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竖子小儿,真是胆大包天,稍后便要他好好看看本将军的厉害……” 顾时澜自动忽视韩常安的后续话语,吩咐身边的侍女将大氅拿来,在侍女的侍奉下穿上,之后便径直走向城楼。 陆寻拿过殿下的剑便立即紧追其后,才登上城门便看到远处一抹鲜艳的红色。 仿若一朵艳红的花朵般绽放在荒芜的黄沙中,顾时澜并不认识。 但他却认识他身旁的玄衣男子,正是北蛮二皇子丹宫。 两人隔着漫天的黄沙观察着彼此,顾时澜只看到一道模糊的身影。 收回视线,顾时澜见他现在暂时并未有攻击的意思,便又走下城门。 吩咐陆寻时刻注意着敌军的动向自己便径直离开城门,唤来侍女研磨,书信一封立即遣来暗卫送至关城。 思索片刻,顾时澜又书写一封信件加急送回宫中。 丹宫性子沉稳内敛,做事尤其注重结果,这次他亲自出来作战,只怕是认为自己必胜无疑。 自己若是他便就不会只在北境上做手脚,毕竟,他的目的众所周知。 顾时澜又将影一唤来,自那次顾萧逃跑之后,顾时澜对与陆寻便是怀疑据多。 陆寻原本的身份职位并未改变,他依旧是王府的侍卫统领。 但他手中的诸多搜寻监察事宜,顾时澜却暂时交由影一管理。 因此影一出现的也越发频繁起来,“之前吩咐你的事做的如何了?” 影一单膝跪地,恭敬道:“回殿下,属下已按照殿下的吩咐派人前去劫杀安平王,只是……” 影一语气停顿一下,接着道:“只是安平王身边好像有什么能蛊惑人心的东西般,属下派的人才接触到安平王便立即暴毙而亡。” 顾时澜若有所思的盯着面前的砚台。 “属下查寻死因时在他们体内发现了蛊虫存在的痕迹。” 顾时澜面色越发阴沉,心中却默默思索起来。 蓦地,顾时澜抬起头看着略显疑惑的影一吩咐道:“你立即向宫中传递消息,让陛下密切关注着安平王的踪迹,同时监视着他身边的可疑人员,此外还请陛下彻查安平王府。” “还有本王稍后另书信一封,你找人亲自送到陛下手中。” “是,殿下。” 原来如此,趁着本王不在京都便肆无忌惮起来,真当本王什么也不知道,愚蠢! “殿下,北蛮二皇子现在正在城门口,说要见殿下。” 韩常安面色一变,疑惑道:“只他一人?” 侍从回道:“不是,身边还有一个人,容貌艳丽,身着红衣。” 韩常安皱起眉头,顾时澜却满脸笑意,但眼中的笑意却不达眼底,一字一顿轻声道:“不见。” …… 三日后。 顾萧睁开酸胀的双眼,伸出手指放在眼前遮挡着窗外刺眼的阳光,眼睛慢慢适应着光亮。 自己还活着呀,顾萧想。 这里是哪里? 顾萧侧着身子挣扎着坐起来,背后的伤处异疼的他呼吸一窒,眼睛警惕的看着矮小的房屋。 突然一阵木门吱呀打开,顾萧顺着声音望去,是云惑。 云惑眼神复杂的看一眼床上支着手臂的人,敛下眼中的神思,放下手中的药碗,朝着顾萧走去。 顾萧刚想开口问云惑发生了什么?自己怎会在这里?这里又是哪里? 但还未张口,云惑的一句话便如晴天霹雳般将他震在原地,顾萧登时瞪大了双眼,脸色惨白的看着她。 “公子伤处还未好,又惊动了胎气,气血亏虚,精气不足,大夫嘱咐这几日便好好在榻上将养……” 顾萧看着她一脸平静的走到榻边,随手拿过床尾的枕头垫在自己身后,又走到桌边将药碗端到自己面前。 顾萧紧抿着唇瓣,心中惊惧不已,颤抖着双唇问出心中的疑惑,“你知道了?” 云惑一贯古井无波的眼神依旧如此,轻声回道:“嗯……” 将手中仍散着热气的药碗递到顾萧面前,道:“趁热喝。” 顾萧接过药碗,里面是熟悉的气味,他喝过很多遍了,是安胎药。 顾萧若有所思的看着云惑,想要从她的面色中找到一丝不同,却失望至极。 “你不害怕吗?”顾萧终是强忍着心中的恐惧低声问道,他甚至害怕看到云惑的表情而低垂着头颅。 云惑看着要将头埋入被褥的人,反问道:“为什么要害怕?”
第95章 朋友 顾萧抬眼看他,云惑解释道:“只是件小事而已,况且你救过我那么多次,若我只因为这一件小事而丢弃你与险境不顾,岂不是恩将仇报之人,我平生最厌这种人。” 况且只是以男子之身孕育子嗣罢了,就算是怪物,可他也并未伤害她一丝一毫。 甚至不断救助自己,即便身受重伤,性命垂危,她仍没有放弃自己,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嫌弃他呢。 顾萧脑海中一片空白,听到她这话心中一怔,自己只是顺手救了她而已,她竟感恩于此。 顾萧仍愣愣的杵在原地,云惑又提醒他喝药,顾萧这才看到手中黑乎乎的药液。 一饮而尽之后,云惑将药碗接过放到桌案上,回过身便与顾萧将三日内发生的事。 原来那夜她将顾萧拖到破旧的屋内时,顾萧便已经重伤不醒人事,一条腿被打残的她根本无力再带着顾萧找大夫。 她身上又没有银钱珠宝,因此便带着包裹银两孤身找医馆。 但夜晚大多医馆都已经闭门谢客,连农户家中也黑暗一片,她只好找到一处最近的医馆叫门。 因为身上的伤势,还有血液,没人愿意接待她,无奈她只好拿出包裹中的银两再三求救,医馆大夫才点头。 顾萧又从云惑口中知道那位大夫姓秦,是明城小有名气的大夫。 这处小院也是秦大夫帮忙找的,紧邻着秦大夫的医馆,位于医馆的后方。 为了省钱,云惑要的是两间房的院子,一间顾萧住,另一间是柴房,里面还有一个小厨房。 既有利与顾萧养伤,又隐蔽不已被发现,唯一的缺点便是银子要的贵些。 但对于顾萧来说这并没有什么,毕竟有了一个容身之处,可以好好的将养一时。 “这是剩下的银两。”云惑将手中的包裹放到顾萧榻上,嘱咐顾萧再休息一下,稍后大夫会过来一趟,便端起药碗径直走向房外。 顾萧面色晦涩难辨,对于云惑的反应顾萧是意料之外的。 一个正常的人听到男子怀孕,第一反应不应该是震惊,害怕的吗? 为什么她却好像早就知道一般,难道——自己暴露了? 顾萧心中默默思索着,但又实在不知道那里出错了,但不可否认,他是有些高兴的。 高兴她即便知道自己的秘密还愿意待在自己身边,高兴即便自己已经走投无路却还有人支持自己。 说到底,私心里,他还是希望云惑能留下,毕竟一人孤寂的生活,他过的太多了。 “醒了?”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打开门,看着坐在床上的顾萧道。 “睡了三天了,你再不醒你身边的女子便要将我扯来的。” 说着便放下背上的药箱,打开,拿出针包在榻边的案几上摊开,转身示意顾萧将手腕放到被褥上,便把起脉来。 边把脉便注意着顾萧的表情,当看到他稍稍疑惑的表情时。 大夫解释道:“就你身边的女子半夜三更的满身鲜血的将我叫醒,若不是老夫心善,看她又是断腿又是重伤的,便起了怜悯之心,放她进来。” “可她只留下一句稍等,便又不知从那将你拖了回来,你当时的情景实在算的上只剩一口气,老夫费了好大的劲才将你从鬼门关拉回来。” 顾萧听到这话,心中一怔。 “那女子又不眠不休的在你床边日夜伺候……”说到这大夫的眼神落在顾萧身上,继而落在他的腹部,若有所思。 但只一瞬便又收回目光,拿走脉枕,笑着道:“恢复的不错,你本身便有武功傍身,又在重伤后服用过良药,伤势已无大碍。” “多谢。”顾萧真诚道。 大夫拜拜手,示意他不必客气,医者仁心,看到了他便少不了帮一把,而且他也是拿钱办事。 顾萧知道她性情凉薄,又不喜说话,但人是极好的。 刚才自己的注意力只放在了药碗上,并未注意到她的伤口,但现在回想起来,她的腿——确实有些不一样。 顾萧将手放到自己的腹部,摸着毫无反应的肚腹,心中一惊,蓦地抬起眼睛。 “他如何了?” “什么?”老人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当他反应过来时轻笑一声,摸着山羊胡道:“放心,暂时无碍。” 顾萧却抓住重点词汇,“暂时……无碍?” 大夫放下手中的胡子,脸上的笑也淡了下去,数落道:“孕期不能动武想必你不知道,但不能受伤想必你也知道,更何况是动用内力,又不断使用杀招,你的身体本就特殊,若是再不好好注意保护,不要说孩子了,便是你自己的性命也堪忧。” 大夫看着顾萧强调道:“记住,今后安胎药无论如何都不能断了,否则就是大罗金仙也救不了你。” 顾萧神思恍惚,手掌不住的抚摸着隆起的腹部,心中一阵苦涩。 他本就是逃命来的,又被追杀,活下来已是不幸中的万幸了,更遑论其他。 想是看出顾萧的疑虑,大夫安慰道:“你也不要太过担心,忧虑对腹中的孩子不好。” 顾萧瞬间凝重的拿下腹部的手掌,放在身体一侧,颇为无措的样子又惹得大夫脸上染上笑意。 大夫前脚刚走,云惑便进来了。 顾萧的视线不由自主的落在云惑的腿上,那里确实有些坡脚,顾萧眼中满是自责。 话语中也不由带上了自责,“辛苦你了……” 云惑一愣,随即将手中的食物放在床头的案几上,轻声道:“不用,这是我欠你的。” 顾萧不喜欢他这样说话,因为这样总是显的她过于的自卑。 他救他只是因为他想救,他并未想过用这事将她束缚在自己身边,那样只会显得自己更加可怜。 因此他也说了出来,“我说过很多次,我救你只是想救而已,你……你不要有什么负担……” 云惑理解了他的意思,但她并未点头亦未摇头,而是说了一句话。 “我们——算是朋友了吧?” 她的语气还是那么的平静,仿佛什么也不在乎似的,但问出的话语却使顾萧久久不能平静。 甚至瞪大双眼,朋友吗?他也可以有朋友吗? 云惑又重复了一遍,顾萧这才坚定道:“是。” 云惑又说,“那便好了,朋友之间不就是要相互帮扶,彼此包容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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