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瞅着气氛冷下来,王玥忙道:“陛下你登基以来,见到的京兆尹多是我,我哥哥他,只闲极无聊时去凑凑热闹。” “更多的日子,他都躺在家里养病。” 祁峟:…… 病秧子人设他熟悉啊,这不是他那个表哥,熙和郡王同款嘛! 太后怎么会瞧上个病秧子? 祁峟不理解。 他又仔细打量了一番王玥,将人上上下下扫了个遍。 王玥是五官英气的年轻姑娘,绯红的官袍套在身上,衬托的整个人挺拔又清峻,自小的娇生惯养让她瞧上去多了几分贵气,偏生她人又生得冷淡,身上自带了飘飘仙气…… 夏妍若是喜欢王玥,也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至少比喜欢病秧子这事好让人接受。于是祁峟谨慎问道:“你和太后,当真无甚交情?” “千真万确。” “那你哥哥和太后?” “是否也无交情?” 王玥沉默了,她微微拱手,声音沉闷,“微臣不知。” 祁峟:…… 祁峟不在纠结这事,指了太医丞去京兆府给王晔看病,特意叮嘱道:“那人若是有什么隐疾、暗伤、传染病什么的,速速禀告朕。” 太医丞领命,匆匆去了京兆府。 太医丞走后,祁峟立马挥退了王玥,却又突然反悔,疾步追上王玥,问道:“你跟你哥哥,可有……肌肤之亲?” 王玥笑了,“不曾。” “贵母妃和我母后不对付,她们怎么可能容许死对头的孩子在一起。” 祁峟长长呼出一口浊气,“那你们兄妹二人可有婚姻之名?” “不曾”。 “陛下别忘了,我哥哥可是当过我的贴身小厮的。” “他打小就恨我,怎么可能和我结婚。” “他不受宠,贵母妃却盛宠在身,他们母子二人联手,驳回赐婚圣旨艰难,延迟退婚旨意却不难……” 祁峟把心放回肚子里,随口夸赞王玥,道:“爱卿聪明洞达,有治世之才,你虽是东芜皇族后裔,现下却也只是我大祁的京兆尹。” “你兄妹二人伪造身世,顶替官职之事过于严重,理应严惩。但朕愿意给你二人将功赎过的机会。” “京中风月场合过多、风尘女子、清倌也好伶人也罢,各个身世凄惨,你二人想个办法,取缔了京中所有的风月场所。” “若你二人将这皮肉买卖的风气斩除,朕许你二人丞相之位。” “好好干,朕必不会亏待你们兄妹二人。” 王玥谢恩退下。 人走后,祁峟拿出两人的背调资料,发现两人还真是七年前突然出现在东域某个小村庄,被农家收养,做了身份清白的大祁子民。 祁峟又去研究东芜的情报信息。 东芜是大祁的附庸国,一向规矩不惹事。 岁供也缴纳得及时、隆重。 是比南越规矩听话了许多倍的存在。 不论是先前的孛儿只斤王室,还是现在的和硕特王室,都是安分低调的主。 且这和硕特氏治下更为宽容、选官更为透明,比声色犬马的孛儿只斤氏强上不少。 祁峟不打算处置篡位谋反的和硕特氏。 他是年轻的君主,他对附庸的要求先是能干、再是忠诚…… 破败、弱小、自顾不暇的附属国,于他而言就是累赘,毫无价值可言。 大祁的领土四面环敌,在大祁的军队不能征服四方土地的时候,祁峟不想与任何一个附庸国结仇。 祁峟诏王玥入宫的事很快被夏妍知道,夏妍特意放下了手中的工作,带着商皎去了雍和殿。 恰巧此时太医丞也带着诊断结果返回宫中。 “陛下,这儿女间的情|事,你怎好放在明面上讲。” 夏妍声音带着质疑、愤怒。 祁峟也不生气,只把背调资料递给她看。 夏妍一目十行地读完了资料,愤怒的表情慢慢平和,“东芜国的前朝皇子?曾与同胞皇妹议亲?身体孱弱,吐血是为常态?” “太医丞断言他活不过四十。” “他如今已经二十有八了,比何玉琢还老上一岁,比你大了足足十岁。” “你真喜欢他吗?” 祁峟冷淡地询问夏妍。 夏妍不可置信地低头,“二十八?这么老?他看上去好年轻。” 商皎拽了拽夏妍的衣服,示意她注意陛下的眼神。 祁峟冷漠地打量二人,不在乎两人的小动作,道:“长相确实没得说,学问也尚可,人品……懒了点。” “明面上说得过去。” 夏妍纠结了,她还年轻,她只是单纯想养个小白脸啊! 历朝历代,哪有几个太后能比得过她的权势! 可那些太后,哪个不是男宠一个个收、权臣一个个睡! 到了她这儿,她只是单单住在宫里,就招新帝的厌烦。 她明明是先帝的皇后啊! 她根本不想二嫁,不想再婚,她就想占着太后的名头,无聊时投喂皇子,闲暇时猜猜储君…… 运气好,死在祁峟后面,没准还能混个太皇太后当。 嫁与人妇? 她亏死了。 夏妍期期艾艾地瞧了眼祁峟,“陛下,我确实有点喜欢他,但他岁数老、身子弱、官职也低……” “我……” “他……” “我敢嫁他不一定敢娶啊!” 祁峟漫不经心地写着字,头也不抬地听夏妍讲话。 “你瞧不上他?” “瞧得上,但……不想嫁。” 商皎捂脸,祁峟也秒懂:想睡,不想负责。 祁峟握笔的手松松一转,那这么点小事,他当然可以满足啦! 只要太后不带头守寡,不带头作那贞洁烈妇,他都乐见其成。 于是祁峟开口,道:“你喜欢他,就将他收进皇宫吧。” “慈安殿空置的房间不少,也没有太妃入住,你喜欢的男……宠,就都安置在慈安殿吧。” “朕不介意。” 祁峟刻意强调道。 当然,他也不是所有人都不介意,王晔这种咸鱼病秧子跟了太后也就跟了;何玉琢、赵琅、景王世子、王晚成、祁淼森、商熙…… 这么些权臣要是敢做太后的裙下之臣,他还真不乐意。 商皎生无可恋的表情瞬间明亮,这都可以吗? 后宫里居然可以安置伺候太后的男人? 陛下真大气。 “陛下,我,我,我和王晔,不是夫妻关系?” 夏妍紧张极了。 “不是这么正式的关系。” 祁峟声音温和,将写好的字赠予夏妍,‘四月人间芳菲,公子任卿挑选。’ “对了,商皎别在你身边做掌印宫女了。” “祁邖缺个沉稳老熟的伴读,商皎你去吧。” 商皎错愕地抬头,伴读? 公主的伴读? 她心里波澜起伏,分不清悲喜。 留在夏妍身边,她说是宫女,却也是半个谋士,夏妍信任她、重用她…… 她的诸多主张有机会实施…… 至于公主的伴读? 陪公主吟诗作画、看赋练字? 尽做些风花雪月的浪漫事? 商皎心里苦涩,她悲惨的前半生,诗画琴棋自然是样样精通的。 可尝试过权势的人,尤其是她这样起于微末的人,又怎会愿意放下权势呢? 商皎心里苦涩,果然,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是她这段时间表现的太过张扬了么? 祁峟不知道商皎心里的难过。 但他安排商皎做祁邖的伴读,绝对是实实在在地提拔、重用! 那可是他看好的继承人呀! 虽然臣子们更看好小十八,也寄希望于他未来会有亲生的子嗣,可祁峟自己知道,他最看好的人是祁邖。 也是因为看好祁邖,才把商皎给了她。 啊啊啊,太后嫁权臣的剧情还没写到!!!!
第69章 改革有五 宫中无小事,八卦绯闻也传播的极快。 次日早朝,祁峟带着三个小崽子坐在勤政殿上,凳子还没捂热,弹劾的声音就一茬接着一茬。 “陛下,太后娘娘是您的嫡母,是先帝的正宫皇后,您怎可……,怎可给太后寻觅男宠呢?” “太后娘娘正值盛年,若是给男宠生了孩子,混淆了皇室血脉,陛下您……,就是祁姓王朝的千古罪人了啊!” “您不在乎先帝的脸面,也该为子孙后代着想。” “太后娘娘位高权重,理应是天下女子的表率,为人女子的,哪能狂浪不知礼数?” “别的太后不是在后宫养生,就是在佛堂抄经,偏生我们的太后在后宫荒淫嬉戏,在前朝呼风唤雨呢!” 各位年轻的大臣、年老的大臣,逮着“太后不贞”的事情翻来覆去的嘲讽,祁峟心里烦躁,三个小孩也很茫然。 祁峟想说些什么,却被景王爷拦下了,他高举奏折,声音浑浊,苍老的脸上写满认真,“太后是先帝正妻,是陛下您的长辈,除先帝、先先帝外,没人有资格做太后的主。” “您身为晚辈,随意插手长辈的婚事,破坏长辈的名声,是不是……僭越过分了些?” 祁峟搭在椅背上的手青筋暴起,“怎么,依照景王爷的意思,朕这小皇帝该供着夏妍,处处以夏妍为尊,做她的傀儡,任她把持朝政?” 景王爷冷静地弯腰行礼,“陛下您知道,老臣不是这个意思。” “老臣只是希望,陛下践行您该践行的孝道,娘娘遵循她该遵循的妇道。” “所谓孝道、妇道,是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所谓规矩,是规束世人言行举止的准绳。世间不能没了规矩;没了规矩、秩序,一切方圆便不成方圆,大祁律法的权威性也会大打折扣。” 夏妍紧张地攥着衣角,商皎站在她身旁,眼神示意她冷静。 夏妍一直以来都敬畏皇权,杜后哀帝活着的时候,她上孝婆婆,下顺夫君,恭敬谦卑到了极点,完全无视了她自己的个人意识,一切以皇家为重,以皇帝为重,以江山社稷为重。 可她小心谨慎地做人做事,最终却不过活成了后宫的透明人,徒有虚名的皇后。 无儿无女,无权无势,无宠无爱…… 那些日子的谦让顺从于江山社稷有益? 呵呵。 祁峟高深莫测地俯视众臣,脸上带着微妙的笑意,“景王爷提了大祁律法,朕就好好和您唠唠大祁律法。” 他的声音很轻、很淡,称得上和煦,可表情却那么从容笃定、那么成竹在胸,众臣不知为何,心悬在了嗓子眼上,上不去下不来,总感觉有大事发生。 “太|祖皇帝制定的大祁律法,绵延流通了一百余年,这一百多年,变化说多不多,说少不少。拢共就是这么一批勤恳种地的小农,一批心思各异的地主、官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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