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抒也愣了。 “你发什么神经?”面对赵缚的扑进,他也顾不得思考,直接一脚踹在他胸口上。 赵缚毫不设防,被他这么一踹,径直倒在了地上。 他也不起来,就那么躺着,双眼无神地望着房梁,吸了吸鼻子,眼泪无声地淌着。 见他这么笔挺挺地躺在地上,把叶抒也给吓了一大跳。 他还以为赵缚这么不扛揍,这么踹一下,就给踹死了。 可见他哭得眼泪都积在鼻梁处,形成了一个小湖泊,他也不好视而不见。 稍加思考后,还是决定伸手去拉他一把。 “赶紧起来。”叶抒没好气地催促。 赵缚也不是什么不识好歹的人,叶抒对他释放善意,他也立即见好就收。 “阿抒,我腰是不是断了?”赵缚抬手捂着腰,面露痛苦。 叶抒冷声道:“别玩这套。” 这套他之前在益州的时候就已经跟他玩过一遍了,他会在同一件事情上,上当第一次,但绝不会上当第二次! 赵缚扶着腰,连步子都迈不开了,“这次真的没骗你,真疼!” 叶抒见他这样也不太像是装的,怕影响到他明日成婚,立即就要出门去寻人请太医。 但他还未走出几步,就被赵缚给拦下了。 “阿抒,你陪陪我好吗?”赵缚眼泪汪汪的,就像只被丢弃的小狗。 叶抒先扶着他坐了下来,又耐心地同他讲道理:“你若真受伤了,我现在就去为你请太医,你若是又诓骗我……”他顿了顿,语气弱了一半不止:“虽然我也拿你没什么办法。” 赵缚吸了吸鼻子,泪眼婆娑地朝着他投去一道委屈的视线,声音也小得可怜,“是真的疼的……” 他说着,还特意揉了揉腰背。 叶抒对他的话,并不完全相信。 但他还是叮嘱道:“别乱揉。” 赵缚低低地“哦”了一声,乖巧得不像样。 “阿抒,你就原谅我好不好!你看你分明也是关心我的,听到我受伤了,立即就要为我去请太医,你明明心里有我,我也只喜欢你,我们为什么要互相折磨呢?”赵缚发自内心地,真诚地问道。 叶抒对上他的视线,“因为我有底线,有尊严,不做这种破坏他人感情的事。” 他不做小三! 尤其是男小三! 这种性质更加恶劣。 赵缚被他这番话怼得一个字也说不出了。 他胸腔微微起伏着,看向叶抒的眼神也变幻莫测。 良久后,他兀自笑了起来,像是嘲讽,又像是无奈,“没想到你还挺有原则的。” 叶抒并不接话,或许也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吧。 这听起来就像是一个聊死了的话题。 但赵缚今夜喝了些酒,他话要比平时更密一些。 “阿抒,你知道我母妃,是怎么死的吗?”他双眸有些迷离,看向摇曳的烛火时,视线在一瞬间变得模糊了起来。 叶抒轻轻点了点头,“你跟我提过。” 他也略有耳闻。 当年这事在整个大雍,都引起了不小的震荡。 赵缚抬手,举起酒壶,连杯子也不用了,径直对着壶嘴灌了一大口。 这酒有些烈,呛得他剧烈地咳嗽着。 叶抒觉得,现在的赵缚悲观得都不像他了。 他咳嗽了许久,才稍稍缓和了几分,将当年的事情娓娓道来。 …… 叶抒光是听着,都觉得气愤不已。 他现在,更加能理解赵缚的心情了。 母亲和家族都遭受了这样的灾祸,无论换做是谁,都得争这口气,夺了权力,向所有害过他家人的仇人索命。 “阿抒,我实在是迫不得已,我求你,原谅我好吗?”赵缚拉着他的衣袖,再一次恳求道。 叶抒话到了嘴边,却是怎么也说不出来。 他望着赵缚走神,心里也有一道强烈的声音,在影响着他的决断。
第292章 示好 翌日一早,赵缚是在寝宫内那铺满了喜被的新床上醒过来的。 在一旁侍奉的小太监,瞧见赵缚醒过来了,他快速地招呼早就已经等候在门口,准备为赵缚梳洗的宫人们,排着队进来了。 赵缚环顾了一圈,却没有发现叶抒的身影,他顿时急了,也顾不得什么体统不体统地,光着脚下了床往外跑去。 “殿下,殿下……”小太监连忙提着鞋跟在他身后。 “叶抒呢?”赵缚转过身问。 小太监战战兢兢地,昨夜赵缚睡下后,叶抒就从寝殿内离开了,他们都是奴才,哪里敢管叶抒去哪里? 见他回答不上来,赵缚顿时怒从心起,他一脚踹在小太监身上,“给孤把叶抒找出来,否则,小心你们的脑袋!” 阖宫的宫女太监都被吓得跪了下来,一个个的抖如筛糠。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找!” 赵缚气极了,一脚将离他最近的宫女手中盛满水的脸盆给踹得飞出去好几米远,盆中的清水泼洒了一地,脸盆也在地上打了好几个转,发出一阵刺耳的脆响。 “一大清早,怎么发这么大火气?”叶抒手中端着一碗素面,从门后走了进来,将他手中还冒着热气的素面递到了赵缚面前。 “你……”没走? 赵缚还以为他趁着他喝醉逃走了,没想到他竟然…… 去为自己煮面了。 他的心就像是被人狠狠地捏了一下。 又酸又胀的。 “阿抒……”赵缚的怒气,在见到叶抒的那一刻便一扫而空了。 “你们都先出去吧。” 叶抒及时地向跪了一屋子的宫人们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快些出去。 大家都很感念叶抒的恩情,离开时纷纷向他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 等殿内只剩下他们二人时,叶抒难得地对他多了几分温柔,“快吃吧,面要坨了。” 赵缚很久都没有吃过叶抒做的饭了,他甚是想念。 尤其是,今日这般失而复得,更让他不舍得忤逆叶抒的每一句话。 他听话地坐了下来,拿起筷子认真地吃了起来。 这碗面,还是和他第一次在同福客栈,为自己煮的那碗,味道一模一样。 就连青菜的数量都是一样的。 若说唯一不同的,那便是多了一个荷包蛋吧。 赵缚吃着吃着,顿时眼眶酸涩,滚烫的泪珠打着转,却因为他的倔强,硬是不肯滴落下来。 叶抒笑着打趣道:“有这么难吃?还把你给难吃得哭了。” 赵缚又夹了一筷子面条,他轻轻摇头,“很好吃!” 这是他吃过最好吃最好吃的面条。 从前是母妃做给他吃,现在是叶抒做给他吃。 他们两个都是赵缚最爱最爱的人。 叶抒静静坐在一旁,看着他吃面,眼底的情绪晦暗,落在赵缚身上的视线却不断地翻涌着。 他想要将这张脸,记在心里,最好是能深刻一些…… 无论如何,他也曾经真真切切地爱过赵缚。 哪怕他做了很多伤害自己的事,如今再也不能回到从前了,也不能磨灭他曾经很爱赵缚这个事实。 …… 很快一碗面便见底了。 赵缚擦了擦唇角,拉起叶抒的手,“阿抒,你原谅我了吗?” 叶抒轻轻点了点头,“嗯。” 其实他也不算撒谎,毕竟事到如今,再争论谁对谁错,也早就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他原谅赵缚了。 原谅他对自己的欺骗,他可以为他找好理由和借口,他也能理解他肩上背负的血海深仇。 “真的吗?”赵缚有些不可置信。 以叶抒的性子,他应该继续和他闹才对,怎么会突然转变得这么快? 除非…… 但叶抒没有丝毫犹豫地回答道:“真的,你说的很有道理,我们没必要闹得这么僵,我也理解你的难处,先前,是我不懂事……” 听到叶抒这么说,赵缚顿时心疼得厉害,他哪里还顾得上想其他,当即手忙脚乱地向他表忠心:“不,不是,是我欺骗你在先,你怨我恨我,都是应该的。” 赵缚拇指的指腹在叶抒的手背上轻轻摩挲着,眼底充满了眷恋,“阿抒,我答应你,我和林幼南只是逢场作戏,我绝不会碰她,也不会对她有任何的感情,我向你发誓,我永远都只爱你一人!” 面对他如此炙热的眼神,叶抒有那么一瞬间的慌乱,他挪开了视线,不敢和赵缚对视,眼神也飘忽不定,就连说话也含糊其辞:“……好。” “阿抒,你会……”赵缚欲言又止,他看向叶抒的眼神里充满了探寻,“等过了今日,我一定好好弥补你。” 叶抒依旧是点头,“好。” 虽然这样的叶抒很好,也很善解人意,但是赵缚就是觉得哪哪都不太对劲。 他应当和自己闹才对,可他却选择了在此时向自己示好。 但哪怕明知这是假的,他也依旧舍不得拆穿。 - 用过早膳后,赵缚便被宫里派来的那些老嬷嬷和太监们,催促着去梳洗了。 因为宿醉的缘故,他还得临时沐浴,而接亲的良辰又偏偏摆在那,他就像个陀螺似的,被这些宫人们摆弄着。 赵缚对此烦闷不已。 但每当他要发怒的时候,叶抒都会及时地出现,并出声安抚他:“殿下,再忍忍,很快就好了。” 他语调软顺,像是铃铛似的,一下一下砸在赵缚心窝里,脆生生的。 赵缚的脾气在他这样的柔声安抚下,很快便被抚平了。 等他换上了喜服,梳了一个衬得他容光焕发的高马尾后,他便遣散了殿内的所有宫人。 唯独将叶抒留了下来。 赵缚坐在铜镜前,伸手拿起台子上的发簪,侧身递到叶抒面前,“阿抒,你来为我簪发吧。” 叶抒深吸了一口气,他心中满是苦涩和落寞,这种痛意让他浑身发冷,甚至忍不住轻颤。 他为心爱之人簪发,却是目睹他迎娶她人。 沉默了几秒后,他还是接过了赵缚手中的簪子,并站到了他身后,亲手为他簪发。 簪子穿过发冠,简单地调整了一下,便算是成了。 赵缚抬眸,直勾勾地盯着身后的叶抒脸上的神情。 他能瞧出他眼中的失落和不甘。 可他还未来得及向叶抒再一次做出承诺,宽慰他,令他安心,门外便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 “殿下,时辰到了,该出发了。” “阿抒……” “去吧。”叶抒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轻声说道:“林小姐身份尊贵,你们又是圣上赐婚,去晚了可不好。” 赵缚心中总是不安,现在的叶抒太懂事了。 和他认识的叶抒,一点都不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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