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不愿与美学背道而驰。 赛奥王后将心底的那一丝微妙感摒除,轻笑看着谢利尔道:“我现在就拟一道懿书,至于对外你的住所,亲爱的,告诉我你想在阿布科洛古堡的哪个房间?” 谢利尔想了想,说道:“二层最东面的那一间。” 那一间房的采光很好,窗外就是一个巨大的花园。站在窗前,就能看到花园中心的白瓷大喷泉,是一处无论是环境还是空气,都非常新鲜的休息空间。 赛奥王后闻言,脸上的笑容顿时更灿烂了:“与你交流真是一件愉快的事。” 因为对方什么都知道,所以可以省去许多步骤,无需解释,也无需说明,就能在最短的时间里,达到最便捷的交流。 “那就让琳兰带你过去吧。” “好。”谢利尔应声。 琳兰是只从属于赛奥王后的直系女骑士,由琳兰亲自引路,阿布科诺古堡的侍女与护卫骑士们看到之后,就会明白赛奥王后对他的重视,从而从根源上避免了怠慢情况的发生。 这是赛奥王后的好意,谢利尔没有拒绝的理由。 赛奥王后用眼神示意琳兰:“好好带路。” 等谢利尔随着琳兰走向门口时,看着谢利尔离开的背影,赛奥王后又摩挲了一下那被对方吻过手背。 她蓝色的眼瞳微垂,纤长的眼睫遮住了微微闪动的眸光,片刻后,明艳动人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意味深长的浅笑。 她已经开始期待接下来的日子了。 谢利尔指定的房间与赛奥王后的内殿相隔并不算远,正常走路大概十分钟就能到。 不过或许是因为赛奥王后有特别授意,琳兰在行进间特意放慢了速度,让阿布科诺古堡中更多的人看到谢利尔。 这也就使得时间比原定的超了五分钟左右。 等谢利尔进到房间之后,赛奥王后那边,也已经拟好懿书颁布了出去。 房间里。 谢利尔走到窗前看向下方的花园。 最中间的喷泉里喷洒着清润的水珠,纯白的水花泠泠洒洒的落在泛着波澜的池水里。 在喷泉的右侧,有一张大理石砌成的方形棋桌,棋桌上还放着下了一半的西洋棋。黑棋与白棋错落交替,双方的车与马的棋子在互相制衡。 这盘还未分出胜负的棋是五天前赛奥王后与公爵艾诺文所下。 谢利尔记得在格尔刹北区的那天傍晚,这位艾诺文公爵就在他看热闹的那条街道的二楼咖啡厅。 当时与那位公爵坐在一桌的,还有艾塞亚国的君主的大侄子奥斯格斯。 伯莎利顿国,亚里兰国,艾塞亚国,明面上这三个国家三足鼎立,互相牵制。 但是如今随着亚里兰国军力的不断壮大,为避免兰欧大陆维系了千年的平衡被打破,伯莎利顿国和艾塞亚国在暗地里已有同盟之意。 在此基础上,伯莎利顿国的公爵和艾塞亚国的亲王以朋友的身份交好,也不足为奇。 谢利尔正想着,就看到一个金发少年提着水桶走到了棋桌旁边。 应该算是少年吧,虽然还有三个月才满十八岁,不过在谢利尔眼中,确实算是少年。 还是一个在夹缝中努力保护妹妹的小可怜。 嗯,至少表面上是这样的。 少年很清瘦,个子高挑但是看着很单薄,穿着一件有些泛黄的白衬衣,套着破了洞的烟灰色马甲,下半身的长裤也有些老旧了,宽松的扎在沾着泥泞的长靴里。 单从这一身穿着打扮来看,比谢利尔一路上看到的那些仆从还要糟糕。 而事实上,这位少年在阿布科诺古堡过的生活,也确实连仆从都不如。 打眼看去,或许也只有那一头灿烂如朝阳的金发,还昭示着少年曾经作为尊贵王子的那份耀眼。 这时,一直待在谢利尔口袋里的胖乌鸦也飞了出来,它停在窗棂前,与谢利尔一同看向正在用手中的抹布擦拭棋桌边角的金发少年。 看了几秒,胖乌鸦就开始发散思维:“谢利尔,如果这个世界是一本小说,赛奥王后就是邪恶的大反派,是恶毒继母。” 它一口气说道:“年轻的王子伪装成坚韧顽强的小白花,一边忍受着继母的打压排挤,一边在暗中默默收揽老国王留下的残存势力,最后一鼓作气推翻继母的统治,继任国王,登上人生巅峰!” 谢利尔乐了:“对对对,继续说。” 胖乌鸦来劲了,转过脑袋看向谢利尔,两个圆圆的眼珠子像黑石榴:“而你,魔镜谢利尔。” 谢利尔配合的点头:“而我,谢利尔。” 胖乌鸦开启绘声绘色的演说:“而你,谢利尔,妖言惑众的谢利尔,一个隶属于黑暗力量、只知道蛊惑赛奥王后的最大邪教头子,就是王子登顶路上的绊脚石,是注定要被铲除被消灭的邪恶魔物!” 妖言惑众的谢利尔笑惨了,赏给胖乌鸦一个脑瓜崩:“讲得很好,下次不要讲了。” 胖乌鸦嗷了一嗓子:“还不是跟你学的,一开始我也是个正经乖巧的系统。”它抬了抬脖子:“而且你敢说,你刚刚脑海里没有想到我讲的那些?” “……” “承认吧谢利尔,我只是比你先说出来而已。” “……”得,这话谢利尔还真没办法反驳。 果然一个镜子里养不出两种德行。
第15章 在谢利尔与胖乌鸦说话间,金发少年已经擦完棋桌边角,开始用另一条灰色的抹布清洗下方的桌腿。 这棋桌的桌腿是四棱柱的形状,上面雕刻的伯莎利顿国花十分繁复。因为每一片花瓣凹陷下去的纹路都非常细窄,所以比起桌角来说会更麻烦,需要很仔细才能擦拭到那一条条细细的缝隙处。 为了方便干活,他蹲下身,将衣袖挽到了手肘处。谢利尔看到他两只手腕上都有轻重不一的淤青。 不过虽然手上的淤青很明显,但是他的手腕并不是那种一看就很容易折断的瘦弱。相反,或许是长期干着重活苦力的缘故,他的手臂很有力量,甚至能看到一层紧实的肌肉。 谢利尔注意到他右手虎口的位置处有一个已经结疤的烫伤,是四天前被阿布科诺古堡的骑士长用烟头所烫。 不管这金发少年后期会有什么成就,现在又在暗地里部署了什么,至少从表面来看,确实是过得举步维艰。 谢利尔视线微移,看向此刻正朝着金发少年走来的灰衣女仆。 这灰衣女仆三十有五,在众多宫廷侍女中算是一个分区的小领头,平日里生活很不检点,喜欢跟未成年的少年私混。 半个月前,她曾向小可怜表达过爱意,言语间透露出的意思就是让对方跟着她,她会尽可能给他庇护,让他在这古堡中少受点欺负。 只是蛰伏的幼虎又怎会向喜欢仗势欺人的老鼠低头,最终的结果不过是灰衣女仆自取其辱。 也是在那件事之后,灰衣女仆就开始变本加厉的找金发小可怜的麻烦。 明里暗里,各种针对的小动作不断。 就譬如现在,她故意走过去一脚踢翻小可怜旁边的水桶,只听哐当一声,水桶里的清洁水哗啦流出,在白色的大理石地面上落下一大片泛着光泽的水渍。 “哎呀,克里森殿下,你怎么能把水桶放在这里,害得我差点被绊倒!”灰衣女仆一脸晦气的说着,将倒打一耙展现得淋漓尽致。 而她嘴上称呼金发小可怜为殿下,却没有丝毫尊敬之意,反而像是一种反讽,眼神里更是流露着报复后的快意。 不过面对灰衣女仆的恶意,克里森只是薄唇抿着,沉默的将歪倒的水桶扶起,如同一个没有情绪起伏的木头一样,默默开始清理地面。 灰衣女仆见状,眉头一皱,转而用言语继续羞辱着一言不发的克里森。 她说的话粗鄙又难听,声音尖细又刺耳,比十几只公鸭子在耳边一直叫都还要烦人。 面对她这些言语侮辱,克里森就像没有脾气一样始终沉默,他闷闷地低着头干活,额前有些过长的金色碎发散落下来,遮住了眸底的情绪。 谢利尔看到他拿着抹布手攥得很紧,紧到指骨凸起,甚至有那么几秒手背上都爆出了骇人的青筋。 不过也仅仅只是几秒,就恢复了平整。 灰衣女仆显然是已经习惯了克里森这一副任说任骂的态度,似乎是觉得发泄够了,她顿觉无趣的收回视线,只是在走之前又故意在克里森的手指上狠狠踩了一下,才嗤笑着离开。 而克里森在抬头看了一眼她的背影后,就再次垂下眼,继续干起了被扰乱的活计。 围观了全程的胖乌鸦总结道:“按照逆袭小说的发展,这个女仆以后一定是最先被王子殿下噶掉的人。” 谢利尔附和道:“是这么一回事。” 他的视线停留在金发少年那绷直的下颔线处,那种克制的、深刻的隐忍,需要很强的意志力才能做到。 就在这时,似乎是感觉到了谢利尔的目光,原本低着头清洗地面水渍的克里森突然抬起头,朝着谢利尔所在的方向看过来。 这一刹那间,两人的视线在空气中撞到一起。 谢利尔挑了挑眸。 克里森的瞳孔蓦地瑟缩。 他有一双非常漂亮的蓝色眼睛,是很纯粹的宝蓝色,像是被奶白的浮云点缀后的天空。 他的长相也很清隽,面部线条清晰分明。 如果老国王没有被暗杀,如果赛奥没有掌握王国统治权,克里森会是一个非常优雅贵气的王子,他会成长的风度翩翩,温柔有礼。 至少无论怎样,都不会是现在这种,像是上等的珍珠落到了污秽的泥泞与尘沙里。 不过这些,又与谢利尔有什么关系呢。 他不会对克里森的遭遇产生同情,也不会产生怜悯,更没有出手拯救小可怜的意思。 毕竟就目前来看,克里森于他来说,就是不相干的存在。 更何况这小可怜的内核,是擅长隐忍蛰伏的猛虎,尽管爪牙还不够锋利,然而一旦扑上去撕咬,依旧能咬断对手的喉咙。 谢利尔收回视线,转身离开了窗前。 只是谢利尔虽然已经没有站在那里,克里森的视线却并没有因此移开。 他宝蓝色的眼眸微闪,眸底深处有一抹晦涩不明的深思。 事实上,早在他提着水桶来到这张棋桌前的时候,就感觉到了有一股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因为这股视线没有恶意,平淡的好像真的只是单纯在看着他。所以克里森一开始也并没有理会。 直到最后那个恶心的蠢女人离开之后,他才抬头去捕捉这道视线。 当看到视线的主人是一个站在窗前、戴着面具的男人后,克里森很惊讶,那种视觉上的冲击甚至让他的思维有了一瞬间的滞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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