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苍愣住,他耿直,不会拐弯抹角,等张祺回到草棚之下,他才陡然反应过来,张祺已经给了回答——他要回白民部落。 张祺不顾咪宝的挣扎,将它搂在怀里一起躺下,即便遭了咪宝的一耳刮子,嘴角也高高翘着,笑得一脸知足,心中舒畅无比,因为他已经有了踏实的答案。 其实张祺很清楚,当自己犹豫是留在白民部落还是回雚谷生活的时候,心中就已经有了答案,否则他没有理由不第一时间毫不犹豫地选择雚谷世外桃源般的生活。而苍起床走到篝火旁的那一刻,才令他 坚定了心中的答案——他需要朋友、亲人,他想和人类生活在一起。 从离开部落到回到部落,历经了整整四十五天,收获颇丰,但大家也累得够呛,每个人几乎都瘦了一大圈,还晒黑了。 回到部落的最初几天张祺哪里也没去,每天吃了就是躺,躺够了就去场院里接着躺,要么就带着崽子出去放风,到附近一个小坡上躺着发呆。 去了雚谷一趟,乔英愈发爱黏着无所不能的哥哥,除了睡觉、如厕,基本黏在张祺的身边。去山坡上也不例外,张祺躺着,她就一旁逗崽子们玩。揪扯一把在秋日里开得正盛的野菊花,编出几个大大小小的花环,给每只崽子都戴上。末了,又编了两个,一个给自己,一个戴在了张祺的头上。 张祺躺着,双手交叠枕在脑后,感觉头上多了什么东西,他扭头,懒洋洋地睁开一只右眼望去,看到乔英头戴一个漂亮的花环,斜着坐在泰山的背上,她晃着双腿,看着头顶瓦蓝的天空,唱着一支悠扬的小歌: 天蓝蓝,风轻轻, 地上开着紫云英, 天灰灰,风吹吹, 大雨马上要来临, 天高高,云淡淡…… 张祺闭上眼,听着悠扬的小调,小声嘀咕了一句:“要是手机有电就好了。” 足足躺了三天,一身的精气神终于恢复过来,张祺终于要开始做正事了。 乔英离开前找了两人好好照看着那片木禾,恰巧在他们回来的前一天收割,如今已经在场院中晒了四天了,茎秆被晒得金黄焦枯。 张祺叫上乔英,用打谷子的东西打木禾,招来不少人观看。 苍急匆匆地赶来,要接手干活,张祺不肯,他就说:“那我去叫几个人来。” 张祺心里吐槽,我一个“村长”的儿子,怎么被弄得像个太子似的。他摆摆手:“不用了,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反正现在又没事可干,快,你也来学学。” 乔英也道:“苍,你也来学习吧,哥哥说等开春了,部落里不仅要种稻谷,还要种木禾呢。” 苍无奈,只得一起帮忙。 木禾弄完了,接下来要做的才是真真正正的大事。 第二天一早,张祺叫来八明,集结起之前学习沤肥的“班长”,在宽敞的场院中忙活起来。 他找人弄来了一个平整的大石头,捡了几块黑炭,那石头当黑板,拿黑炭当粉笔,在“黑板”上画图画,跟他们讲盐的用途和食用方法,又把煮盐的方法系统性地讲述了一遍。 其实他自己也是半桶水都不满,但在白民部落却成了知识最渊博的人。 口述完了方法,他就点燃炉灶,拿出一锅泡好的盐水示范了一遍,而后又教大家如何提纯。 部落中用麻织成的布,不如纱布那么精细,出发去雚谷前,张祺又拜托部落中最会编织的两个妇人尽量织出最最细密的麻布来。 回来当天,妇人就送来了,比起纱布还是要粗糙坚硬很多,但用来粗滤,倒也够了。 张祺将过滤用的麻布分给大家,而后令众人自行烧锅煮水,这是一个十分枯燥的过程,但在场的人都感到十分新鲜,一脸的兴致勃勃。 花了三天的时间,在大家的齐心协力之下,终于把从雚谷带回来的粗盐提纯了一遍。 这三天里,张祺很忙,不仅要在场院里看着大家煮盐,还要盯着苍那边制作榨茶油的设备。 虽然部落里人口多,但工具也是十分有限,只有石器、骨器还有一些珍贵但并不锋利的青铜器。而且张祺对榨油的那个机器只在脑海里有个模糊的轮廓,要让他具体还原出来自然不可能,更何况那是电器,这里哪有电那玩意。 幸好有苍在,张祺把榨油的原理说了一遍,他心中就有了一些想法。两人坐在一起,拿根木棍在地上划拉,便得出来了一个设备雏形。 而后,苍便带着人去弄木头和石头,开始制作榨油设备。 张祺这边又组织起人手晒茶籽、剥壳、剥肉,这几道工序也花了五天时间。 期间每天都有人在场院的篱笆外瞧热闹,低声絮语:“他们在弄什么呢?”百木和三山也来观摩了一阵。 张祺平日里是有些嘚瑟,但并不喜欢吹牛,他喜欢把事做好了,再抱着胳膊炫耀。所以他没有解释,等茶油榨出来那天再说也不迟。 白嫩嫩的茶籽肉晒在场院当中,苍来喊张祺:“崇日领主,榨油桩弄得差不多了,你来瞧瞧?”他现在习惯在喊“领主”之前加上“崇日”两个人,似乎是在强调自己的内心,又像是在别人面前着重突出“崇日”的身份。 张祺不在意,也没有过问,爱怎么叫就怎么叫。他从草垫上爬起来:“走吧。”
第91章 榨油作坊(2) 苍找人在场院的后边搭了两个四面开阔的草棚,作为以后榨油用的小作坊。 这些天,张祺在盘腿坐在场院里和大家剥茶籽壳,能听到敲敲打打的声音,也能听到苍嗓门洪亮的说话声,不过苍说设备的事一切交给他,他怕影响对方,一直也没去看过。 张祺兴致勃勃地都进草棚,当看清眼前的巨物时,登时被惊得目瞪口呆:“我的天!这这这这这——”因为太过于吃惊,“这”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苍误会了张祺的意思,还以为是自己做的东西不行,解释道:“哪里不对劲?我再叫他们改改。” 张祺张大嘴巴,摆了摆手,才合上差点脱臼的下巴说:“对劲,太对劲了……”他走近,用一种欣赏的目光抚摸着面前的巨物。 其实他设计的榨油机很简单,主体只有榨樑。如果是现代机器,榨梁由四根粗壮的不锈钢棍子和两头的金属固定底座组成,将包好的茶饼并排放入铁棍组成的悬空的架子上,随后打开机器,一头的圆柱形铁块就会不断向另一头挤压,油就被源源不断地挤压了出来。 张祺的设计思路很简单,用树木代替棍子和底座,直接还原就行。不过他知道,这里没有钢钉,没有锯木机,说起来简单,实施起来却异常艰难。 可是以苍为首的八明却排除万难,将它实现了。 苍的做法非常粗暴,他直接弄来了一截约莫四米长两人才能合抱住的粗壮树段,将中间给凿空了,凿成了放茶饼的架子!而两端他则抬来了两块大半个人高的石头,凿成了方方正正的石墩,又凿出一个环形的豁口,将榨樑两端卡了进去。 张祺自己没有考虑到石墩底座稳固性的问题,但是苍考虑到了,他把半截石墩埋进了土里,在它本身重量的基础上又增加了稳定性。 张祺绕着榨樑走了一圈,心中啧啧称奇。 苍跟着他走了一圈,停下来后指着一旁的几个凿得平整光滑还有两根剥了树皮的笔直杉木,他说:“把茶饼放进去后,再把木墩塞进去,留出一点空隙,把这两根杉木塞进去,两边各安排四五个人同时用力,你觉得这样可以榨出油吗?” 张祺忙不迭地点头:“可以,太可以了。” 其实最初他的设计思路是想像转钟那样吊一根钟椎,然后通过不断撞击茶饼的方式达到榨油的目的。但苍修改了一番,将钟椎改成了杠杆,利用杠杆原理达到榨油的目的。 显然,苍的方法更省力省时省材料,且效果更好。 张祺激动不已,穷尽脑瓜子中所有赞美之词把苍夸赞了一番。 苍这个向来处变不惊的威猛大汉,被夸得脖子通红,一个劲地摆着手说:“不不不,是你画的好。” 两人互相恭维了一通,又商讨着修改了一些细节,而后经过了两个艳阳高照的好天气,这天清早小作坊终于运作起来了。 张祺早已提前写好了计划表,安排好了负责各工序的人手,并培训了一番,所以当他早上吃得饱饱的来到场院上时,大家早已经各就各位在等着他了。 差人把一筐筐沉甸甸的茶籽肉从草棚屋里抬出来,张祺大喝一声:“开始炒茶籽肉!”这回他不用上手,负责监工就行。 通过口口相传,部落里的人早些时间就知道了少领主崇日要榨什么油的事。一大早,场院都还没开工,就已经有人来等着看新鲜看热闹了。 这会儿正式开工了,场院早已围得水泄不通了。 大家都很清楚场院中正在做一件利好部落的大事,都站在篱笆之外,没有逾矩半分。也因为百木和三山还有部落中其他长辈也在,不敢逾矩。 天冷了,百木和三山都穿着厚实的兽皮衣服,看起来更具威严和野性。张祺瞟了他们一眼,吓得赶紧收回了视线。 三山的老大氓一瞧见这一幕,不满地拧紧了眉头。他的儿子岳泯站在一旁,质疑:“父亲,这样操弄一番真能弄出那清亮透明滑润的‘水’来?” 氓一嘲弄地哼了一声:“谁知道呢,且瞧着吧。” 岳泯又问:“那玩意儿填不饱肚子,喝起来还涩涩的,味道不好,有必要弄这么大阵仗吗?” 氓一仍旧哼了一声,重复方才那句:“谁知道呢?” 父子两人的嗓门都不算小,在场的人都听到了父子两人这一唱一和的对话,不禁皱起了眉头。这微妙的小表情,既表达了他们的不满,也隐含着担忧。因为大家都心知肚明,氓一和百木有嫌隙,这话是故意说出来让百木听的。 事情还得从崇日失踪后说起。 崇日失踪之后,百木派人苦苦找寻两个月都没有找到半个人影,更毋庸说尸体。此时部落中已有传言,崇日大概早就死了,身体让野兽给吃了。 崇日一死,部落下一任首领的继承人便悬空了下来。因为祖上传下规矩,领主之位的继承方式为父死子继,其后为兄终弟及。 崇日只有一个妹妹,那么下一任领主之位就要由部落集体推选。氓一的儿子骁勇善战,曾为多次打退半月部落的人,还重伤过对方的将领,因此由他来继承领主之位,呼声是最高的。 可是百木始终没有松口,直到百木受伤,躺在床上奄奄一息,大家都认为由岳泯继任领主之位这事应该是板上钉钉了,可谁知八明却将崇日带了回来,崇日还带回了几只神兽,而且还用治好了百木的伤。
66 首页 上一页 61 62 63 64 65 6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