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承凛摸摸下巴,倒还认真思考起来,很讲义气地说:“若能替皇兄偿还恩情,别说以身相许,要儿臣入赘也没问题。” “你还想入赘?!”承桓帝陡然怒了,抄起靠枕砸过去:“少拿太子说事,什么好兄弟,你以为朕信吗?朕就问你,你是不是喜欢人家?想娶回府中当王妃?” 萧承凛的思维此时还停留在“我想跟他搞好关系当兄弟”的纯洁阶段,闻言没有一点点防备,当场后退一步以示震惊,他干咽了一下口水,脑海中涌现出了不少小话本,基本上都与“我把你当兄弟你却想跟我谈恋爱”有关,顿时感觉自己明白了什么。 承桓帝:“?” 你一副如梦初醒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萧承凛心中呼啦啦涌上万语千言,沉浸在绵绵不断的震惊中以及“为什么我之前完全没有看出来”,简直不可思议极了:“难怪,难怪他不愿意跟儿臣当好兄弟,原来如此!” “……。”承桓帝听得匪夷所思,后知后觉自己好像把他说开窍了,但又好像没有,于是背着手走来走去,走来走去,又烦又暴躁,萧承凛被晃得头晕,预感自己将要挨揍,趁他一个没注意,赶忙撒腿溜了。 承桓帝撸起袖子转过身,打算揍几拳出出气,才发现人早已不见踪影,只能把账先记着,反正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迟早揍得他满地找牙。 自从邓初玮招出了一桩桩贪污徇私的勾当,弹劾谢阁老和景王的折子不计其数,坊间流言也紧跟风向,内宦朝堂皆撤掉了批人,使得宫内宫外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谢少裴被关了两日,但没人为难过他,所以不显半分狼狈。 两个狱卒在外边坐着,就着油灯,拈着花生下酒喝,还分了一盘花生给谢少裴。 谢少裴端详着那盘花生,似乎在思考什么。 他虽不知道外界如今什么情况,但大概能琢磨明白一些事。 邓初玮应该是承桓帝的棋子,以忠诚的态度去渗入谢氏一党,为其卖命取得信任,所谓的出谋划策,不过是要让他们一步步积累下罪恶,而承桓帝就像是个捕鱼人,沉稳地站在风浪里观望,表露出来的温和只是假象,揣摩着最佳撒网时机,把那些罪恶一网打尽,暴晒在了人前,数罪并罚,才能让谢氏彻底翻不了身。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连自己也能毒的狠人,这才该是为帝王者。 谢少裴觉得承桓帝将自己安排到御前办差,目的大概是为了方便栽赃嫁祸斩草除根,小皇孙这事,搞不好最后查出来的“罪魁祸首”便是自己。 谢氏这些年太过招摇,扶持的也不是储君,迟早要被收拾,谢少裴对此早有心理准备,所以没那么惶惶不安难以度日,反而觉得早死早超生,也挺好。 承桓帝亲自去刑部督察官员办案,回宫时又顺道去了趟丞相府蹭顿晚膳,冯管家奉上了饭后喝的热茶,垂首侍立在一旁。 丞相试探着开口:“那个邓初玮……” 承桓帝用杯盖悠闲地挡了挡茶末,缓缓吹了一口,这才抬头看着对方:“谢琮疑心重,只信任一手提拔上来的门生,不过要当他门生可不容易,邓初玮当初费了好几年的功夫,才终于拜入谢琮门下,他这些年没少得罪人,太子一党也没少针对他,只有将他当做异己来对付,才能让他深得信任,谢琮自以为洞悉全局,实则什么都不知道。” 丞相缓缓皱眉:“所以……他们干的那些谋财害命勾当,皇上一开始,便都是知道的?” 承桓帝静了片刻,眼里隐约露出几分狠绝:“朕自小便学权谋之术,心慈手软是大忌,朕能忍得了谢氏,能忍得了皇子们争权夺利同室操戈,却不能让太子忍,你也知道,朕素来偏爱太子,谁若敢撼动他储君的地位,即便是亲儿子,朕也不会给太子留下后患。” 丞相轻抿唇角,捋整齐胡子:“那小皇孙……” 烛火摇曳,影子投映在承桓帝的侧脸,他陷在昏光里,抬手揉着眉心:“这件事朕不清楚,也不是朕干的,邓初玮当初汇报给朕的,并没有谋害小皇孙这一项计划,景王那边,也一直咬死不认罪,若非他所为,还能有谁?因着这事,朕就一直想起今年春闱齐珲一案,朕知道有人要害他,想保他不死的,可他还是死了,之后这事几乎闹得让谢琮对邓初玮失去信任。” 他停顿了会,喝口茶润喉,皱眉说:“这世间觊觎皇权的太多了,隐在暗处的,可不好找。” 承桓帝喝完茶,便起身走了,迈出府门时忽然招手示意冯管家到跟前来,压低了声音:“坊间那些个关于太子和小珏的话本,是你写的吧?” 照理来说,皇上和太子都不能随便写进话本里的,冯管家一听,还以为他是要来兴师问罪,干笑地搓着手:“这个……那个……” 承桓帝拍拍他肩膀:“写得妙。” 冯管家刚憋着的一口气,立刻就松了。 “朕早就想赏你了,这次来得突然,没带什么好宝贝,等下回。”承桓帝神神秘秘地说:“会写就多写点,朕爱看。” 两人对视一眼,彼此缓缓露出个狼狈为奸的微笑。 丞相:“?”
第256章 他出息了 翌日一早,姚印清到养心殿处,便被内侍拦在外头,说是娴妃现下正在里边,让他稍等片刻再进去。 内侍小声告诉他:“娴妃娘娘是一刻钟前过来的,不经通传直接闯了进去,拦都拦不住。” 姚印清不用想也知道她是来为景王求情,点点头没说什么,揣着手站在外头等,隔着门还能听见娴妃哭哭啼啼的声音。 过了一会,娴妃被赶了出来,抬手抹泪时瞥见姚印清,神色尴尬,眼里还有转瞬即逝的恼怒。 承桓帝没让景王一力承担责任,打算将罪责分出去,除了谢家人,牵连其中的官员也要一概问罪,内里重新整顿,分化掉谢氏党羽。 “六部人手空缺,你跟吏部一起酌情择人填补,盯紧着点,别让人钻了空子,又安排进一些不三不四的玩意。” 姚印清点头应是,见承桓帝没有别的吩咐,便拱手告退,走了一会,前方游廊处出现了十二皇子等候已久的身影。 姚印清见到他就头疼,互相见礼后立刻想跑,却被扯住了袖子:“我有事想跟先生说。” 姚印清一点点扯回袖子。 说就说,少动手动脚的。 萧元炎道:“前几日夜里,我在一处竹林中见到小皇孙身边的乳娘与人说话,那时没有多想,瞧了眼便走,昨夜我在冷宫见过那人,因着小皇孙一事,便上了心,遂派内侍盯着,才知他鬼鬼祟祟与人在暗处递纸条传消息。” 姚印清眉间皱了片刻:“你为何去冷宫?” 萧元炎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尖,老实交代:“三皇兄带我翻墙进冷宫的,说要去见一见自家母妃长什么样,但也就偷偷看了一眼,没敢逗留。” 姚印清“啧”了声,这要是皇上知道了,一定打断你俩的狗腿。 “我担心这事跟谋害小皇孙一案有关,所以没同三皇兄说明白,那人我已查清了身份,是司礼十二监的副侍,与他暗中传消息的是马场里一个小太监,平日里负责打杂采买,常有机会出宫与外头的人接触。” 萧元炎直勾勾盯着姚印清看,眼睛都不眨一下,似乎是怕错过他任何一个赞赏的表情。 姚印清移开视线轻咳一声:“这件事我会处理,十二殿下就别再掺和了,冷宫那边也不许再去,否则我告诉皇上。” 萧元炎乖巧点头,依旧眼巴巴看着他。 姚印清看得眉头一跳,他很少夸人,但受不了那灼灼逼人的目光,只好随口敷衍:“干的不错。” 因着这一句评价,萧元炎整个人都变得熠熠生辉,激动之情溢于言表,简直恨不能将这四个字翻来覆去反复回味,趁机再表达自己的想法:“那先生愿不愿收……” 一句话还没说完,姚印清已经跑得像风。 京城发生的事还未传到北境,萧寒烨一门心思扑在打仗上,也鲜少去关注京中事,反正有他父皇在,出不了什么幺蛾子。 这日,北境又打了一场胜仗,乌桓可汗办了场宴席欢庆下,男女老幼围着篝火载歌载舞,炙肉混着酒香四溢,火光映红每一张欢笑着的脸。 太子殿下坐在上座,眉眼被火光笼罩,显得很英俊,尤其是在这段时间的征战中,身材愈发结实高大,让人看一眼就能在心里留下“无敌勇猛”的形象。 沈庭珏刚被逼着喝完一碗苦药,正揣着手生闷气,见周遭那些个目光时不时往太子殿下身上瞥,有的格外大胆热情,眼神十分直白,明显把“爱慕”两字写在了脸上,就更气了。 几年前来北境时,太子殿下也是走到哪都有慕爱的少年少女们献殷勤,那会他还是个暗卫,没资格管,但如今可不一样,他出息了。 去他娘的太子妃风范,老子不装了! 沈庭珏恼怒拍桌。 欢声笑语瞬间戛然而止,四周一片寂静,众人纷纷看他。 沈庭珏拽着太子殿下的衣领,将人扯到跟前,凶相毕露:“谁再看他,立刻拧脖子挖眼睛!” 萧寒烨手里的酒都洒了,没敢去擦干净,抿唇憋笑,其他人没有防备,一时脑子都被吼懵了,阿茉儿扫视一圈,那眼神仿佛在说,看吧,我说了他很凶的,叫你们不信。 由于太子殿下实在长得招蜂引蝶,沈庭珏硬是将人一路拽回屋,萧寒烨全程没有半点反抗,相当配合,只是忍不住说一句:“其实看你的人也挺多,孤也很气。” 所以咱俩扯平,有话好好说,可不能动手。 沈庭珏淡淡一颔首,抱起胳膊冷哼出声,跟自己平日里嚣张的样子甚是相似。 萧寒烨便看着他笑了半天,在沈庭珏抬起手露出一副“今天非挠你破相”的凶残表情时,立刻止住笑,但显然为时已晚,只能努力护住自己的脸,以免被挠花。 现在真是越来越野蛮,山里的母老虎见了,都得叫你一声大王,可谓出息惊人。 沈庭珏像是能感应到他内心的想法,问:“你在想什么?” 萧寒烨捂着脸摇头:“没有没有,什么都没想。” 有没有其实都不重要,沈庭珏只想没事找事,萧寒烨“嘶嘶嘶”叫唤着,试图以可怜姿态来制止这种蛮不讲理的家暴行为。 “殿下,末将有事禀……”尉迟盛走得虎虎生风,没能及时刹住脚步,看到了不该看的,立马掉头,生怕太子殿下恼羞成怒来一句“见过孤挨打都要死”,以他的狗脾气,这是很有可能的事。 萧寒烨叫住他:“滚回来。” 尉迟盛汗流浃背,闭着眼转过头,嘴里还一个劲地念着“末将什么也没看见”。 沈庭珏一凶:“谁叫你进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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