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头重重磕在地上,很快额头就见了血:“求求您,求您饶了我,我真的知道错了!” 额头上的血顺着鼻梁流下来,很快和他的眼泪鼻涕混在一起,在脸上晕染出一团污秽脏乱。 但并没有人因此同情他,丞相府的侍卫们直接将刘飞青从地上架了起来朝外面拖去。 似乎他们手中抓着的人根本就不是朝廷官员侍郎之子,而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奴才。 恐惧之下,刘飞青的胯间湿了一片,难闻的气味顺着他被拖走的路径流了一路。 沈舟神情厌恶,刚要开口让人直接把人杀了,就听程石突然道: “丞相大人,请您听我一言。” 沈舟挑眉看向他:“你想说什么?” 抬了下手,侍卫们立刻把刘飞青的嘴堵上了。 刘飞青短暂的松了一口气,但见说话的是程石,他一颗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程石开口道:“丞相大人,奴才有更好的办法,让小少爷以后都不会再收到今日的危险。” 因为沈修然说是程石救了沈江白,沈舟才愿意多听他说一句话。 但现在听见程石的话,沈舟才来了点兴趣,一只手支在太师椅的扶手上,玩味道: “你说来听听。” 程石始终低垂着头跪在地上,屋里铺着地毯,但却并不能隔绝地面渗出的阴冷。 好在程石的衣服已经差不多干了。 他开口道:“丞相大人应该清楚,今日之事,除了少爷们之间的小矛盾,未尝没有您如今势大的缘故。 您在朝中树敌颇多,又只有少爷一个嫡子,少爷自然会成为众矢之的。” “若想能保小少爷安全,奴才有一个办法……” 沈舟看向程石的眸光渐深,这些话,他从未想过能从一个小奴隶出身的护卫口中听到。 程石说的办法他未尝想不到,只是他在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上太久了。 他不屑于向任何人示弱,况且就算今日他一怒之下杀了刘飞青,也有的是办法抹平。 可程石说的没错,他的儿子太脆弱了,今天这样的事,他绝不想再发生第二次。 沈舟第一次正视程石,手指捻了捻,似乎在思考着该怎样处理他。 按照他本来的想法,虽然可能是程石救了沈江白,但没有保护好主子的人,他不会再放任他留在沈江白身边。 可听见了他今天的话,沈舟有些动摇起来。 程石是一把剑,更是一把利剑。 但他并不确定自己的儿子是不是能握紧剑柄。 程石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深深的把头埋在了地上,闷声咳了两下。 跳入冰湖中救人,到底不是对他全无半点影响。 “奴才失职,未曾护住小少爷,奴才愿将功折罪,从今以后为小少爷肝脑涂地。” 沈舟轻笑一声:“你可以和本相说实话。” 程石一顿,额头彻底重重磕在了地上:“奴才不想一辈子做奴隶。” 沈舟这才笑了一声:“既然要留下,便不必自称奴才了。” 程石高兴的用力点头,重重磕了三个头。 有沈舟这句话,他从此便不再是普通的奴才。 不过无人知道,在无人看见的角落,程石玩味的勾了下唇,眼中全无半点恭敬,只剩野望。 “咳咳咳,刘飞青那个混蛋呢?咳咳……” “小爷,小爷我要打死他!咳咳咳咳……” 一道带着剧烈咳嗽的声音远远传来,沈舟倏然变了脸色,从椅子上站起来皱眉道: “谁把小少爷带过来的?” 才刚刚醒过来,沈江白就问清了到底是谁害他落进湖里。 当知道罪魁祸首刘飞青已经被带到了正堂来,更是立刻就要过来看看。 以小少爷的脾性,有仇报仇这种事,当然要自己来才痛快。 所以不管沈修然和鹿茸他们怎样劝阻,沈江白一定要过来看看。 被他眼巴巴的眼神一看,又脆弱的不得了,沈修然最后也只能让人给沈江白裹的严实,用轿子抬了过来。 才一下轿,沈江白就气势汹汹的朝着刘飞青冲了过去。 沈舟快步绕过程石朝着沈江白走过去,虽然嗓音严厉,但眼中却全是心疼和关切。 还有不易察觉的松了口气。 沈江白能醒过来,已经让沈舟一颗心放心不少了。 沈舟握住沈江白的手,语气柔和下来:“你病还没好,还不快回去休息,到这来做什么?” 沈江白撅起嘴,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定定看着沈舟: “爹,就是刘飞青把我推进湖里的,你一定要帮我惩罚他。” “好。”沈舟点头,“那你想怎么出气?”
第66章 捡来的小奴隶是个黑心肝16 沈江白的手还有些凉,被沈舟握在手里不易察觉的颤抖。 在面对自己最宠爱的儿子时,沈舟从来都是有求必应,从来不会犹豫。 这是他最爱的女人花了半条命才留下来的血脉,是他的宝贝。 他的珍宝,拥有什么都是应该的。 无人在意程石从地上站起身来,站在原处定定的看向沈江白。 沈江白逆着光而来,即使刚从冰天雪地里走进来,身上也是一片温暖。 身后跟着无奈却纵容的沈修然和鹿茸,身边是权势滔天却有求必应的丞相。 而刚才陷害他落进水里的罪魁祸首跪在他脚边,狼狈的像是泥地里的污水脏叶。 被堵着嘴心中惴惴,奢求自己最嫉妒羡慕的人的原谅。 这样的人,似乎被养成这样骄纵恣睢的性子,也是应当的。 “要打刘飞青二十大板,不,三十大板!” 小少爷恶狠狠的看向跪在地上的刘飞青,自以为十分凶狠:“我要刘飞青屁股开花!” 程石一怔,骄纵跋扈的小少爷被人推进水里差点没命。 他能想到的最重的惩罚只是打板子吗? 程石看向沈江白,他脸上的厌恶嫌弃是真的,说出的话也是真的。 他似乎被沈舟或者别的什么人框出了一个框子,在这个界限内,他可以无限度的肆意妄为。 但这不涉及任何一条人的性命,是保护也是桎梏。 而沈江白,他自得其乐。 沈舟闷笑了两声,点头答应:“好,只要你养好身体,想什么时候打我们就什么时候打。” 沈江白立刻高兴起来,带着点鼻音软乎乎的朝沈舟撒娇:“爹最好了。” 但看着地上的刘飞青,还是有些不解气,他抬起脚,朝着刘飞青踢去。 刘飞青目眦欲裂的倒飞了出去,重重的撞在了立柱上。 哇的一声,连带着堵着嘴的布混着一口鲜血被一同吐了出去,刘飞青瞬间晕死过去。 沈江白只觉得浑身一轻,脚尖没有踢到任何东西。 他眼前一花,再看清的时候目光中只剩下了程石俊朗的侧脸。 程石淡然的收回脚,低头看向沈江白:“您的身体还没好,想要教训人也不必亲自动手。” 喉结滚动,程石不自觉又补了一句话:“您想做的一切,属下都会替您做到。” 虽然是他抱着沈江白,垂着眸看向他,但事实上却是沈江白被放在了上位。 他仰望着他的主人,真心或假意,不愿他触碰到令人恶心的卑劣者,哪怕只是隔着靴子的一点足尖。 程石漫无目的的想起那点漂亮白皙的足尖落在自己手心上的样子,像玉似的。 他知道,按照小少爷的脾性,小少爷一定会怪罪他擅作主张。 如果不让他出了这口气,小少爷一定会想别的法子折腾他。 可他刚刚不经过考虑,想做就这么做了。 他低垂着眼,怀里却还抱着小少爷,很轻的劝了一句:“少爷的身体还没好,还是先回院子去吧。” 沈修然眉头狠狠地一跳。 刚才程石的动作太快,连他都没有反应过来。 对于一个奴才或者侍卫来说,这样的动作已经越矩了。 “程石,你……” “你愿意抱着,就这样抱着本少爷回去吧。” 一道骄纵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小少爷即使被人抱着也骄矜的抬着下巴,目光灼灼的看向程石。 刚才的那一瞬间,程石的脸和冲进湖里救了自己的那个影子重合在了一起。 所以小少爷还没来得及发出的怒火就像风中的小火苗一样“噗”一下灭了。 他哼哼了两声,翘了下脚:“正好本少爷也累了,回去吧。”x 程石弯了弯唇,这样带着一点鼻音,尾音上翘的小少爷说话跟撒娇似的。 竟然有点说不出的可爱可怜。 他不动声色的看向沈修然,后者的脸已经黑到了极点。 程石勾唇,他已经尝到了比牵着手更加舒服的触感。 小少爷即使裹着厚重的大氅和棉衣也轻飘飘的,抱着他就像抱着一朵云。 沈舟笑着道:“既然这样,你就先带着小少爷回去吧。” 此时他的神色无奈又慈爱,似乎是拿沈江白没办法。 丝毫看不出来刚才他还在想直接杀了刘飞青。 倒在地上的刘飞青无人问津,程石稳稳的抱着沈江白上了轿子。 远远的,沈修然还能听见小少爷的声音传来: “程石,你刚才有没有闻到什么东西很臭?” 他掀开帘子,白嫩的脸架在窗框上,像雪片冷风中诞生的精怪。 程石走在轿子边,声音顿了一下才回道:“那属下去给小少爷折几只梅花……” 再远的声音沈修然就听不清了。 他心里酸涩嫉恨,嫉妒酿成苦涩的毒汁啃噬着他的心。 他和沈江白一同过来,却一直到离开沈江白都没有注意到他。 沈江白看向程石的眼神亮晶晶的,沈修然太了解那种眼神了。 那是小少爷感兴趣的表现。 沈舟将他失意的神情尽收眼底,玩味的笑着拍了下他的肩膀: “程石对本相说,会为了小白付出一切。” 沈舟让人带着瘫在地上的刘飞青出去了。 今日的风真冷,雪势已经小了,天地间一片银装素裹。 沈修然无端打了个寒颤。 程石来的第一天就看见了,丞相府里有一片梅花林。 远远看去,梅花连成一片,云蒸霞蔚,漂亮的像是天边的云彩。 但他并没有近距离看过这些品种昂贵,一株就能抵得上百姓一年收成的梅花。 他从前不知道为什么沈舟会特意种下这么大一片梅花,几乎占据了整个花园的一半还要多。 今天他知道了,这大约是因为丞相府金贵的小主子喜欢。 听见他的话,沈江白就来了兴致,一定要去梅花林看一看。 程石此后每一次看到梅花,都能想到小少爷漂亮的,还带着病态红晕的脸出从轿帘后探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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