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庭珏沉默片刻,目光凶残地看着他。 宋安石:“?” 咋? 我说错话了? 郡守府前厅,当地官员和骁骑营等了许久,才终于见萧寒烨姗姗来迟。 萧寒烨随口说:“诸位久等了。” “不算久不算久。”高炳象起身行礼,谄笑道:“也就区区半个多时辰罢了。” 萧寒烨笑笑,一派温良和善之风:“嗯?” 高炳象:“……。” 他这话应该没带什么阴阳怪气的调调吧?
第59章 烈火帮 午时,官府贴出了新的榜文,百姓纷纷跑过去看,顿时一片哗然。 官府居然不打算出兵剿匪,而是要招安,且还是太子殿下要亲自上山招安,打算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说服土匪弃恶从善,化干戈为玉帛,若打起仗来,总免不了要见血,能谈和平息事端自然是最好,如果土匪不识趣,那就只能打了。 先礼后兵,百姓觉得太子殿下还是很可以的,并没有传言中那般好武好战,动不动就要打打杀杀,而且一来白阳城,玄虎卫便四处铲雪疏通道路,又帮着百姓挑水搬货砌墙讨债抓歹徒,乐于助人得很,一点也不会粗鲁凶残,更不会仗势欺人。 百姓一时间对太子殿下称赞不已,感觉国有此储君,真是好福气。 只是一国太子,身上关系着江山社稷,怎能亲自犯险去土匪窝里招安呢?这种事情,派个文官去就好了。 但又有百姓觉得,文官去了能顶个鸟用,土匪之所以落草为寇,主要就是因为当地官员不作为,要是派文官前去招安,肯定得被土匪按在地上摩擦胖揍,还是得太子殿下去,才能镇压得了。 骁骑营的都指挥使叫邹鼎浚,不满玄虎营的风头压过九大营已久,此次摩拳擦掌,本想借着剿匪的功劳为骁骑营重新立足威信,谁料次次铩羽而归,匪没剿成,面子倒先丢了。 若太子殿下能招安成功,将那帮匪寇收服,骁骑营定会沦为笑柄,往后更得被玄虎营处处压制着,翻不了身。 邹鼎浚面色发沉,来回踱步。 高炳象替自已倒了一大杯浓茶,不紧不慢:“邹将军焦虑什么?” 邹鼎浚拉开椅子,大刀阔斧坐他对面,脸色难掩烦躁:“太子一来,就要了南四郡兵防图,说什么防守存在诸多纰漏,容易让匪寇趁虚而入,要全部重新安排各处兵力布防,直接越过枢密院行事,将核心区域的守将换成他的人,太子这摆明是要借此机会,夺去南四郡的兵权!” 枢密院与兵部分掌军政,主管机密文书,外执募兵,凡行军打仗之事,皆得按枢密院拟定的章程行事,从军文职也是由其派发。 枢密使一职原先以宦官为之,执掌兵籍和虎符,后改为以武将文土任之。 如今随着党争越来越激烈,各方牵制来牵制去,枢密院权利不再似以前那般滔天,兵权隶于三衙,本之枢府,枢密院虽有发兵权,却无握兵之重,三衙有握兵之重,却无发兵之权。 南四郡的兵防向来都是按照京中枢密院送来的章程安排,如今太子并未请示枢密院,越过其直接重新安排,无异于公然打枢密院的脸。 “玄虎营是太子麾下的兵,既不归兵马司管,也不归枢密院管,与两方关系本就剑拔弩张,太子行事乖张,自然不在乎是否得罪于枢密院。” 高炳象喝了口茶:“况且南四郡与京中相隔遥远,又有太子在此虎视眈眈,枢密院鞭长莫及,眼下局势,只能靠你我了。” 邹鼎浚眉头紧皱,没什么信心:“凭你我能算计得了太子?” “南四郡匪寇猖獗,太子定然喜闻乐见,他借此机会带兵前来,野心昭然可见,无非是想要夺去南四郡兵权和这郡守之职,咱们需在他发难前,先下手为强。” 高炳象搁下茶盏:“纪大人特意交代了,要让太子有来无回,此事凭你我自然是做不成,但这江湖上,拿钱办事的杀手组织多了去了,有些事让江湖门派来做,要更稳妥。” 邹鼎浚沉声道:“可太子身边除了玄虎卫,还有暗卫,据说个个武功路数诡异邪门,很是厉害,要暗杀他谈何容易,江湖顶尖杀手,估计也不成。” “从太子身上直接下手,自然成不了。”高炳象扫他一眼,眸光暗沉:“我瞧太子挺在意永乐侯的,听说昨晚还同榻而眠来着,两人关系肯定很好。 ” “高大人的意思是……”邹鼎浚谨慎地看了眼门外,倾身凑过去,压低声音:“要从永乐侯身上下手?” 高炳象“嗯”了声。 在他看来,那个成天到晚裹得跟棉球似的小侯爷,除了牙尖嘴利之外,看起来并无什么战斗力,从他身上下手,无疑是最佳的决策。 苍茫山皆被土匪侵占瓜分,大大小小共有十几个寨子,每个内部有百数十名至数百余名不等,常常出来烧杀抢掠,扰害良民,在知道朝廷要来剿匪后,那些小匪帮要么收拾包裹逃离寨子,迁移到别的山头,要么就是跑去投奔山上最大的匪帮——烈火帮。 烈火帮驻扎于挽木崖上,聚党数千,大多武艺高强,勇猛善战,只是据说不会像别的匪帮那般无恶不作,顶多也就劫富济贫,或者是趁着贪官污吏出城时教训教训他们,倒挺像那种侠肝义胆,快意恩仇的江湖侠客。 烈火帮入伙要求极其严格,要么得是帮派中有保举人推荐,立个愿意“走马飞尘”、“不计生死”之类的字据便可入伙,如若没有保举人,则需要经过严格的试练,也叫“过堂”。 那些主动前去投靠的土匪,烈火帮一个也瞧不上,被拒的土匪也不敢死缠烂打,只得苦哈哈另谋生路。 烈火帮在白阳城中有弟兄在,城中一旦有什么新风吹草动,很快便能收到消息。 酒坛堆在一旁摞成小山,弟兄们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笑闹划拳,忽有小弟风风火火冲进来禀告:“大当家,新消息新消息,官府贴出了榜文,扬言要招安,若咱们愿意编入朝廷军队,建功立业,朝廷绝不会亏待。” 大好男儿,自然都是希望建功立业,只是官场险恶,难保一腔热血空洒。 二当家姜扈拎着酒壶,一脚踩着椅子,长相粗犷,嗓门大:“招个屁的安!朝廷向来变幻无常,翻脸最快,兔死狗烹那都是寻常事,与其投军卖命,还不如在这里逍遥过一辈子来得痛快。”
第60章 消失不见 烈火帮的大当家端着酒碗,沉吟未语。 有人道:“听说太子殿下阴险狡诈得很,现在说什么招安,绝对是要骗咱们出山,官兵肯定潜伏在了各个山道,就等着咱们露面,好一网打尽!” 挽山崖易守难攻,况且机关众多,只要他们不露面,朝廷就绝对拿他们没办法。 大当家缓缓开口:“局势不明,如今最稳妥的办法便是静观其变,城内有弟兄在,一旦有什么新风吹草动,定会立刻来报信。” 南四郡的军营在郡外的五十里处,萧寒烨前去营中整顿了下军务,顺带立立威信。 萧寒烨看着那些额角隐约冒冷汗的将土,脸上的冷肃渐渐褪去,改为笑意吟吟:“孤刚来此处,与众将还不熟悉,今晚便一道喝酒吧。” 军营里的汉子,往往只要一顿酒,就能变得称兄道弟起来。 郡守府,沈庭珏坐廊下看两只狼在雪地里撒欢,暗二出现在他身后,道:“公子,殿下今晚要跟军营的将土一块喝酒,晚上不回来用膳,叫您不必等他一块用膳。” 沈庭珏“哼”了一声,抱着胳膊,一点也不在乎:“不回来吃就不回来吃,说得谁会等他吃饭一样。” 良辰美景,反而扔下他去跟一大帮男人喝酒,哼! 他不仅要吃,而且还要吃很多很多! 沈庭珏叫厨房煮了一大桌饭菜,暗卫和宋安石目瞪口呆,看他一个人啃完了一盘猪肘子和一只烤鸭,还用虾仁拌饭干了两大碗饭,最后又灌了两碗很滋补的鸡汤。 宋安石啧啧啧。 这小肚子还挺能装。 吃饱喝足,沈庭珏靠着椅背揉肚子,面色看着有些难受,不用想也知道是吃撑了。 宋安石抽抽嘴角,从药箱翻找出一个药瓶,倒了粒药丸递给他:“里头加了陈皮砂仁和鸡内金,吃了能消食。” 要是人在自已眼皮底下撑死了,狗太子回来,肯定会剁了他。 沈庭珏有嗝打不出,很是难受,皱着脸接过药丸吞下。 冯管家提议道:“公子,要不出去外头散散步,消化消化,方才听高大人说,有一戏班子在西街搭了个戏台子,要登台演书生和狐妖的故事,百姓都早早过去占位置,高大人还问您要不要去看看,若想要便告知他一声,他好派官兵随行保护。” 沈庭珏摸摸下巴想了会,点点头:“嗯,左右闲来无事,看看也成。” 戏台子搭得甚为宽广,沈庭珏到的时候,台上已经演上了,台下搭了棚子挡雪,位置几乎被百姓给占满了,只剩几个通位,周遭围了一圈摊贩,正在努力吆喝揽客,卖什么小吃的都有,香气扑鼻。 之前经常有土匪出现闹事,百姓们都不怎么敢出来玩,但如今城中有太子殿下在,众人犹如吞了颗定心丸一样,闲来无事也敢出来街上晃悠。 宋安石买了份炒糖糕,捏在手里呼呼吹,沈庭珏身后跟着一群官兵和暗卫,很容易引人注意,百姓见到他,纷纷热情地站起身招呼,都想要挣一个“我曾让过位置给小侯爷坐”的功劳。 戏正演到高潮处,情节感人肺腑,不少百姓都看哭了,沈庭珏揣着袖子,眼皮止不住耷拉下来,越看越困,正站起身要说回去了,台上那个扮演狐妖的女子手中陡然扔出条赤练,迎面朝自已攻来,杀意逼人。 冯管家一惊,比沈庭珏反应还快,猛地推开他,自已则被赤练一缠,拽上了台。 沈庭珏:“……。” 为什么要推我? 我明明可以出手的! 四周凭空冒出无数黑衣人,百姓尖叫出声,抱头鼠窜,哐哐当当碰翻了不少椅子,冯管家被带走,沈庭珏挥掌拍飞持刀砍来的黑衣人,运起轻功追去。 宋安石混迹江湖,多多少少学了点防身之术,尤其是经常爬山采药,轻功更为卓绝,见沈庭珏追去,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赶忙跟上去。 夜间的山林阴风阵阵,穿越树间如同鬼嚎,冯管家一大把年纪,被人扛在肩上飞,头晕脑胀几欲想吐,感觉自已快要当场去世。 女子突然停在了一处空地上,将肩上的老头粗暴地扔下去,很是恼火。 可恶! 要不是这老头跳出来挡着,自已现在抓到的就是永乐侯了。 冯管家哎呦乱叫,觉得自已这把老骨头要断了。 阴风呼啸山林间。 女子袖间滑落双刃,警觉一闪,险些像后头的树一样被劈成两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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