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后来文仕柘选择了跟乐坊的一名舞姬成亲,名草有主,这才渐渐打消了别人觊觎他的念头。 反正在街头巷尾贩卖的话本里,这位武林盟主是个貌若潘安的美男子就对了,好多人见了都想嫁。 沈庭珏盯着面前豹头环眼、髯长二尺的武林盟主,陷入短暂的沉默。 就算岁月这把杀猪刀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一点美男子的轮廓都看不出吧? 萧寒烨在旁咳嗽,提醒他看两眼就够了,怎么还盯着不放了呢?又不是个跟孤一样的美男子,没什么好看的。 冯管家替文仕柘看了座。 文仕柘敛衣落座,被沈庭珏直勾勾地盯着,莫名觉得老脸一红,又有些心里发麻,搓搓泛起鸡皮疙瘩的胳膊:“小侯爷为何这般看着文某?” 难道是一时间被他的帅气给迷住了? “……没什么。”沈庭珏往自已身后垫了个软枕,懒洋洋靠着,感慨一声:“就是觉得假话本果然误人子弟。” 文盟主不明所以地摸摸长须,又不敢追根问底,沉默一会,主动找话题。 他跟野傀打过交道,于是绘声绘声地描述给沈庭珏听:“野傀就好比一个活人中了尸毒,名存实亡,人死后被浸泡在各种毒药调配的液体中,再让蛊虫入侵其心脏,只要控制住母蛊,便就能让那些入侵心脏的蛊虫听话,而蛊虫又能控制尸体,进而可以间接操纵野傀,此秘术最开始是从苗疆那边传过来的。” 这点沈庭珏倒是清楚,只没亲眼见过那些野傀,很是好奇:“长什么样?” 文仕柘不假思索地做出评价:“丑。” 沈庭珏饶有兴致:“具体说说。” “这……”文盟主面露为难,静了两息,迟疑道:“能说吗?” “?” 沈庭珏莫名其妙:“为何不能?” 这又不是什么不能让人知晓的秘密,怎么搞得像是在问你有没有隐疾一样难以启齿? 沈小侯爷娇弱的形象已经家喻户晓,武林盟主想了想,还是选择以诚待人:“我怕吓到小侯爷,万一您听我描述过后,吓得吐了怎么办?” 毕竟金娇玉贵得很,听说当时国子监两帮人马在吵架时,因为说话大点声,便把人吓晕过去,结果都被皇上给罚跪了。 萧寒烨“噗”地笑出一声。 “……。”沈庭珏并不觉得自已娇贵到听个描述就会被吓晕,心道“你是没见过我杀人时是什么样”,屈指叩了下桌面,眼神有些凶,语气带着不容反驳的命令:“说。” 武林盟主胡须一抖,莫名发怂,连连点头。 好的我说! 文仕柘摸摸胡须,清了清嗓子,缓缓道来:“野傀嘛……就长得面孔狰狞,形容枯槁,眼珠发红,獠牙翻出嘴唇,手臂干枯,指甲尖锐泛着光,特别长,犹如镰刀,要是被抓一下,当即血肉翻飞,能直接看见皮肉里头的白骨森森,嘴里还散发出腥臭的气息,比放了十天半月的嗖菜还臭百倍,被熏一下,能让你胃里立刻翻江倒海,想吐。” 说完后,他拿眼去偷瞄沈庭珏,生怕对方自顾自脑补了那个画面,当场吐出来,不过看着还挺淡定的,并没有半分惊骇恶心的表情。 沈庭珏单手托腮,请教道:“听说野傀有不死之力,刀枪不入,不会疼不会伤,盟主当年是怎么对付他们的?” “传言都说野傀被赋予不死之身,只要能炼制出一支野傀大军,便可称霸天下,因而有野心之人纷纷趋之若鹜,为此害死了不少人,其实野傀并没有所说的那般不死不伤,传言纯属于夸大了。” 文仕柘道:“这世上凡事都有弱点,况且当年魔教炼制野傀的秘术并不是很成功,虽然炼制出来的野傀生命力顽强,但只要朝他们的脑袋多砍几刀,把头砍断就可以了,亦或是内力高强的,一掌击碎颅骨,炸飞脑浆,野傀当即就蹦跶不了。” 话落,文仕柘后知后觉自已描述得太阴毒狠辣了些,沈小侯爷或许听不得这些血糊糊的玩意,当即咳嗽两声,陪笑两声:“小侯爷还要继续听吗?” 沈庭珏兴致勃勃:“继续说。” 文仕柘感觉自已真心想太多了,身体坐直,又咳了一声,继续道:“对于武功高强之人,虽然杀他们并不是很难,但是野傀身上带有尸毒,若杀的过程一不小心溅到他们的血液,就会染上尸毒,不到一日,便会变得同他们一样,变得半死半活,不人不鬼。”
第98章 小侯爷乃是福星下凡 萧寒烨眼底骤然搅起寒芒,深邃冽澈。 文仕柘素来就怵这位太子殿下,虽知他这份杀意不是对着自已,但还是没来由一颤,不敢与萧寒烨对上视线: “但如果真的沾上了,也不是没有办法救治,当年我就是派人去药王谷请的宋神医,听说他如今刚好也在白阳城为小侯爷治失忆症,所以真对上野傀,也不用担心,反正有宋神医在,他之前已经治过那帮沾了野傀尸毒的人,有了经验,这次再发生,估计就能得心应手了。” 顿了下,他笑呵呵地看着沈庭珏,眼神带着几分沈庭珏不是很理解的膜拜:“况且,小侯爷乃是福星下凡,有您在,定然诸事顺利,凡事绝对能逢凶化吉,遇难成祥。” 他这话说得非常笃定。 因为仙君版本的故事还未传到江湖武林上,所以江湖人在听闻沈庭珏掉落悬崖、险些命丧黄泉之际被救回、做了丞相和长公主的掌上珠、皇上与太后的心尖宠、就连无心无情的太子殿下都对他很好、年纪轻轻就有爵位等等一系列的故事之后,一致认为他乃天上福星下凡,才会那么好命,若是能有幸见一面,沾上一丝福气,定能心想事成,好运连连。 江湖人本就擅长想象,将此事再夸大其词一番,把沈小侯爷说得神乎其乎,福星形象十分深入人心。 “……。” 沈庭珏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先是有百姓说他是仙君下凡,现在怎么又蹦出个福星下凡来了?外界究竟把他传成什么样? 自已就想低调做人而已,可真难。 萧寒烨嘴角一扬,好笑出声,伸手捏捏沈庭珏的脸:“福星。” 末尾微扬,调笑中带着几分暧昧,听得沈庭珏怪不好意思的,一掌拍开萧寒烨捏着自已脸的手。 萧寒烨瞥了眼武林盟主,见他正低头喝茶,并没有看到这一幕,这才勉强收起敌意。 文仕柘感觉到视线落在自已身上,抬头看去,刚好与太子殿下视线对了个正着。 萧寒烨扯起嘴角,冷笑一声。 文仕柘:“……。” 咋了这是? 沈庭珏随手在桌上捏了块酸枣糕吃:“说说焚火堂的事。” 文仕柘捧着茶杯,想了想,道:“焚火堂堂主醉心练邪功,经常闭关,底下有两个护法,皆为女子,不过,两人气质形象简直天差地别,左护法喜着红衣,涂腮抹粉,成日擦着个大红唇,整得跟要嫁人一样,而那个右护法,则是一身白衣,常常戴个斗笠,我偶然见过她的脸,面色惨白,皮肉干枯贴骨,眼珠无神,看起来与死人无异,极为诡异。” 沈庭珏嚼着酸枣糕,示意他继续说。 文仕柘身体微微向前倾,企图营造出几分讲故事的神秘氛围:“那右护法,乃是整个苗疆御毒最强之人,焚火堂之所以混到让江湖人闻风丧胆的地步,多半功劳都是因为她,比起左护法,这个右护法要更为棘手。” 屋内寂静了瞬,文仕柘说:“我打算子夜时分,带着人亲自去查探一番,那右护法一直想要强化野傀秘术,若让她再炼制出更厉害的野傀,只怕后患无穷。” 沈庭珏当即说:“我也去。” 萧寒烨极快驳回:“孤不许。” 沈庭珏嘴角一抿:“为什么?” 每天不是睡就是吃,都要被养废了。 他现在只是体验一把暗卫的生活。 萧寒烨语气坚定:“不许去就是不许去。” 沈庭珏抿唇,定定看着他。 “有暗卫玄虎卫和武林盟,再怎么轮也轮不到你亲自去,乖,你要是觉得无聊,孤也可以给你念话本,还是想跟孤干点别的事,快活什么的都可以。” 萧寒烨一时忘了旁边有人,见沈庭珏抿唇不搭理自已,叹了口气,伸手就要去把他抱到腿上。 沈庭珏满脸不高兴,躲开他的手,起身坐到了另一边,自顾自生闷气。 文仕柘缩着脑袋,小心翼翼地抬眼,在两人之间来回瞄,觉得此情此景,自已应该得出声打个圆场,干笑两声:“小侯爷,我觉得殿下说得不错,深山老林太危险了,您还是别去吧,万一遇上跟那个死人一样的右护法,您……” 沈庭珏冷冷睨他。 文仕柘举起双手:好的我闭嘴! 沈庭珏道:“你说我是福星。” 文仕柘点头:“对的对的。” 沈庭珏又道:“你刚才还说,有在我,就能逢凶化吉,遇难成祥。” 文仕柘又是点头:“对的对的。” 沈庭珏表情认真,好似在同他细心讲道理一般:“既然这样,我跟着一块去的话,岂不是更能福荫你们?” 萧寒烨被茶水呛了个正着:“咳咳——” 福荫这词,怎么听起来这么怪异? 文仕柘被沈小侯爷绕了进去,噎了个彻底,又不好怂恿他一块走,顶着沈庭珏如炬的目光,进退两难,只好把求助的目光看向太子殿下。 萧寒烨揉揉额头,脑仁子直泛疼。 沈庭珏直勾勾盯着武林盟主,满脸写着“你必须得说服殿下让我去,要不然我治你在忽悠我之罪”的意思。 文仕柘竟意外读懂了,只觉天雷滚滚,劈在他脑门上,赶忙起身要告辞。 惹不起惹不起。 沈庭珏道:“坐下。” 文仕柘腿一软,老实坐下,视线疯狂朝太子殿下那边瞄。 萧寒烨端起茶杯,并不打算替他解围,假装没看见,老神在在喝茶,就是不肯松口让沈庭珏跟着去。 文仕柘欲哭无泪。 这都什么事儿啊,你们就不能互相沟通调解一下吗?干嘛把压力给到我这边? 文仕柘抚着胡须,仰天长叹三百声,不自在地挪了挪屁股,咽了咽口水:“那什么,我……内急,能不能先去一茅房?” 沈庭珏盯着他,满脸不信。 这屡试不爽的尿遁理由在他这里,没用。 文仕柘苦丧着脸,满面真挚:“真的,内急。” 沈庭珏还是不信。 萧寒烨在这时叹了口气,放下茶杯:“罢了,孤带你一块去。” 文仕柘一喜,见沈庭珏终于把视线移向太子殿下,瞄准时机,身形迅速化作一道残影,夺门而出,问了下吴公公茅房在哪边,飞也似的过去。 是当真内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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