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逸眼睛有点红:“相信我好不好?我不会伤害你的,你不喜欢,我以后再也不做了。” 他没有撒谎,他做那些事情的时候,根本没有意识,就像是一个旁观者一样。 予一终于有了反应,转了转眼珠,又恢复往日那般灵动,满是生机。 他定定地看着柏逸,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到什么:“你没骗我?” “如有半句假话,就让你亲手杀了我。” 柏逸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保证,眼底是无法掩盖的深情。 予一微微怔住,不自在地垂着头。 假的,这一切都是假的。 他不会喜欢柏逸的,绝对不会。 予一却还是伸手回抱对方,没错过柏逸惊讶欣喜的眼神。 予一抿了抿唇,他只是…为了完成任务而已。 没有想要安慰他。 “我相信你。” 他轻轻碰了碰柏逸的唇瓣,“可是,这家旅店到底是怎么回事?” 攥紧心脏的手逐渐松开,柏逸呼吸变得正常,他深深埋在对方颈间,平复心情。 半晌,用指腹蹭了蹭予一的眼尾,低声开口:“是轮回。” “死在这里的人,灵魂无法投胎,留存于这家旅店,看起来和常人无异,实际上需要每天饮血,否则灵魂会疼痛无比,经历生前的死亡,然后再次复活,如此反复。” 予一没见过他喝血,抿了抿唇,有点犹豫:“那你……” “旅店的灵魂分为两种,转换者和被转换者,只有被转换者必须要饮用人血。” “旅店只有两个转换者,一个是我,另一个是——” 柏逸耳朵动了动,听见极其轻微的脚步声。 “谁?” 柏逸突然向门口看去,空荡荡的一片。 他敛下心思,亲昵地在予一耳畔蹭了蹭:“等回了房间再给你讲,好不好?” 予一点点头,搂着他脖子:“腿酸,要你抱我。” 柏逸轻笑着应了一声,路过查克拉房门口时不经意地瞥了眼,呼吸平稳绵长,是在沉睡。 柏逸皱了皱眉,不是他。 回到房间里的予一一夜好眠,第二天一早,就拿着画板和柏逸上了顶楼。 日头高照,尽管晒不到太阳,予一也觉得热了,于是抱着柏逸撒娇:“哥哥,我想喝橙汁。” 只有大厅才有,他懒得去大厅拿。 柏逸宠溺地跟他鼻尖蹭了蹭:“乖乖待着,我下去给你拿。” 予一笑眯眯地点头,看着柏逸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脸上的笑容顿时散去,托着腮,漫不经心地勾画。 隐在暗处的查克拉见柏逸一走,立马走到予一面前打招呼:“噢少年,您的画作真是太美了!” 他像往常一样赞美予一,不过表情明显不太自然。 予一看着勾了一半的线稿,不置可否。 “找我什么事?” 他懒懒的掀开眼皮,希望这人不要让他失望。 查克拉一愣,耸耸肩:“我不过是见你一个人在这儿,过来打声招呼而已,有什么……” 予一直接打断:“他快回来了。” 查克拉一僵,朝楼梯口看了看,咬咬牙:“你都知道了,所以我们想请求你帮忙,我们在这里被困几十年了,大家都想投胎,你有办法,是不是?” 予一奇怪道:“我有什么办法?我不过是一个客人而已。” 查克拉捏着拳头:“可是他什么都告诉你了!” 予一垂眸,淡淡道:“你是说轮回?” 查克拉紧紧盯着他,直觉告诉他予一接下来的话很重要。 然而予一对着刺眼的阳光眯了眯眼,嗓音淡淡: “我知道在森林里,猎物一直被捕,有时候,他们会联合起来,杀了捕猎者,这样他们就自由了。” “什么意思?” 查克拉不明白,见予一并没有看他,而是盯着楼梯口,心下一凛,走到天台顺着管道跳了下去。 “在等我?”二壁 柏逸和予一视线对上,噙着笑,把冰冻的玻璃瓶贴着予一脸颊,见他被激得一抖,笑着拧开瓶盖,插好吸管递到他唇边。 予一吸了一大口橙汁,脸颊鼓鼓的,开心地点头。 看到柏逸在拆一个东西,好奇地问:“你在弄什么?” “颜料。”柏逸拆开包装,把它们一一拿出来,用下巴点了点予一手里的颜料盒,“我看你的快用完了,拿饮料的时候顺便买了一盒。” 又拿出手帕把予一沾了水汽湿漉漉的手擦干。 “渴了吧,让你等久了,抱歉。” 他眉目低垂,认真地擦着他的手指,周身的气息温和,暖洋洋的流淌,双方的位置和初见相比,完全调换过来了。 予一怔怔地,心底生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滋味。 他有点烦躁,直接抽出手,拿着画笔装作认真地画画,柏逸并未出声打扰,而是安静地陪在他身边,偶尔理一理他被风吹乱的额发,闲适自在。 …… “他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查克拉暴躁地抓着自己的头发,在尤科斯的房间内走来走去。 尤科斯抓着手杖,陷入沉思。 “捕猎者和猎物?”他缓缓重复,“他说得没错,我们是猎物,那捕猎者又是谁?” “我怎么知道!”查克拉大吼。 “等等!”他灵光一闪,“我听到他们的对话!柏逸说旅店只有两个转换者,他就是其中一个!他不用喝血!还可以转换我们,他甚至…” 查克拉陡然想起那天柏逸掐他脖子的事:“甚至能杀了我!” “所以,”尤科斯和他对视一眼,皆是看到对方眼底的惊讶,异口同声,“捕猎者是柏逸!” 查克拉一拍桌子:“原来如此!只要杀了柏逸就能打破轮回!” 他背着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我就说、我就说他为什么说要杀了捕猎者,原来如此啊!” 尤科斯并不如他那般激动,“你别忘了!咱们杀不了他!” 查克拉诡异一笑:“有人可以,我们只需要推他一把。” 二人对视一眼,开始行动。 到了晚间,柏逸和予一下楼,予一抱着画板,又开始撒娇:“哥哥你先下去点餐,我放了画板就下来,记得点橙汁呀,我还想喝。” 柏逸不疑有他,揉揉予一的头,笑着应道:“好。” 到了大厅,他特意让后厨在橙汁里加了冰块,他的小画家累了一天了,喝点冰的会舒服一点。 大厅一如往常,柏逸静静地等着,直到听到一声尖叫。 他心下一沉,立刻走进电梯。 推开房门时,看到被打开的墙壁暗门,叹息一声。
第81章 贪欲(8) 他一步步往里走,终于看见了予一。 他正赤脚蜷缩在地上,换了一身衣服,手里攥着手术刀,膝盖撞青了。 柏逸微微拧眉:“撞到墙壁了?疼吗。” 予一眼神惊恐,用手术刀对着他:“别过来!” 柏逸往前的脚步一顿,“我不过来,你小心一点儿,别伤着自己。” 予一又开始流泪。 “你一直都在骗我!你是不是打算玩够我了,再把我的眼睛、心脏又或者是手弄下来成为你的收藏品?” 柏逸很想解释,他一开始的确是这样想的,可他现在已经爱上了予一,根本不可能再做这样的事。 瞧见他欲言又止,予一心渐渐冷了,他不管不顾地冲出去,一边跑一边哭:“我再也不要看见你了!” 柏逸没敢拦着,怕他出什么事,紧紧跟在他的身后,见予一进了电梯,径直走了紧急通道,心里想着事,没注意到沿途一个人都没看见。 等他到了大厅,已经被包围了。 而他心心念念的人正站在包围中央。 他们毫不掩饰自己虎视眈眈的眼神,柏逸置若罔闻,这个场面,他早就料到了。 他站在予一五步开外,看看他赤着脚,小心翼翼地问:“脚没伤到吧?” 予一没答话,眼见柏逸一步一步地走到他的面前,举着手术刀,对着柏逸的胸口,激烈地大吼:“你别过来!” 柏逸恍若未闻,蹲下身,检查予一的脚。 除了有点红,没有被弄伤。 他站起身,看着予一警惕的眼睛,轻轻笑出声,“我能再抱抱你吗?” 予一满眼复杂地看着柏逸,就算他一开始不知道,到现在肯定明白,一切都是他策划好的。 他都快要死了,为什么还在关心他有没有受伤? 这个男人到底在想什么? 予一倔强地不肯说话。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柏逸噙着笑,慢慢上前,把予一抱在怀里。 而那把手术刀,分毫不差地插进了他的心脏。 予一怔怔地仰脸:“你在…干什么…” 柏逸轻轻叹息一声,吻掉他的眼泪。 “别难过。” “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 “我的小画家,不要哭,我爱你。” 予一感觉呼吸有点困难,他固执地否认:“我才没有哭。” 他抬手摸了一把脸,手心满是湿痕。 他为什么会哭…… 柏逸眼前已经模糊了,他倒在予一的颈侧,唇边挂着淡笑:“小画家,你还记得自己的名字吗?” 予一愣愣的,感受到对方逐渐失了力气,他心里像被针扎一样密密麻麻地泛疼。 他死死抱着柏逸,眼泪一滴滴砸在地面:“我忘记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谁,只记得任务。 他是贪欲,是原罪,本来就该被抹杀的。 可是为什么心会很痛。 柏逸突然抖了一下,眼底清明一闪而过。 “白榆。”他最后一次抬手用指腹擦掉予一的眼泪,“我的小阿榆。” 周遭的环境陡然变换,查克拉等人开始逐渐消失,整座旅店也像流沙一样垮塌陷落。 柏逸成了一抹虚影,渐渐消散,变成一个纯白空间,要不是予一衣服上的的血迹,还以为一切都是幻觉。 脑子里还是一片混沌,唯一的一丝清明,是柏逸告诉他的名字。 他在一片纯白空间中,慢慢地闭上眼。 …… “嘿!小心一点!要是让食物洒出来,你就滚回镇子里乞讨去!” 长廊里,庄园的管家正在训斥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 少年垂着脑袋,被管家疾言厉色吓得抖了一下,差点让杯子里的牛乳洒出来。 见状,管家更气了,有人小跑着在他耳边说了什么,他看了眼时间,不耐烦地挥挥手,眼珠一转,对着少年不怀好意道:“今晚由你给亲王大人送餐!” 这话一出,众人皆是用同情的眼光看着少年。 少年不明所以,怯怯地应了一声,然后跟着众人继续前往庄园亲王的住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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