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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岸2:招魂

时间:2024-03-09 17:00:13  状态:完结  作者:ppjj13y

  嘀咕声忽然就消退了。没有人想到桂宁远会亲自在百官面前说出淮岸这个名字。

  可桂宁远却极其自然地继续讲,自然到好像淮岸的事早就人尽皆知。

  “沂东国君不是个傻子,他决不可能为了区区儿女私情置国家于不顾贸然出兵。“

  百官低头,这话不仅在讲沂东国君,也是桂宁远自明心意。

  “若这世上还能有一个人让沂东背叛强大的姻亲,与外人联手算计西澧,那就是大溟苏知文了。当世文臣之首,一张嘴能不战而屈人之兵,四海之内无人不知,辗转斡旋于诸国之间,舌战群儒,结盟拆盟,都在他的股掌之上。沂东虽收,异心却难收,往北还有北漠,向西更是有关外铁蹄虎视眈眈,谁也不知道大溟何时能联手何国如何算计西澧,大溟不除,后患不绝。“

  “可要打也不用现在打,休养生息上一两年再出兵不迟。“

  群臣刚听了桂宁远的一番话连连点头,这会儿听了张丞相的反驳又迟疑了。桂宁远却没有迟疑,他讲得中肯而平静。

  “夫战,勇气也。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西澧此次背水一战灭沂东、拒大溟,将士们热血沸腾,全都抱着以身殉国的一颗心在作战,趁着上一战的热乎气儿还没退,趁着将士们还记恨着大溟的联手算计,一鼓作气,破了这纠缠咱们数十年的死敌。”

  张丞相沉默了。群臣也开始小声议论。

  “战,最在人心,天时地利不如人和。此时出征,人心最齐。” 停了半瞬,桂宁远面对着众臣子接着说:“朕绝不会因为与淮将军的情谊把西澧置于危险之中,即便朕想,淮将军也是誓死不从的。”

  “末将认为陛下说的有道理,三个月前末将带兵驰援陛下攻打沂东之时,军中将士听闻西澧遭大溟沂东联手算计,国君遇险,士卒不返,全都怒火中烧,恨不得当下就踏平了沂东大溟。这些日子军中也有私下的议论,说……不该软弱,大溟欺负了咱们几十年,该报仇了!” 华将军上前振臂而呼。

  “是啊,三个月过去了,伤筋动骨都好了,此时不打更待何时。” 朝堂上有其他武将附议。

  桂宁远看了看不再言语的张丞相和一些沉默的文臣,缓声道:

  “张丞相的教导和众爱卿的担忧,朕全都会铭记于心,一定步步为营小心筹划,时时刻刻提醒自己绝不可意气用事让三军涉险。”

  群臣叩拜。祝陛下旗开得胜,祝西澧国富民强。曾经对邻国俯首称臣唯唯诺诺的西澧终于要一去不返了。

  众武将抱拳行礼。当以血肉筑河山,不破大溟誓不还。

  下了朝,群臣散去,喧闹的大殿只剩下一屋子摇摇晃晃的晨光。桂宁远转身走下玉阶,绕到不远处角落里的屏风之后。

  屏风之内的人面色苍白,笑得却明媚。

  “将军可还有异议?朕听着。” 桂宁远蹲下,蹲在淮岸身旁。很多日子以来淮岸就已经站不住了,现下只能坐在屏风后的一把椅子上撑着。

  淮岸笑着摇头。“陛下英明。“

  “那阿淮可愿跟着我?让我借出征之便带阿淮回家看看?“

  淮岸哭着点头。“跟着你。“

  此番回光返照,用上好的药材尽力地保着,也就能拖一两个月。刘太医叮嘱。

  桂宁远擦亮淮岸用过的玄铁枪斩马刀,穿上淮岸穿过的战甲衣。将军,我带你一起打回家乡。

  桂宁远预料得一点儿没错,将士们从北线边地忽然发起进攻一路打进大溟,势不可挡潮水一般,大溟驻守边城的将领弃城而逃,所有士卒顿时溃不成军。

  “去接将军进大溟,朕下一城,他进一程。” 桂宁远吩咐身边的小田。

  离开边地北入大溟之时,桂宁远又回头看了一眼。

  看了一眼五年前的风,五年前的雪,五年前累累的尸骨和遍地的殷红。五年前初遇的那一天,那如诗如画,如松柏如冰霜的人儿。

  是在黑夜中照亮河山的永远的月光。

  大溟境内早就乱了套,西澧在沂东那逆天改命的背水一战在大溟被传得神乎其神。什么神鬼相助,起死回生,九命帝王,口口相传不仅百姓皆知,在军中更是沸沸扬扬。每到一处,西澧的人马离着城防还有老远的距离,大溟的驻守军队就已经闻风丧胆,见了阎王带鬼兵来索命似的战战兢兢。

  桂宁远登基第六年的二月,开春,西澧大举北进,分中、西、东三路全线攻打大溟,自北地边城以北八百里,目之所及,皆为西澧帅旗与四散而逃的大溟士卒。

  十日后的黄昏,西澧军队围住了大溟都城。

  围城不攻,桂宁远勒马不前,他在等淮岸,他要和淮岸一起回到淮岸生长的地方,让淮岸亲眼见着大溟皇帝与苏知文澄清当年事实,为他洗刷冤屈。

  一架马车,一队护卫,在第二日破晓时分与桂宁远所率围城大军会合。车上,就是桂宁远等了五年,寻了三年之人。

  大溟天寒地冻,怕淮岸身体受不了,马车上挂了厚厚的毡帘。

  还不待桂宁远来搀扶,淮岸就自己掀开帘子下了马车。

  “阿淮你!……” 桂宁远惊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淮岸在喝酒。很烈的酒,隔着很远都能闻到。

  “大溟最有名的烧刀子。好几年了,实在馋这一口。” 淮岸笑。马背上的桂宁远真威风啊,英气逼人实在是好看。

  桂宁远狠狠瞪着护卫小田。

  “不怪他们,他们也不敢拦着我不是?我感觉身子好多了,就想去买壶酒。“ 淮岸摇了摇手上的酒葫芦,笑得比酒醉人。

  他脸上有了些血色,不再那么苍白得吓人了,身体好像也好了些,竟然能自己下车走上几步了。

  桂宁远却笑不出。刘太医说过,这样,就算是回光返照了。

  “好,阿淮想喝就喝。等入了夜我与阿淮一起喝。“ 喝吧。恐怕也就剩这一口的时间了。

  晨光熹微,影影绰绰看不清。桂宁远贴近了淮岸才发现,淮岸不仅在喝酒,头发上衣襟上也都湿了大片,结成了冰凌,锋利又落寞。

  “这是怎么回事!” 桂宁远脱了自己战甲上的披风就给淮岸擦。

  “将军去打酒,卖酒的贩子认出了将军。说这就是五年前叛国投敌,出卖大溟的人,舀起酒来泼了将军……”一旁的小田嗫嚅道。

  “你等着朕把你剁了泡酒!“ 桂宁远气得上脚就要踹。

  淮岸一把拉开了低着头不敢言语的小田。“是我不让他们管,陛下别乱发脾气了。“

  桂宁远那一肚子的气啊,感觉就要炸开了。三九严寒的天气里气出了一身的汗。

  “攻城!活捉那狗皇帝和苏知文!”

  “慢着。” 桂宁远刚下令破城就被淮岸拦住了。“三日之前,大溟皇帝与苏知文已经乔装打扮,携家带口,趁着夜色被一百亲兵护送着离开了大溟,逃往北漠去了。“

  桂宁远在淮岸的话中愣住了。半晌问出个:“你怎知?“

  淮岸笑了笑,转身蹒跚着扶着马车掀开了毡帘,伸手拽下了个人。

  桂宁远一直不知道这车里还有个人,此时看到更是目瞪口呆。

  “这又是……”

  “卖酒的小贩。“ 拽起衣角擦了下嘴边的酒痕,淮岸对桂宁远笑着说。“不能让他白泼我不是?“

  西风中,淮岸像一面旌旗猎猎。桂宁远觉得自己一下子喝多了上头了。

  淮岸就是那最烈的酒。

  “那……他怎知……” 桂宁远根本没过脑子,顺着淮岸的话随口瞎问的。他已经醉了。背靠着晨曦的淮岸点燃了万里雪原,又飘散在每一点朝霞之中。

  “他既然能认出我,想来是和大溟朝堂也有些渊源。抓住一问,才知道他弟弟是苏府的护卫。” 淮岸拍了拍傻呆呆的桂宁远。

  桂宁远一下子被拍醒了。脸腾地一下红了,幸好背对着三军将士。

  “呵,以为你是个多硬骨头的。” 桂宁远扭头对那卖酒的商贩冷笑道:“这年头,嘴子最他娘的能喷,要不是你们这群蠢货,是非黑白也不至于就那么容易被抹乱了。“

  既然如此,都城就是一座空城了。打开城门,桂宁远想拉淮岸上马。他知道淮岸一定怀念着马背上的日子,趁着这会儿……这会儿身子还能撑住,让他风风光光地回到家乡去。

  桂宁远在马上伸出了手,淮岸也抬起头伸出了手。二人指尖之间只隔着个火红的朝阳。

  淮岸忽然倒下了。

  云霞碎了一地。烈酒点燃了白雪。

  “阿淮你挺住,你再等等,我去北漠把那两个人抓回来给你洗刷冤屈。“ 桂宁远跪在雪地上,紧紧地把淮岸贴在胸口。淮岸太单薄了,就像贴着一张罗衾。

  “随他们去吧。阿宁,陪我回家见见父母吧。“ 淮岸眼角有泪。初升的日头太刺眼了。


第十一章 拜高堂

  没有人能找到淮家夫妇的墓。可能本来就没有墓,按卖国罪论株连九族死的,有墓也早叫人给刨了。又或者是直接扔进某个乱葬岗了。

  桂宁远只是抱着淮岸,在大溟的皇城中穿过风雪空洞地走着。军队驻扎在了皇宫,清剿审讯没来得及逃跑的官员宫人们。老百姓们早就躲出了城,有北上的有南下的,哪儿不打仗就往哪儿去。整个皇城好像就只剩下了桂宁远与淮岸两个人。

  “哀我征夫,独为匪民。“ 五年前淮岸的声音还是在风中打着旋儿。

  人总得选一个立场活着。是人一辈子前进的方向,也是一切罪恶的来源。

  上有九天,下有九泉。一曰酆泉,号令之狱,主摄天魔。而魔由心生,生前干尽坏事、穷凶极恶之辈,皆入酆泉受刑。

  如果杀人如麻算得上是穷凶极恶,那他与淮岸这辈子都要下去还的。大溟街道空荡荡,百姓流离失所,可他没一刻后悔过,他身后还有西澧的百姓。那是他的立场。

  如果这些要还的话,淮岸的债就让他来还吧。淮岸这辈子够苦的了。

  可淮岸一定是不让的,他从不愿让别人帮他担着什么。那就一起吧。刀山火海的,俩人一起,想起来就幸福。

  淮岸在桂宁远呼出的热气白雾中昏昏沉沉。桂宁远走走停停,带着淮岸漫无目的地逛街似的,偶尔进路边的小店看看,把淮岸小心地放在店里的椅子上,自己置办点儿什么,捆好背在自己身上,又重新抱起淮岸继续前行。

  “明天我带陛下去街上走走,这里的风土人情和西澧都城是大不相同的。”

  四年多之前他们也来过这里啊,淮岸的笑靥还在眼前呢。那时的大溟皇都,活灵活现,和那时的淮岸一样。这一走就走了四年有余,没有回过家乡,桂宁远低头用自己的额头温暖了淮岸冰凉的脸颊。

  每次从店里拿点儿什么,桂宁远都会给空荡荡的柜台上留下钱。当婊子又立牌坊。桂宁远想到这句话,转身走回柜台,又掏出一份钱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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