珩澈将长刀化为五棱尖锥,把更多的灵力注入其中,附上了咒文。
这次,他快速地刺向玄鼠的眼睛。没有鳞甲阻挡,兽血自眼睛迸射而出,尖锥直刺入脑,咒文捣碎其魂灵。
尖锥抽出变回折扇,玄鼠长嘶一声倒下,珩澈在此时悬立空中,紧紧握着折扇,大声哭了出来。 他不可以在妹妹面前悲伤,也不可以在妹妹面前害怕。 但他真的害怕极了,爹爹被帝君杀死了,阿娘也被帝君派来的人杀了,还有那些族人……
与师尊约定好的时间还足有几十日,身在这样的地方,他与妹妹是否能等到师尊回来……他相信师尊,一定会来救他们的!
远处传来巨大动静,该是其他灵兽闻到此处的血腥气了。它们很快就会过来,这也是珩澈一定要将玄鼠引走的原因。 珩澈快速地止住眼泪,用清洁术将自己身上的血清理干净,又使用风行灵术,飞向璇明所在之处。
就快到时,他本以为暂时无事了,却又听到玄鼠的声音,且不止一只。 他登时心头纠紧,飞向自己设下的结界处。只见璇明害怕地缩在结界中央,周围有三只与方才差不多大小的玄鼠,正试图击破满是裂纹的结界。
“呜……兄长……” 璇明的声音使珩澈一下子慌了神,刚刚没有完全收住的情绪铺天盖地的将他淹没。
他不管不顾地冲上去,趁着强行提升的修为还没散去,拼命对着三只玄鼠攻击,重伤了其中两只,却被玄鼠尾锤掠倒在地,折扇也被打掉在远处,扇面破裂。同时,咒术时效过了。
短时间内,他也无法再用。
“兄长——!!”
“不……不要出来……兄长没事,没事的……”
原本使用此等咒术,便已经令他神魂不稳,受了先前那玄鼠一爪子,更是让神魂微散,此刻哪还受的住什么冲击。
阿娘被伤的画面不断在他眼前闪过,黑袍人的话一遍又一遍在他耳边回荡,如一根根针扎在他心头,传来密密麻麻的绝望痛感。 躺倒在地的珩澈渐渐脱了力。 “……为什么。”
三只玄鼠凑了过来,他支撑不住,变回白凤形态的本体,意识一点点模糊,神魂开始四散…… “师尊……师尊……”
紊乱的灵力缭绕在他周围,燃起点点星火,并非什么涅槃,而是凤凰自焚。
凤凰一族,若神魂散去,便会浴火。
再生的概率极低,与自焚无异。
珩澈是自散神魂,他希望自焚的火可以烧久一点,护着璇明。
被跳动的火舌燎到,那颗铃铛突然放出大簇火光,驱赶了自焚之火,快速将珩澈笼罩起来,拦住了四散的神魂。 他周围一片的事物被铃铛里冒出的火瞬间化为灰烬,靠近的玄鼠也是。
璇明被这一幕吓得哭不出声,兄长重伤变回了本体,还躺在火里,而火燃得很烈。
随后,铃铛化为两团纯红的小火苗,缓缓没入白凤额头,试图修复他的神魂……
……
一瞬被拉得好长,长到让珩澈看完了两百年多的时光。
这两百年也好短,短到只有一瞬。
他知道,凛乌后面还是赶到了,救下了他和璇明,他在凛乌的道凝珠中看到过……
凛乌……
为什么那么傻呢……
为什么要救他……
不该救的……
珩澈心中钝痛,但现在,一切都结束了……
他陷入无边的黑暗。
没能等来那份黎明。 ---- 凛乌也没那么笨,真的。他选择无可悔的原因,可以联系一下先前在焕焰门,他改颜舒记忆前对颜舒说的话,他猜到了一些东西,才做出的这个选择。 后面会很甜,是凛乌x珩澈 不虐了,保证不虐了
# 第四卷:春·融(小糖卷)
第50章 黄粱未醒
忽地,一股力量将他牵引,与他在《山风移时术》上感受到的力量一模一样!
渐渐的,他看到一束光亮。
他睁开了眼。
旁边的宫侍围了上来,却又不敢靠得太近。
“少君醒了!” “少君您可还有什么不适?” “需要我们去请帝君吗?” “有无别的吩咐?”
他不是死了吗?
等等,这一幕……似曾相识?
永乐宫。是永乐宫!
珩澈心中一惊,连忙起身,顾不得宫侍们,他望向门口,目含殷切与希冀。
此时,殿门被慢慢推开。
凛乌一身紫袍,衣上纹样贵气而不显张扬,他对宫侍们一笑:“都下去吧。”
“诺。”
宫侍们纷纷离开殿内,只剩下凛乌与珩澈。 凛乌在原地顿了顿,走到珩澈榻边坐下,语气轻缓:“可还有恙?”
一模一样……
是了,他回到了一年前在幽凰阁昏倒后的那一天……
他回到了过去!
那个心心念念熟悉的人就在他身边,他却肝肠寸断!
他是在做梦吗?
随后,他便捏到了手中圆滚的道凝珠,心底一凉 ——不是梦。 却也明晃晃地告诉他,他曾逼死过眼前的人。 目中酸涩涌泻,将呼吸都压得困难起来,心跳变成了嗡嗡声。
“阿澈怎么不说话?”凛乌温和的声音再次在他耳中响起。
凛乌……凛乌……
“师尊……我……” 一开口,就溃不成军,眼泪如何也收不住。 凛乌死时他没哭,知道真相时他也没哭,后面记忆恢复,他已经哭不成了。
可现在,此时此刻,这个人还活生生在他眼前,依旧那样鲜活,他却再也按捺不住思念,愧疚也与眼泪一同决堤,将珩澈淹的快要喘不过气来。
在满眼泪水的遮挡中,他依旧努力想去多看几眼面前的人。
“怎么还哭上了?”凛乌抬手轻轻拭去珩澈脸上的眼泪。
面上一暖,熟悉的温度,熟悉的人,珩澈哭得更厉害了。
眼泪根本止不住,像一下子拉开闸门的河流。 “师尊…我……想…想起来了……”
凛乌笑了笑,伸出袖子给珩澈擦眼泪。 “想起来了就……” ——想起来了就好。 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完,凛乌就被结结实实抱住了。
珩澈死死将人的衣角抓住,他不敢抱得太用力,只能用力抓紧此人的衣角, “师尊……”
天随人愿,叫他捞得了这水中月,求得了这镜中花……
实在是万幸。
“倒是和小时候一样粘人。”凛乌一愣,也抬手将人搂住,安抚地拍了拍珩澈的背。
“师尊……”
“我在。”
“师尊…呜……”
“不哭,我在。”
……
珩澈趴在凛乌怀中,根本不舍得出来。 “师尊,我做了一个噩梦,梦到你不在了……我好怕,好难过……”
“一个梦而已,我还在不是吗?”凛乌耐心地给珩澈顺毛,说着,又将人抱得紧了些。
“可我还是好怕……”
凛乌抬起手,揉了揉珩澈的耳朵:“我不会离开阿澈的,永远都不会,所以别怕。”
耳上传来的温度叫人心安无比,珩澈的心绪渐渐因凛乌宁定下来。他下意识将耳朵与凛乌的掌心贴得更紧。
好不容易将人哄好,待珩澈的耳朵被自己完全捂热,凛乌道:“阿澈好好休息一会,我还有些事要处理,就不留在此处了,有事可以来长宁宫寻我。”
珩澈乖巧地点头,凛乌离去。殿门阖上后,那双目光仍久久地看着殿门方向。
真好……
山风移时术竟然成功了。
可当凛乌离去,珩澈握着道凝珠的手又开始不住发抖。 他怕一转眼,一切都只是梦幻泡影,一切都只是他死前一瞬的臆想……
他抱住自己的双膝,将脸埋入膝头。
凛乌……凛乌……
……
另一边,在珩澈见不到的地方,永乐宫外。 凛乌眼中哪还见得到半点温和。
桃花眼难得被冰霜浸透,面色冷冽。 阔袖一扬,万千白色丝线堕入他的指掌,随之而落的,还有一人。
应该说,一神。
“父,父神?”
凛乌却看也不看一眼,像拖死鱼般将神拖入长宁宫。
偌大的长宁宫瞬间被强大的结界笼罩,两股恐怖的力量在其中交锋。
无数剑气化为锋芒毕露的雪花,朝那神卷去,却见白芒一盛,规则之力将雪花融为灵气。剑气雪花被融,凛乌也丝毫不慌张,默然抬手,风起。以凛乌为中心,四周生出黑线将规则紧紧缚住,拢于凛乌周身。 那神拼力抢夺规则,与黑线一番拉扯下,终于从千万规则中,抢夺出来……
十数规则白线。
以及随之而来的无数开了刃的雪花。
“……”
凛乌斜他一眼,随后挑眉,弹皮筋般,将规则弹过去。
千万规则在一刹间飞来,那神挥袖收回,长舒一口气,对凛乌笑了笑。 “父神可解气了?”
凛乌眼神一厉。
“欸,欸,父神,我错了!别来了。”
凛乌:“我竟然被拿捏了,这让我很不爽,可不得逮着你揍一番吗。”
“可又不是我做的……”
凛乌被气笑了:“都说了我被拿捏了,自然揍不了他,只好退而求其次来揍你。况且——父、债、子、偿。”
那神一愣。
听见动静从内殿出来查看,并目睹了几乎全过程的颜舒:“……” ——信息量有点大。
颜舒:“所以……神明其实是我大侄子?”
凛乌:“没错,我是他爹。”
那神也是看向颜舒,随后对他轻轻点头:“二叔。” 乖巧懂事,如沐春风——如果忽略那一身被雪花剌得褴褛的白色衣裳。
但……放在神明身上怎么看怎么怪啊!
他知道哥哥厉害,可没想到哥哥这么厉害。所以先前说起的那些事,都只是自己家里的小打小闹??
如果颜舒有CPU,现在一定已经干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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