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眼下,他却又离开不得...... ----- 院子里的一地狼藉在几人同心协力之下,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只是那些谢璟南精心照顾的花折了大半,原本漂亮的花墙此时也只剩下很小的一片,看着多少是有些荒芜了。 谢林每次路过都要心疼好半天:“这群天杀的,别落我手里!要是落我手里我非扒他们一层皮!” 谢璟南知道他是心疼自己费了那么多精力养的花,也就由着他骂...... 深夏的晚上已经开始凉了,没了花看,谢璟南也就不怎么在院子里多待,用完晚饭就叫上谢林进了书房。 “上次您说的事,我暗中又去看过,掳走孩子的那批人似乎和衙门长期有着什么往来,暗巷不时就会加强守卫,然后第二天就会有板车去拉货物,不过东西用麻袋套着,不知道是什么.....” 这里毕竟不是皇城,谢林手里能用的人很有限,能查到的东西也很浅,不过好在暗巷里的情景谢璟南上次去衙门时已经亲眼见过了,此时也只是确定了心中的猜测。 而且谢林说的那些麻袋里装的什么他其实是知道的,他只是说不出口,即便是距离那天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他一想起来还是觉得心里犯恶心—— 因为那天他在暗巷里看见的不是别的,而是一地森森白骨。 ...... “络石那边查的怎么样了?可有消息了?” “有了,”谢林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过去,“上次她说有些事情还需细查,现下应该是查出结果了。” 谢璟南展开信看了起来,上面的字端正了不少: ....除了大肆贩卖苏合香,江南还有一个很大的问题,他们似乎在私底下贩卖人口....受苏合香影响的人花光了家里的钱财,就将主意打到了自己的孩子身上.... .....苏合香的原料其中一位就是人骨,这也是为什么在江南极少见到乞儿的原因,孤身一人流浪在外,几乎是他们最好的原料...... ....苏合香的源头很可能就在永盐镇..... 络石事无巨细写了近两页纸,讲了查到的苏合香来源地,以及其中令人恶寒的原料和所牵扯的贩卖人口等等一系列问题。 谢璟南死死盯着“永盐镇”三个字,只觉得自己耳鸣的厉害,眼前一阵阵发白,拿信的手也不住地颤抖。 永盐镇,那个人的埋骨之地,那里发生的一切至今都是他不愿回想的一段往事。 可偏偏就有这样巧的事情,为祸江南的苏合香源头竟然在这里?! “公子你没事儿吧?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谢林见他脸色煞白,连忙上前扶他,“我去请大夫来看看吧?” “不碍事,我缓一会儿就好了。” “有什么事儿您也别着急,别生气,这气坏了身子还是您自己的.....”谢林一脸担心的看着。 “真的不碍事,”谢璟南无奈轻笑,轻轻推开了谢林的脑袋,“去歇着吧,今后可有的好忙了。” “你不舒服可一定得说.....” 等谢林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房间,谢璟南这才宛如卸了力一般靠到椅子上,心里是多年不曾有过的慌乱和迷茫。 ----- 所有东西现在算是彻底串联起来了,为什么大街上会没有一个乞儿,为什么村里的劳工身上会有奇异的香味,为什么李婉婉会那么担心自己的孩子出门,为什么销香楼能如此门庭若市、客人络绎不绝...... 江南看起来平静繁荣的背后,很可能藏着他没有想象过的罪恶。 而柯边儒,他可能确实没有贪污,因为他有更挣钱的渠道。
第三十二章 白骨 狭窄的暗巷深处,一声凄厉叫喊划破夜色,只一瞬便再次消散,仿佛从来不曾存在过。 浓稠的血液从紧闭的小门下流出,蜿蜒出一道鲜红的溪流,而门的另一侧,一个衣裳破旧的乞丐再次被堵上了嘴,四肢都被绑在木板上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闪着寒光的尖刀向自己靠近......、 房间并不大,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地上的泥土已经被鲜血浸透了一遍又一遍,透露出一种诡异的油棕色。 男人动作非常麻利,手起刀落之间木板上绑着的乞丐就停止了挣扎,尖刀在乞丐的身体上游走,也就一刻钟的功夫,皮肉被剥离下来,一具完整的白骨出现。 男人将白骨收进手边的麻袋里,剃下的皮肉则一脚踹开,转而走向墙角,那里还绑着好几个同样衣衫破烂的乞儿,年纪有大有小,眼神中无一例外都满是惊恐。 “就你了,小崽子,”男人一把提起角落里一个瘦弱的瘸腿少年,脸上的表情颇为嫌弃,“啧,怎么还尿了,真恶心......” “呜呜呜呜....呜呜呜.....”少年眼中早已经蓄满了泪水,拼命的挣扎着想躲。 然而瘦弱的少年还被绑着手脚,又怎么会是男人的对手,几乎没有什么反抗的余地就被绑到了刚才的木板上。 少年无助的呜咽声响起,片刻后又消散,夜晚才刚刚开始,有些人的生命,便就这样悄无声息的融入黑夜,注定无法等来黎明...... ----- 谢璟南刚到江南的时候去过一次永盐镇,是那人的忌日,他带着桂花酿去那人的坟前坐了一天,说了好多话。 时隔几个月再去永盐镇,谢璟南的心情却完全不同,当时心里是一抹只有自己知道的柔软,现在更多的却是忐忑和迷茫,难道还有什么,是当年没有了结的吗? ...... 谢璟南和谢林是偷偷跟着衙门外运货物的板车过来的,到的时候正是中午,只见几个壮汉将一车车“货物”拉到了镇中心的空地上,就那么并排放好之后就离开了。 人们来来往往却没有人去动那些板车,似乎也并不好奇,隔了好半天才又来了一拨人,拉着板车离开了。 两人偷偷跟着,一路跟到了镇子边的一个香火并不旺盛的寺庙里。 板车再次转手,寺庙里的僧侣将板车拉到了后院,开始卸“货”,骨骼碰撞的声音两人即便隔了一段距离也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整整四架板车,卸下来的东西在院子一角堆成了一座小山。 僧侣把袋子里的骨架全部倒出来铺到地上,似乎是要进行晾晒,只见白森森的骨架几乎铺满了整个院子,而那些号称慈悲为怀的僧人脸上却看不见任何悲悯。 “唔....呕......”谢林看得实在反胃,用力捂着自己的嘴才不至于吐出来。 “你先回去吧,”谢璟南见谢林脸都绿了,有些不忍心,便低声让他先离开,“去镇子上等我,我一会儿去找你。” 谢林还想说什么,结果一张嘴就差点又吐出来,也只好先离开了。 再说那边的僧人,把白骨铺好之后便结伴进了一旁的禅房,没一会儿就一人拖了个麻袋出来,背着往后山去了。 谢璟南正想跟上,就见禅房里又走出来了两个人,一个应当是住持,另一个人则戴着斗笠,把脸遮了个严实。 他看了看远去的僧侣,又看了一眼戴斗笠的人,当机立断从脚边捡了块石子,朝着那人的斗笠就扔了过去。 “什么人!?”住持反应很快,当即抄起手边的东西就朝谢璟南扔了过去。 然而斗笠被石子打歪,那人的脸还是露了出来,正对上谢璟南冷厉的目光,两人俱是一愣。 见庙里的和尚纷纷涌了出来,谢璟南也不逗留,迅速离开了寺庙。 见身后没有人追过来,谢璟南也就放慢了脚步,他看了看腰间还挂着的桂花酿,脚下一拐,走向了小镇的另一边...... 谢璟南拎着桂花酿径直去了那人的墓地,把酒倒出来,又顺手拔了几根新长出来的杂草,这才靠着墓碑坐下,仿佛向朋友倾诉自己的心事一样,自顾说了起来: “十多年了,你若是投胎,如今应该都识字了吧? 兄长,你说你当我一日的兄长,就是我一世的兄长.....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关于苏合香的这些事,已经不是一介草民身份能管得了的了..... 我以为江南还是我们当年一起见过的江南,没想到他如今变成这副模样.....我现下的行踪也暴露了,那小崽子应该很快就能找到我,若是要管,便只能由他去,我也就不能再躲..... 兄长....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我想替你守好大宣的,可是我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 ----- 谢璟南独自在墓地待了一个多时辰才出来,找到谢林的时候把人都急坏了:“哎哟公子你可算来了,再找不见您我真要叫人去搜那寺庙了。” “我刚才在那寺庙里看见熟面孔了,”谢璟南此时心情好了不少,脸上也有了些笑意,“你猜猜是谁,看你能不能猜出来。” 谢林见他终于有了点笑模样,也跟着高兴:“谁啊?能让公子心情都变好了?” “柯边儒。”谢璟南没解释自己为什么心情会好起来,嘴唇张合念出了一个名字。 “柯边儒....” 谢林在脑海中费力回忆着,突然灵光一闪,对上号了:“就是那个被老御史弹劾贪腐的江南巡抚?他在那间寺庙里?!”
第三十三章 操心的命 谢林在脑海中费力回忆着,突然灵光一闪,对上号了:“就是那个被老御史弹劾贪腐的江南巡抚?他在那间寺庙里?!” “就是他,”谢璟南点头,“看来这些人之所以这么嚣张,江南州府功不可没啊!”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要传信去皇城吗?”谢林脸上满是担忧。 谢璟南轻轻地摇了摇头,也不只是在回应谢林还是想到了什么,半晌后说道:“去州府,我有些话要跟络石讲。” ...... ----- 销香楼。 两人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正是销香楼热闹的时候,老鸨子一眼就认出了谢璟南,那张死白的脸上堆着谄媚的笑容就迎了上来:“哎哟谢公子,您可有日子没来了。” “今日有些忙,这不是一得空就来了嘛,”谢璟南扬着笑,顺手就递了个金叶子过去,“牡丹近日可好?” “好好好,公子您就放心吧,牡丹好着呢。”老鸨子接过金叶子捏了捏,将人迎了进去。 “要不说牡丹命好呢,得了公子您的垂青,还如此惦记着她.....这会儿应当是还在房里歇着呢,我领您去.....这位公子可要找几个姑娘招待?” 老鸨子扭动的肥腰突然停了下来,看向跟在谢璟南身边的谢林,脸上满是关切:“这位公子喜欢什么样的?一并叫去牡丹方房中也是可以的......” 谢林闻言,原本白嫩的脸霎时间爆红,整个人僵硬在原地不知所措:“不不....不不不.....” “不喜欢下面这些?”谢璟南见状,那点恶劣的趣味就又起来了,转头看向老鸨子,“我这弟弟挑剔的很,你可不要糊弄,找你们这最好的姑娘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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