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底晦暗不明,淡扫跪在地上的婢女,大有种计谋得逞的愉悦。 “怎么过来了,可是发现了什么?” “奴婢发现、发现,陈将军今夜来到宣辰王府中,他与王爷二人共处一室,遣散了下人。奴婢趁着旁人皆不在,探查到他二人竟、竟然……” 若薇身形微颤,支吾着不知该如何作答,又生怕惹恼了人。 萧嘉明略带嫌弃般扫眼地上不断颤抖的人,暗骂句真是个废物。 “竟然什么?吞吞吐吐的,命不想要了吗?” “他二人竟然做了那种事!” 若薇说完此话,诚惶诚恐,此刻娇小的身躯不断抖动。 “哦?你指的是,他二人今夜行了那鱼水之欢?”萧嘉明显然明白了什么,坐起身来向殿门口望去,又忽而大笑起来。 “哈哈!果真,我这五弟真是好趣味啊,竟然当真是喜欢男子!好、甚好!” 笑声又戛然而止,他神色清冷的瞥眼地上的若薇,对身旁的周信道声:“杀了吧,别让人瞧出痕迹。” 周信微微一滞,却也未再多言,抽出锋利的剑刃。 若薇听到他这番话,清泪从眼角滑落,近乎绝望的说道:“求三殿下留奴婢一命,奴婢还能回宣辰王府为您探听消息啊殿——!” 紧接着,剑光闪过,她脖颈处一道刃痕尽显,鲜血汩汩流淌。 她至死都难阖目,不可置信的看着坐在前方、如同豺狼虎豹般的三皇子。 “这死人的嘴才最严,只有杀了她,才不会有人知道做这一切的人,是我。” 萧嘉明走到若薇旁侧,伸指探下她鼻息,确认人死得透彻。 “不过还真是送来个好消息啊。”
第21章 秘密 赤日已高悬天际,正是午间最炎热之时。庭院偶有栖鸟滑翔长鸣,驱散人的倦意。 宣辰王府的书房乃是重地,闲杂人等一律禁止靠近,从前只有浅香和太子得以入内,如今又多了一个忠武将军。 浅香在书房中为她家宣辰王殿下整理书卷,瞧见那案间下了一半的棋局,正欲询问,却偏头看那俩人正在那罗汉榻间如胶似漆。 陈以容晨时,便感腰间仍有三两分不适,大抵是因昨夜的春宵一度,却也能够忍耐。此时倒是惬意,枕躺在萧嘉淮的腿上,看那坊间寻来的话本子。 话本子讲述的正是男欢女爱、蜜里调油之事,倒让他看得难以合拢唇角,任由萧嘉淮把玩他如墨的青丝,甚至被人编个发髻。 萧嘉淮见人笑得愉悦,便生出挑逗的心思,将放置于旁侧的葡萄摘下一颗,故意晃在人眼前。 陈以容的目光从话本子上移挪,张嘴去叼人手中的葡萄,却不想被酸得直眯眼。他囫囵个的咽下,猛然从人膝上坐起,嗔怪般向人瞪去。 “什么啊!怎么这么酸,殿下你是不是故意的?” “怎么会。”萧嘉淮看他被酸得脸皱成一团,不免忍俊不禁,“阿容要我喂,我就照做了。但这葡萄酸甜与否,我也未曾可知啊。” 陈以容自知理亏,确实是自己蛮不讲理,可是他发誓,便没吃过这般酸的!他家殿下定是瞧他好欺负,所以故意戏弄他。 便索性冷哼一声,侧身躺回他膝间,任凭萧嘉淮拿着梅子糕哄也不作理睬。 浅香看他二人打情骂俏,面露欣慰之色,感慨端懿太后最疼爱的两个孩子,如今长大成人,也皆修成正果,必会携手共度一生,相依相伴。 想到这里,她便屈膝稍行一礼解释道:“这葡萄是大殿下从京郊摘来的山野之物,今晨特意着人送来,说是给诸位殿下们都品尝一番。奴婢未曾尝试过,不知其中酸甜,倒是苦了陈小将军了。” “姑姑哪里的话!”陈以容听人这般一说,忙不迭的从萧嘉淮膝间爬起,恭敬回应,“我只是与哥哥玩笑罢了,姑姑莫要往心里去。还要感谢昨夜姑姑亲自为我开门,要不然我那德行就该被府中之人尽数笑话了!” “何人不知你昨夜醉态?连步子都迈不稳,险些把我也蒙骗了去。” 萧嘉淮揽住人腰身故意羞他,引来人抵肘轻捅肋骨,微痛以作警示。 “你莫要在姑姑这里说我坏话!” 陈以容狠厉一瞪,又正襟危坐道:“不过提及府中之人,我倒有一事要言明。” 浅香揣测出八九分,却也未多言,只在旁侧静听。因她其实亦有一事要报,却不忍搅扰二人雅兴,故而拖延许久。 “那日去东宫的婢女必有端倪,依我之见,恐是被人指使。故意说那样的话,引发我们之间的误会。” 陈以容眉眼间素日的随性之态全然不见,此时敛目低沉,神色凛然。 “而她或许是打从一开始便事被人安插在殿下身边的眼线,目的就是监视殿下的一言一行,在必要之时,见机行事。” 浅香点头应和道:“奴婢也是这般认为,若薇姑娘聪慧机智,又是自宫中挑选出来的人。或许打从一开始,便是为哪位娘娘或是殿下尽忠,做这王府里的细作。” “而且。”她稍作停顿,欲言又止。 “而且什么?”萧嘉淮眉心微蹙,嗓音低沉。 对于此事,他早在陈以容前日与浅香谈话之际,便已然知晓,只是以当时的情况来看,细作事小,追回‘夫人’事大,故而耽搁至今日。 浅香正色回禀道:“奴婢今晨发现,若薇姑娘已然不在王府之内了。奴婢询问过夜间看守那几个偏门的侍卫,有人道她于昨夜丑时离府,说是家中有要事,要回家一趟。但是,至今未归。” 萧嘉淮离案扶窗,扃牖而谈,冷笑道:“怕是知道自己身份败露,故而逃遁了吧?她定是去寻求她主子的庇护,即刻吩咐府内的人,务必要追查到她的下落,哪怕见不到活人,也要知道踪迹!” “是,奴婢知道,谨遵王爷吩咐。” 浅香说罢,转身退于书房外。恐怕此刻,这二位有情人,要说些体己话,她也不便再打扰。 “阿容,你怎么看?” 果不其然,浅香方才离去,萧嘉淮便踱步到那案间棋盘前,执棋摩挲于指,寻一处而下。 这棋局是几日前进宫,与文景帝所下的残局。那时帝王道天色已晚,恐继续对弈下去则宫门落钥,故而允他将棋盘带回府中,闲时再做思虑。 陈以容沉思片刻,缓缓而道:“宫中能调度婢女者,非得是妃位及以上的娘娘。我曾在后宫多年,对诸位娘娘也颇为熟悉。皇后母仪天下,其子又是不可动摇的太子,故而她不太可能。若说其他几位娘娘,贤妃体弱多病,淑妃一门心思又都在陛下身上,她二人似是也不大可能。” “那便只剩下位高权重的贵妃,和心思缜密的德妃了。”萧嘉淮仔细思量,也不觉她二人会因何事在他身边安插细作。 陈以容走近他身侧,也去瞧那难解的棋局,沉吟良久道: “德妃膝下仅有一女,且平日似乎无意与人相争。可贵妃的生父乃是镇国大将军,她家世显赫,又有协理六宫之权,故而在我看来,是她的可能性极大。” 景光暄暖映棋身,珍珑棋局难参透,若谈输赢,谁也难以保证做绝对的赢家。 “可还有一位,就是我那位二哥的生母,仅居四妃之下的夫人李氏,她多年来不得父皇宠爱,二哥也因此不得父皇重视——” “可她不得宠爱,在你身旁安插眼线又有何用?”陈以容不以为然,“这在你身边安插细作之人,目的是要离间你与太子。二殿下在诸位殿下中最是平平无奇,李夫人多年来也是心知肚明,大抵该是愿他平安百年也就罢了。” 当真是只剩下一个贵妃,如若真是她所为,便是要给自己的三皇子铺路。可是想到三皇子,萧嘉淮仍有迟疑。 “贵妃为人亲和,三哥又不过是京中的纨绔子弟……难道说,他这些年流连风月场所花天酒地,都是迷惑人的假象?没想到,他还会觊觎那个位置,还真是痴人说梦。”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我皆是局中人。” 陈以容说完这话,拾起一白子落入他棋侧,故意碰撞相抵,清脆声音回荡于书房之内。 “不过你放心好了,无论那个人是谁,我只坚信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我在,定无人会伤你分毫!” 他目光坚定,与当年出征欲保家卫国之时一样,坚定得让萧嘉淮莫名的安心。 “哎。”萧嘉淮又故意长叹一口气,引来陈以容的侧目。 他似玩笑般说道:“我平生最爱伴流云赏诗酒,闲坐阁楼品茶听曲,只是今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怕都要成为奢望了。” 陈以容听他此话,暗道他声没志气,又轻声一笑,将那棋子随意丢掷。 “王爷放心,待他日万事安逸、海晏河清之时,臣就陪伴在您身边,陪您日日清闲玩乐。” 不过此时,他眼下还有一重要之事要做,那便是七夕在即,该为人精心准备一礼物了。 夕照映湖,日暮千山落。 浅香点灯坐椅间,穿针引线成彩绣,巧若天女娘。鹤吻银针巧夺天工,穿云过雾,最末一针结成,玉手将其提起,细细观赏,颇为难以的露出笑颜。 “浅香姑姑。” 房门被人敲响,听来是陈小将军的声音,倒是让她心中生疑。 这个时辰不与殿下在一处,来寻她作甚? 但她还是起身敞开房门,向人行礼问安道:“见过陈将军,不知陈将军有何事要吩咐奴婢?” 陈以容伫立于门前,抬掌抚摸下自己鼻梁,忽从袖口拿出一物,竟是个尚未绣成荷包。 这物件也只能勉强称得上是荷包,毕竟形状相似,但是针脚粗糙,且被杂乱针线缝补得不像样子。 “陈将军这是……要送给殿下的?” 浅香在太后身边多年,一向以伶俐和机敏的人称颂,此番也是一眼看出人的意图。怕是七夕在即,想要送给殿下样亲手制作的礼物吧? “哎呀姑姑,这七夕在即,我也想送殿下一样东西。金银珠宝、稀奇物件,殿下皆是不缺,送出去又太没诚意,我就想着效仿京中女娘们,绣个荷包给殿下。” 陈以容越说越觉得心虚,声音也逐渐低弱下去。 “谁说竟然没这个天赋,怎的也绣不好。这不想起姑姑您绣技精湛,故而特意来讨教嘛!” 这话说的倒不是吹捧之言,浅香曾以绣技闻名于皇宫,当初一幅凤绕春桃图更是为宫中诸位娘娘与陛下所赞赏,可谓是宫中一绝。 浅香没想到人竟是为此事而来,心间动容,暗道不知宣辰王殿下几世修来的好福气,竟让一堂堂男儿身的将军,为他绣荷包,当真是情深意切啊! “既如此,奴婢便教一教将军您,保证在七夕之前,能将这荷包绣完,给殿下这个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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