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陌生的院子与小道,纪听词嘀嘀咕咕不停。 刚刚就应该叫上一个宫人领路的。 听说宫里有好些禁忌,他要是不小心闯了什么不该去的地方,岂不是玩大发…… 纪听词决定原路返回,雪地里有他的脚印,回去倒是很轻松。 他又来了童心,每一步都走在自己来时的脚印里,似把这个当成什么挑战一样。 到一座花园的时候,这里的脚印就杂乱起来,他也分不清自己从哪过来了。 四周有很多假山,几乎都长得一样,纪听词一看一个蒙圈。 凭着直觉选了一条路,纪听词慢慢朝那边走去,路上的宫灯被寒风吹得闪烁,把道路都显得有几分诡异。 纪听词莫名感觉,身后好像有人跟着。 他不敢往后看,但脚步越放越轻,两只耳朵几乎高度集中,果然身后有窸窸窣窣的声音。 按理来说,这里是皇宫,应该不至于会遇到什么大奸大恶的人才是。 可是……太子殿下不就在皇宫里被人下了毒吗? 纪听词心里发毛,开始变得紧张。 前方拐弯的时候,纪听词一溜烟窜进假山,随后像只无头苍蝇般,躲避着身后跟随的那道脚步。 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人,只是在他跑之后,那道声音也跟着变得急切,似乎真的冲他而来。 假山错落有致,他躲得没头没脑,很快也迷失了方向,远远看见灯火辉煌的宫殿,纪听词只知往那个方向跑。 身后窸窸窣窣的声音越来越近,纪听词甚至感觉,似有一双手已经伸向他,后背不断窜起发麻感。 就在那股感觉冲到头顶时,他忽一头撞进了一个人的胸膛。 “阿词,你怎么到这来了?可叫我好找。” 是时瑾玄的声音! 纪听词惊魂未定,惶惶抬起头望着时瑾玄,确定眼前人不是幻觉之后,才敢回头,想去看那个跟踪自己的人究竟是谁。 可是,身后空无一物,什么也没有。 连雪地上都只有他一个人的脚印,方才那一阵,就好像只是他的一场错觉。 “阿词?”时瑾玄觉出纪听词状态不对,便又问了一句,“你怎么了?脸上这么苍白,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纪听词摇了摇头,“没事,我…我迷路了,天有些黑,我感觉听到了奇怪的声音,所以有点害怕……” 闻言,时瑾玄松了口气,不是遇到危险就好。 “怪我,我应该让你和我一起走的。” 有时瑾玄在,纪听词会比较有安全感,这会心也定了些,他道:“没什么事,我们回去吧。” 时瑾玄道:“今夜我们就在宫里歇息,难得进宫一趟,待会去看看晏儿,听说那个方神医医术了得,晏儿近日看起来都很有精神,正好也去拜访拜访,阿词觉得呢?” “都听你的。” 二人前往梨春苑,快要到的时候,忽有一侍卫疾跑而来,看样子是有什么急事。 时瑾玄停下脚步回头,那侍卫急声道:“恭王爷,出大事了,陛下急召王爷去往御书房。” 闻言,二人相看一眼,纪听词道:“去吧,我等你回来。” 时瑾玄抱了抱纪听词,“先去和晏儿玩玩,我很快就来接你。” “嗯嗯,好。” 时瑾玄跟随着侍卫快步离开,身影很快消失在风雪夜里。 这么急着被召见,会是什么事呢…… 纪听词去往梨春苑,刚到门口,就碰见了匆匆赶来的皇后。 纪听词朝她问了个礼,皇后都没看他一眼就进了门,紧跟其后的元安对纪听词道: “小王妃,八殿下身子不好,入夜之后一律不见外人的,请王妃见谅,另外,宫外似乎出了什么事,恭王爷已经被皇上召见,眼下宫里防卫已经加严,王妃还是赶紧去找王爷得好。” 说完,元安也进了门。 纪听词把元安的话仔细过滤了一遍,越发觉得事情不简单。 他转身朝着时瑾玄方才离开的方向跑去,心里渐渐有一根弦紧绷起,直觉告诉他,要快,要快! 半路的时候,沈风前来,拦住了纪听词。 纪听词一看见他,连忙问:“时瑾玄呢?” 沈风道:“王爷有令,命属下先送王妃出宫。” “出宫?为什么要出宫,他刚刚还和我说,今晚住翠微苑的……出什么事了?”纪听词渐渐慌起来,不停问着沈风。 沈风不正面回答,只是说道:“王妃,王爷此刻不便见你,他这么安排,自有一番道理,眼下我们先回王府,有什么事,等王也回来再说也不迟。” 纪听词紧张得在发抖,他努力想要让自己冷静下来,不会有什么事的,不会有什么事的…… 沈风说的没错,他留在这里,也许只会让时瑾玄担心,先回府,先回府。 马车从宫门疾驰而出,轱辘声在黑夜里尤为刺耳。 这一夜,似乎注定了不太平。 纪听词在王府不眠不休等了一夜,依旧不见时瑾玄回来。 天亮后,纪听词再也等不下去,起身想要出门,宫里却派人传来消息。 “北国意图谋反,以兵乱我边境,恭王爷奉命北伐,即刻出发,不得有误。”
第59章 阋墙 变故来得突然,纪听词几乎反应不过来。 来传话的人是元平,他是皇上的近侍,是不可能随意说谎的…… 叛乱,谋反? 纪听词脑子里一团乱,如果不是事态紧急,时瑾玄也不会被命即可出发,以至于都没能和他见上一面。 元平朝纪听词拱手,道:“恭王妃,此次北国谋反,陛下以为此前的通商之举就是包藏祸心,故已经下旨,封锁京城所有与北国相关的店铺,王妃名下的长霓果铺出售来自北国的食品,就请配合暂交管理权。” “好…好……”纪听词恍恍回应,随后忽抓着元平的手,急切问:“时瑾玄已经走了吗?大概什么时候能回来呢?” 元平道:“陛下下旨,即刻出发,奴才出宫时,王爷已经去校场点兵,这刻怕是快出城了,至于何时能归…这也不是奴才能判定的诶诶,王妃!” 元平话音未落,纪听词就已跑出去。 军队已经出了出城门,纪听词马不停蹄爬上城。 大部队迎着风雪而去,城楼上的旌旗被风吹得凌乱。 纪听词寻找着时瑾玄的身影,却久久不见其踪。 视线一目十行,最后停在一身着银盔的将领身上。 那人步伐踟蹰,明显在放慢步子。 似乎是冥冥之中的指引,纪听词看向那人的时候,他正正好也转头看过来。 视线对撞的那一刻,纪听词喉咙发紧。 不知道为什么,不知道为什么他这一刻就是很害怕很恐慌,心里没由来地不安。 时瑾玄奉命出征,他骁勇善战,武功高强,平定北国叛乱应是没问题的。 可是…可是…为什么心里会那么慌…… 纪听词与时瑾玄对望许久,二人皆是满腹言语却无法言说。 恍惚间,纪听词看见时瑾玄的口动了动,似乎对他说了什么话。 他读出来了,是:等我回来。 纪听词回到王府后,在厅里看见了沈风。 他惊讶道:“你没跟着时瑾玄?” 沈风道:“王爷特意吩咐过了,让属下负责保护王妃的安全。” 纪听词理了理凌乱的思绪,半响后,问道:“你告诉我,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北国叛乱,不是那么简单对不对?还发生了什么?” 沈风犹豫片刻,道:“王妃,此次平叛,王爷料想,是有人要刻意将他调离京中,只怕不久的将来,朝堂上将有大变故,所以王爷留下属下,来保护王妃,其他的,属下也不清楚具体情况。” 尽管沈风说的信息不多,但纪听词心里已经渐渐有了答案。 时瑾玄的书房还挂着纪听词之前随手画的那些拙劣不堪的画,它们混迹珍品之中,那么突兀醒目。 纪听词看着那些画,又来到那副墙挂面前。 时瑾玄说,这幅画是小时候,自己卖给他的。 纪听词伸手轻轻抚摸那被保护得很好的画作,脑子里似有什么记忆即将涌现而出,可最后还是冲不破封印般,只有些极为模糊的回忆。 他的确失去了一部分小时候的记忆,阿爹说,是他出门外的时候,不小心从高处跌落,摔到头,然后生了一场大病,才记不清事,也学不好东西。 纪听词伸手拉出脖子上的红绳,一块玉从衣领里露出来。 他盯着看了好一会,往昔与时瑾玄相处的点滴仿若通过在这块玉慢慢呈现。 纪听词握紧手,将玉护在手心,低头靠在手上。 时瑾玄,这一次,我就不站在墙上等你了。 我要,亲自接你回家。 * 皇宫,勤政殿。 案桌上堆积如山的奏折,每一本字迹不同,却都在上报同一件事。 “岂有此理!咳咳咳——咳咳——” 明昭帝愤愤扔出奏折,他身体不好,情绪激动时很容易引起不适。 时瑾微站在堂下,微低着头。 明昭帝顺好气后,颤颤抬起手,指着那些折子道:“北国贼子,狼子野心,胆敢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 时瑾微拱手,道:“父皇息怒,恭王爷已经带兵出征,相信很快就能平定叛乱。” 闻言,明昭帝稍稍冷静了一下。 堂下的时瑾微不动声色看了一眼一个大臣,那人会意,当即上前禀报道: “陛下,北国贼子会有今日,只怕判心早生,此前派人来通商,现在看,只怕也是为了打入我大越,故意而为之。” “不错不错,”另一个大臣附和,“陛下,近日京城多发百姓中毒事件,经过调查,发现这些人都曾用过北国来的商品,尤其是吃过北国食品的百姓,严重的甚至已经危及生命,可见北国一开始,就没安好心!” “陛下,老臣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左司马刘意忽然启奏。 明昭帝道:“说。” 刘意:“老臣听闻,京中早就发生了百姓离奇死亡的案件,只是消息被人刻意压了下来,甚至到最后,一点痕迹都打探不到,若是我们能提早发现对劲,只怕如今,北国也没机会进军扰我边境,由此可见,这刻意隐瞒消息的人……” 后面的话,刘意没再说,但大家都明白他的意思。 明昭帝蹙眉,这件事,他倒还真是现在才听说,“爱卿的意思,我大越,有与北国狼狈为奸之人?” 刘意道:“老臣不敢妄言,只是依事推断可能如此。” 明昭帝:“那依爱卿之见,那人会是谁?” 刘意摇头,“臣…不知……” 大臣甲道:“能压下这样的消息,只怕,不是一般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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