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锦书气急败坏地捶了一把房门,咬牙道:“都是些什么破事?” 好不容易和云楼能够相守,而却是多事之秋,现在更是风雨欲来。 陆锦书在房中走来走去,心里无比的期盼,希望打开这扇房门的人云楼。 随着太监的来报,帝王的离去,黑压压的空气里,血腥味飘出很远。 官兵收了队,刑法场的百姓离开,唯有严家老少的鲜血,如同雨水一般流淌在地上,很快就汇聚成了一条血河。 陆锦书始终不敢去看,但架不住大脑里平白无故想象出那种场面来。 很难想象到,严家几百口人,父母妻儿皆在,严临会有多绝望? 陆锦书神色怔忡,云贤文怎么会变成这样?手段如此狠辣,心性如此冷血? 难道严家真的谋反了吗?和妖族勾结这件事,他明显是不信的。 妖族早已离去,就算是有低等的妖存在,想来也不会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至于和古暗和云芜的人一起谋划,脑海里回荡出严临死前的话来。 陆锦书更加不相信了,所以,严家之所以落到这个下场,真的是为了劝谏吗? 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越想越头疼,陆锦书闻到一股火油的气味。 心里一惊,陆锦书打开窗户往下看去,却看到一队官兵抱着枯枝丢在天机阁下,已经围着天机阁堆了一堆。 井井有条地丢着枯枝,倒着火油。窗户打开,刺鼻的味道冲入鼻息。 陆锦书面色猛然一白,想起云贤文临走时看来的那一眼。 所以,云贤文知道他已经来了? 才会在今天把云楼扣在皇宫,而这一切的一切,难道是因为他? 不对不对,就算是为了他,云贤文不会这么大手笔。 天机阁才建立两年之久,耗时又耗力,云贤文怎么舍得把天机阁毁于一旦? 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噼里啪啦的火势一点而燃,周围的官兵对百姓的惊呼和不可置信不予理会。 陆锦书关上窗,往阵法里走去,临走时扭头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 云楼,我会时刻注意安全,你要平安归来。 身影步入到阵法当中,没多大一会儿,火势舔抵着矗立的天机阁。 很快,坍塌的声音此起彼伏,天机阁中一片狼藉,渐渐的淹没在灰烬当中。 陆锦书摸着怦怦跳的心脏,只觉得荒唐又怪异。 “哥。”陆锦书朝房中跑去,决定去求助陆浮云。 可推开房门时,连桌上换的药都没打开过,而房中早已人去茶凉。 大脑失去了思考,手脚冰凉不知身在何处,浑身都在发凉。 陆锦书双手扶住桌子,脸色沉凝,“云楼在深宫,你也离去。你们到底在做什么?你们又想做些什么?” 局面到了这一步,事情变得一团糟,那些猜测的事情全部都被迷雾给遮挡了起来。 现在他又不是妖,又在离皇城十万八千里里的雪月山庄。 随着天机阁的烧毁,阵法的消失,他如今除了等还是等。 他在心里不断的告诉自己,要等。 即使是心里再担忧,再不安,再按耐不住,也要在这里等。 万一云楼回来后找不到他呢? 万一云楼…… 陆锦书脸色惨白,沉痛地闭上眼睛,在心里祈祷,云楼一定要平安归来。 . 乌云遮日,空气压抑又窒息。 陆锦书站在门口,仰头看向黑压压的天空,自身却毫无半点办法。 一会担心陆浮云,一会担心云楼,思绪在两个人身上来回拉扯,一颗心恨不得飞出去。 雪月山庄有无数阵法,他对阵法不了解,想出去,但又怕被落入到阵法当中。 空气渐渐扭曲静止下来,陆锦书眼瞳微微瞪大,攥紧手心往后后退了一步。 “陆锦书,你想去救云楼吗?”天道的虚影出现在面前,虚虚实实看不清,只知道有一道颀长的身影在。 一颗心猛然揪起来,像是被一只大手捏住,连呼吸都困难。 “什,什么意思?”陆锦书脸色苍白难看,“云楼怎么了?” “你可曾还记得思蕴的话?”天道的声音仿佛从四面八方传来,无处不在,“思蕴和天涯最先开始之所以阻拦你们,就是因为云楼业障缠身,红尘未断,结局唯有一个死字。” “而今,云楼身在重重深宫,火烧天启历代以来祭祀的祭祀殿。”天道的声音有些怪异,好像被风给割裂。 陆锦书深呼吸一口气,原来宫中那场火,是云楼放的。 “云楼是天启的罪人,他烧了祭祀殿,会被云家列祖列宗所谴责。” “云家列祖列宗,不会放过他。” 陆锦书闭了闭眼,深深的无力感笼罩着他,哑声问道:“我怎么救?我一个凡人,我什么都不会,我如何救?” 陆锦书猛然睁开眼睛,“自我来了这里后,你就从来没有出现过。你让我进来的目的,不是和云楼在一起,而是让我亲眼目睹天启的结局。” “什么河晏海清,什么天下太平,这些表面的东西全都是假的。”陆锦书很是崩溃,他好不容易打起精神来,决定牺牲自我,再次返回天启。 可完全没有想到,天启如今烂到家了。 “陆锦书,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这是命,我也没有办法。”天道平静道:“我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所以我抹去你的记忆,试图让你来拯救。” “可不管过程怎样曲折离奇,结局却是不更改的。就算是过程如何完美,可到了这一天,还是会随着命数而去展现出来。” “孩子,去吧,去见见云楼。”天道叹息一声,悠远绵长。 陆锦书突然就冷静了下来,所有的情绪随着天道的话落下奇异般的平静下来。 陆锦书回头看向屋内的一切,眼前似乎浮现出了陆浮云和云楼的身影。 最后转头直视前方,嗓音沙哑道:“走吧。” 连天道都拯救不了的世界,他又该如何拯救? 难道云楼,就真的要按照固定的结局走下去吗? 即使是,在这过程中有他的参与,云楼也无法平安吗? 身体渐渐消失在雪月山庄,而那些流淌着微光的阵法,也齐齐破碎。
第115章 窃命者,窃国运者 外面混乱一片,百姓神色惊恐,瑟瑟发抖跪倒在地上止不住地祷告起来。 往前看去,皇宫上方有一个巨大的黑色旋涡盘旋,伴随着一阵阵电闪雷鸣,在黑压压的空气里发出噼里啪啦地响声。 陆锦书脸上的肌肉抖了抖,一颗心仿佛要跳出胸腔一样。 一束束金光从皇宫飞窜而上,一条金龙发出震耳欲聋的龙吟,顺着那云雾而旋转的柱子蜿蜒盘旋而上。 “那,那是什么?”陆锦书颤抖着问出口,却无人为他解答。 “那是天劫。”天道语气淡然,好似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一样。 “天劫?”陆锦书偏头看向身侧的虚影,“你是这里的天道,你为什么不去阻止?难道你想眼睁睁看着这里毁于一旦吗?” “陆锦书,决定权在你、在云楼、在许家天师手中,可不在我手中。”天道嘲讽道:“窃命者,窃国运者,天启是毁在这两人手中。” “你希望我如何挽救?”天道遥遥叹息,“陆锦书,我是天道,我只能维持着这里的秩序和运转。” “可凡人窃命,窃国运。我什么都做不了,我能看到,可我无法阻止。”天道微微仰头,目视皇宫上方的场景。 “陆锦书,别在意这些了,如果你去晚了,或许连云楼的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陆锦书嘴唇蠕动,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在心里不断告诉自己,别人的事情和他没关系,不应该去烂好心搭上自己。 而他现在,和那些人一样,无助、恐惧、无力。他是个肉体凡胎,他什么也做不了。 云楼,云楼。 陆锦书深呼吸一口气,闭了闭眼,随即猛然睁开眼睛拔腿就往皇宫跑去。 上好的浅青色长袍随着奔跑的速度,被风疾驰着往后拂去。 中长的墨发只是随意简单扎起,额头的碎发随风而舞动往后拂去,露出一张苍白的脸来。 云楼在皇宫,云楼在战斗,云楼有危险。 或许再也见不到云楼,快一点,再快一点,一定要见到云楼。 所有的想法和所有的事情都如同潮水般退去,脑海里只有一条讯息。 一定一定要见到云楼,看他是否安好,看他是否受了伤。 周围的一切快速倒退,陆锦书来到宫门口,被威严的门军拦了下来。 “皇宫重地也是你想进就能进的吗?速速离去,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门军手里的长矛交叉而放,拦着人不让进。 陆锦书大口大口喘着气,只觉得眼前有些模糊不清,一颗心砰砰跳个不停。 等平复了一下气息后,陆锦书好言好语,“我和云楼认识,云楼在宫中,还劳烦让我进去看看。” 门军冷哼一声,“非皇室非大臣官员不得进,不管你有什么样的理由。不能进就是不能进,速速离去。” 陆锦书豪无办法,只能垂头丧气离开,等走了一段距离后,做贼心虚般躲在幽深的巷子里。 “皇宫都进不去,你让我如何去见云楼?”陆锦书眉梢微冷,“难道你就没有办法让我进去吗?” 天道沉默了一下,有些犹豫不决,“有倒是有,这就要看你愿不愿意一试了。” “什么办法?”陆锦书垂下眼帘,即使知道天道不安好心。 但现在,他完全没有一点办法,即使是个圈套,他也要往里跳。 “在你的眼里和心里,这个世界对你来说只是个游戏。而你来到这里,也是被我威胁逼迫的。” “你之前的身份是九尾狐仙,起码在云桓在位时,他们是这么看待你的。” “而现在,云贤文在位,他视妖族为祸端。如果你是妖的身份,势必会被人所杀,就看你愿不愿意了。” 陆锦书捏紧拳头,沉重地闭上眼睛,“来吧,到了如今这个地步,难道我有另外的选择吗?” 反正都死过两回了,再死一回又如何? 到了现在,他这个不信命数的人,也不得不去信命数了。 . 一只通体火红的狐狸跳跃上皇宫的高墙,硕大的九条尾巴随着跳跃的动作摇晃,眉心一点白毛格外耀眼,小巧尖尖的耳朵轻颤。 看起来可爱又讨人喜欢,恨不得抱来养在身边。 陆锦书在错综复杂的墙院上跳过,很快就来到了祭祀殿。 天道不紧不慢跟在他的身后,虚空中赫然悬浮着一把深蓝色的剑。 陆锦书站定在屋檐上,黑瓦红墙里,火红的身影一动不动,目光沉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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