讽意地转了头:“陛下又有话要说?” 林痕无视他的刁难,盯着他道:“我从没打算搜你的身。” 颜喻闻言像是听到了个并不好笑的笑话,连嘴角都懒得扯,反问:“不搜身,难道只是想看我穿上这身官袍?林痕,你自己觉得这话可信——” “若我说是呢?”林痕打断他,直直逼问。 颜喻冷笑一声,扔下一句“你说是便是吧”,走了出去。 皮肉紧贴着林痕的衣物,每做出一个动作,都免不了与之摩擦,虽然衣物很柔软,但颜喻还是忍不住膈应。 他让马夫快些再快些,希望尽快赶到颜府,把里里外外的衣物都脱下来,扔了。 可惜事与愿违。 他回朝之事来得突然,再加上一夜之间,林痕将围在他府外的侍卫都撤了去,桩桩件件,都已在京中引起轩然大波。 等马车不得不停靠在路边,颜喻走下来,才知自己的府邸已经被别家的车马厚礼围了个水泄不通。 没办法,最后一程路,他只能自己走回去。 他这边刚迈进颜府的大门,就有一群衣冠楚楚的朝臣老爷涌到近前,舔着笑恭祝他得到陛下赏识,重回朝堂。 对此,颜喻配合着淡笑,趋炎附势之徒,他早就见惯了。 这些人很好打发。 难的是他一手培养起来的心腹重臣,来者各个面色凝重,问他是否受到威胁,又关心他身体状况。 真心之人,当以真心相待。 颜喻只好将换衣的计划搁置一边,带着他们去了书房,这一去,就是大半天。 等交代清楚送走人,天色已经擦黑,弯月挂在枯瘦的枝头,投下惨淡的月光。 颜喻站在院中,压在心中的郁气还没散尽,刘通就小心翼翼靠近。 “少爷,凭栏阁来人了。” 颜喻神色一凛,低声问:“人在哪?” “前院人多眼杂,太危险,我让他去少爷的卧房等着了。” 颜喻点点头,感激地看向刘通:“劳烦刘伯帮我守着,不要让人靠近卧房。” 说罢,颜喻快步离开。 卧房之中只点了一根白烛,白烛烧了大半,烛泪滚下来,滴在梨花木的桌面上,很快凝固。 太无聊了。 小君一直盯着这根蜡烛,眼睛又酸又胀,凝了层湿漉漉的雾气,若是合上眼皮,怕是会挤出一滴晶莹的泪珠来。 颜喻推门而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情景,他无奈地笑了下。 小君是他和容迟一同培养出来的心腹,只不过没跟着他,而是留着凭栏阁做事。 这孩子才十九岁,名字取得好听,身手也是一等一的好。 别看小君生了一张极具迷惑性的娃娃脸,细皮嫩肉的,可脱了衣裳又是另一种风景,肌肉鼓鼓囊囊,胜过大多数人。 颜喻曾一度羡慕至极。 偷懒被抓了个正着,小君一慌,连忙从凳子上窜起来,弯腰行礼,喊了声:“大人。” 颜喻摆手让他免礼,问:“可是容迟派你来的?有什么事?” “容大人说在镇州,也就是临近江南的一个多山的州郡,发现了皇帝的人的踪迹,应该很快就能追上,让您别太担心,尽量稳住皇帝就好。”小君转述道。 “知道了,”颜喻点头,问道,“凭栏阁近来可还安稳?” “一切都好,容大人让您不用担心,等他忙完了就会想办法见您的。” 颜喻了然。 林痕虽是表面上撤了监视,但他们仍不可掉以轻心,小君是趁着今日府中进出人的多且杂才混进来的,见一面不容易,颜喻就顺势多问了些。 等把该交代的交代完,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时辰。 颜喻正准备让小君回去,房外就突然响起刘通着急的声音:“陛下,我家少爷已经睡下了,您明天再来吧。” 接着是越发逼近的林痕的怒声:“让开。” 跑怕是已经来不及了,现在只能藏。 小君连忙扫视了一圈四周,却找不到合适的地方。 而且,他块头有点大,无论放哪都挺显眼的。 他求助地看向颜喻:“大人,这可怎么办啊?” “慌什么?”颜喻带着小君进了里间,他坐在床沿,吩咐小君,“把衣裳脱了。”
第49章 “但你只能是我的” “啊?” 小君被吓得身子后仰,茫然一声。 他很想提醒颜喻,他穷是真的,但之所以选择豁出命来在刀尖上讨生活,而不是躺平任干,是因为他一直坚守自己的节操。 可是情况危急,他没空矫情。 小君咬了咬牙,狠下决心,开始扒自己。 衣裳一层层褪下,翻出让人垂涎不已的胸膛,肌肉鼓鼓囊囊,偏又白里透红,像是在发光。 纵使知道容迟选出来的人在脸和身材上一定过关,颜喻还是忍不住惊艳。 “行了。”他喊了停,止住小君已经放在裤子上的手。 与此同时,房外的争执已经有了结果,脚步声临近。 房门被猛地推开,发出刺耳的“吱呀”声。 颜喻下意识循声望去,眼前却突然一暗,被挡住了。 他有些怔愣地抬头,就见已经扑进自己怀里的小君正俏皮地对他眨巴眼睛。 虽然小君还顾忌着身份之差,谨慎地保持着距离,不敢真的碰他。 但这戏实在是真的不能再真了。 不愧是凭栏阁里出来的,颜喻心想。 林痕闯进来,看到的正是这样一幕,颜喻穿着他亲手为其穿上的赤色官袍,揽着怀中的男人,脖颈扬起,无奈又宠溺地看着对方。 “颜大人真是好大的雅兴。”声音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来,似乎带着血。 颜喻对林痕的这个反应还挺满意,他拖了会儿,慢悠悠地偏过头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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