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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夹缝求生皇帝自白

时间:2024-03-04 10:00:15  状态:完结  作者:之谨

  我酝酿出来的文艺情绪一下子被打断了:……啊?

  陆云暮翻了个跟头坐到我面前:“你可以和我回武当!你不会武功,咱们可以慢慢走,先去嵩山少林见我一位师叔祖,再去西京尝尝肉夹馍,再过襄阳,还可以去武昌看看黄鹤楼……”

  他边说边拿起笔在纸上勾画了起来,我听着他如数家珍地念着去哪儿看什么吃什么,一时也被吸引了过去,想想从前这都是家楼下的小店随便就能吃到的东西,现在却听着名字就能流口水……

  我猛然回过神。

  很不对劲了这!

  兄弟我只是想让你传个话而已,怎么就变成商量怎么私奔的剧情了?这才哪儿到哪儿,是有什么剧情发生我给错过了吗?

  我憋着气想了半天没想明白,再看陆云暮还在高高兴兴地畅想未来,我一时竟然不知道怎么打断他。但是我越听越震惊,这路线规划细致得连住的旅店客房都计划好了,感情他不是心血来潮?

  到这儿我实在没法淡定了,天呐,是不是我不同意跟他去哪天他就会把我绑了带走?虽然我也想走,但也不能……这样走啊!我一巴掌拍在他写写画画的纸上,“云暮,你我都只是稚龄孩童,你说的我虽然心有向往,可京城到武当路途遥远,你我独自上路,出了事怎么办?”

  兄弟,我怕死,这事就算了吧?

  陆云暮满不在乎:“我武当名满天下,只须报上名来,沿途绿林都会帮忙。我也不是第一次自己来往,之前我送你的榔梅干就是我回武当取的,我用轻功加骑马,半个月就能走个来回了。”

  哦,榔梅干。我记得,大年三十那天他不告而别,大半个月突然冒出来给了我这么个东西,居然是他自己跑回去拿的啊。这样的话……

  就更不对了!

  大哥你是真想泡我啊!

  这什么一骑红尘妃子笑的剧情,一个果脯而已,一个还没满十五的小孩自己跑了几千里地去拿,又没火车汽车,出事了我找谁说理去!

  我想得都肝颤了。

  这恋爱脑真的绝了啊。

  陆云暮还浑然不觉:“我猜你也不喜欢皇宫,这地方我住了两天就憋闷了,京城我也不喜欢,人气儿都是假的。要不是我师父拿逐出师门来威胁我,我才不回来,还要做什么伴读。”

  我正无语凝噎,他却又看着我,笑得露出白牙:“不过,幸好我回来。”

  ……

  我装傻:“哎,想起一开始你我还针锋相对,现在也能做推心置腹的兄弟,果然世事难料。”

  陆云暮不满:“谁会为了给兄弟送东西跑那么远,我才不想和你做兄弟。”

  我去这就打直球了?

  我装作一脸疑惑地看着他扭捏地脸红,最后憋得满脸通红地一拍桌子:“我想和你做夫妻!亲嘴那种!”

  我脑子都木了。

  脑子虽然木了,但幸好我作为社会人救场的本能还在,我听见我压低声音说道:“云暮,此话不可再说!我乃当朝皇子,势必要延续皇室血脉,我不能和你做夫妻。”

  陆云暮不满地站了起来:“为什么?你娘都死了,你爹也不喜欢你,你又不想当皇帝,那还在这儿受折腾……唔唔唔!”

  我慌忙起身捂住他的嘴,“别乱说话!”

  大哥,我真给跪了大哥,你怎么什么话都敢说啊,我早晚因为你倒大霉!

  陆云暮不满地唔唔了两声,拿眼神示意我他不乱说话了,我这才拿开手,走到自己的椅子前坐了下去。陆云暮悻悻地往他那张桌子上盘腿一坐,百无聊赖地玩起了砚台,我犹豫了一下才问他:“云暮可曾和别人说过这些?”

  他头也不抬:“什么?”

  “就是……你想和我做夫妻这些。”

  他理直气壮:“说了啊。”

  我眼前一黑。

  “和谁说了?”

  “我师兄啊。”

  “……除了你师兄,还有其他人知道吗?”我声音都颤了。

  陆云暮犹豫了一下:“还有你,没了。”

  我:……

  “那你师兄……也没有劝过你?”

  “劝过。”陆云暮抬头看向我,“师兄说,这世上男子和男子相爱不易,若遇见喜欢的那个人,那便不要犹豫,直说便是。无论结果如何,无愧于心就好。”

  三十八

  我始终记得那一日春末午后,天气温暖和煦,阳光透过窗幔,细碎地落在桌边地上。

  更加细碎好看的光,却在陆云暮身上熠熠。

  自我穿来这个地方,始终是一种作壁上观的态度看这些人,像是在看一场沉浸性的电视剧,我按照分析演戏,他们的喜怒哀乐,皆与我无关。

  直到遇见了陆云暮。

  我说不出这是怎样的感觉:他是个彻头彻尾的意外,我面对他,常常手足无措头痛不已。后来再想,忽然明白,这是种活着的实感。

  我不知自己这一生能活多久,但此时此景,我毕生难忘。


第11章 11

  ==

  三十九

  虽然但是。

  这武当的道士感觉不太正经啊。做道士不该心如止水一心修道,哪儿有师兄教这么小的师弟搞断袖的啊?

  我百思不得其解,再问陆云暮时他却支支吾吾,要不然干脆岔开话题不予回答。这下倒勾起了我的好奇心。我原本是觉得一个只有同性的地方日久生情不算稀奇,只是颇大胆了些,但要是这么藏着掖着我可就不困了.jpg

  说到这个吧,我得承认陆云暮不愧是走江湖的一位少侠,口风紧得很,要不是他对我有那个意思,让他稍微智昏了那么一下,我还什么都问不出来。这个手段确实不咋光明,我也是妹想到我还能有对男人用色相的一天。

  当然就算陆云暮现在是陆·恋爱脑·云暮也没能做到知无不言,他师兄的感情生活我是完全没问出来,其余值得注意的,就是这个武当,教的东西和我印象里不太一样。

  小说游戏里的武当都是武林高手一方势力,我亲眼见过的也是锻体强身隐居避世,但是无论是哪一个,都是信奉黄老拜三清的。可从陆云暮说话时漏出的细节我却发现,这个世界的武当,居然在讲进化论?

  按陆云暮讲的,这位教他正确处理青春期性向选择问题的师兄是武当新任掌门,从小带他长大,所以多少对他产生了影响,满嘴生理遗传结构,我听着熟悉得牙都酸了。

  之前我鉴这个是穿越的鉴那个是穿越的哪个都不怎么靠谱,但如今我能肯定,这位武当新掌门肯定是个穿越者,说不定还是生物专业再就业。

  我整个人都不好了。

  武当这种地方某种意义上也是个神棍聚集地,我也不知道这个世界走的是哪个路子,但穿越都有了,肯定不怎么科学,起码得是比武侠小说魔幻一点,毕竟陆云暮会轻功,有轻功这个世界就科学不起来。这位老乡能混到武当掌门绝壁不是一般人,再加上神棍技能加持,和他一比我简直就是个废物啊。

  我现在发愁在于,我不知道这个人是敌是友。照陆云暮说他师父用逐出师门来威胁他回来给我当伴读,那这位老乡八成得是知道我,要是他算出来点什么,我这不就果奔一样吗?

  从知道那天起我日思夜想满脑子都是武当,别的什么也记不住,成天想要不要去见这位老乡一面。大约是我看起来有些魔怔了,这天谢储领我出去吃饭,皱眉看了我一会儿,问我改天要不去哪里溜达溜达,我也没听清他说什么,张口就是俩字:“武当。”

  谢储:“……平白去那么远的地方作甚?”

  我:……

  我这才回过神:“就是想想。”

  谢储不置可否,又问我想去哪里散心,我没那个心情,推脱功课有些跟不上,不想出去。却没想到过了两天我从书房下学回家,谢储直接在我院子门口堵了我:“那武当近来十分奇怪,你是被陆云暮传了教?”

  我:……啥?

  谢储眉头微蹙:“这武当新掌门不知是什么来头,满口尽是些胡乱的言词,竟还博得了些信众,不得不防。”

  我一开始没反应过来,但忽然之间,我脑海中灵光一闪。

  敢情这位老乡是要当张无忌啊!

  那可真是……太好了啊!

  张无忌出身武当继承域外明教,老乡用域外思想自己改革武当,反正结果都是一回事,那就是打上京城创立新朝!得嘞,这位置都不带有差别的,他不成功谁成功?

  这事要是真成了,那我可就……真真真省心了。

  我正想得高兴,却听见谢储沉声叹道:“此事我还需和父亲商议,那个陆云暮……你先远了他罢。”

  嗯?那可不行,我还得靠陆云暮过去和这位老乡见面呢,大腿得先抱上了,别的……别的到时候再说吧!

  于是我全神贯注动了下脑子,岔开了话题:“小舅是说……陆家……?”

  谢储眼神一寒,缓缓开口:“不至于此……陆家倒是敢……”

  gkdgkd,内讧gkd!

  谢储沉了脸拂袖离开,我在他身后拱手送别,心里乐得不行。但一想到我身边还跟着个小探子,我只得把嘴角收收,唉声叹气地进了屋。

  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希望老乡给力点,让我早日脱离苦海。

  然后。

  然后就是两年后了。

  四十

  不是我跳剧情,而是这两年什么(我期待的)事也没发生,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北边连连大捷,西南连个泡都没冒过。我后来想,估计是我当初一不小心把老乡给暴露了,所以他们只得避开风头,继续地下作业。

  想到这我就忍不住想打自己一嘴巴。怎么就漏给谢储了呢?这妖怪什么水平我还没数吗,让他知道了谁有活头啊?

  我是每每想到这事就懊恼,对谢储也是愈来愈不知道怎么相处。但明面上我俩还是好舅舅和亲外甥,却也不知道还能演多久。

  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谢储这两年肉眼可见的过得不咋的。不知道他和谢岭还是谢家是有了什么矛盾,眼看着跟霜打了似的,也不得意自己谢氏出身了,据说好几次大半夜被同僚从酒馆里扶出来。虽然在我面前还是高深莫测的模样,但到底精神气不足,人看着就憔悴,有时我都有点可怜他。

  表面上看,这两年谢家的声势是愈来愈好的。北边连连大捷,河西走廊都收回来了,打的几场仗全都是我大舅谢修做的主帅。谢修还不到三十,军功赶得上霍去病了,从前叫战神还有人讽刺,现在谢玉郎三个字在民间简直就封神了,连带着后面去的陆家人也跟着沾了光。

  所以现在谢陆两家的关系也挺纠结:去的那个陆家人是陆云暮的舅舅,递回来折子把谢修夸得天上有地下无,敬佩得不得了,但后面的两个家族各有立场,没事就揪着对方的毛病大做文章,就差撸袖子打起来了。从前谢储最爱掺和这种事,现在也不热衷了,有时我去翰林院找他,他自己坐在一堆书间发愣,我问了旁人,说是分配下来修书的活计。算算谢储做编修也有两年,照理也该往上提拔了,却还在做修书的活,不知道谢家是怎么想的。反正我俩坐一块吃饭的时候真是愁云惨淡,各有各的惨各有各的愁,有人进门都得被这股怨气绊个跟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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