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晏陵所知,守宫砂只有旁人可破。 想不到魔尊之子,竟是完璧之身。宁可欲|火|焚身而死,也不肯假手他人。 “呜……”少年睡梦中还在哭泣,哽咽着呢喃,“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没想要杀他们,对不起,可真的不是我……”泪水早就沾湿枕头,睫毛也湿漉漉的,鼻尖哭得通红,看起来竟有几分可怜。 “我知不是你。因为——”晏陵微微俯身,在他耳畔低吟,“是我啊。” 魔尊不是要拿那些弟子们的命,来要挟他么? 那好,晏陵就让他们死。 死人就不会成为要挟他的筹码了。 只不过,晏陵并未预料到,区区几条人命,竟会让魔尊之子,私底下痛哭至此。 传扬出去,只怕都无人会信。 人无完人,金无足赤。修真者游历百川,尚且会有几个仇家,手里沾点人命,不足为奇。纵是名门正派的弟子,有时为了修炼,也会肆意猎杀妖兽,这也不足为奇。 哪怕是贵为剑宗的仙君,也不例外。 晏陵年少时就已成名,十六岁时,曾孤身一人,深入无妄海市,诛杀邪道一十二仙,拯救被困海市的上千童男童女,尽数将其门下魑魅魍魉,斩尽杀绝。 手里也沾了不少血。后又为了炼制法器,也曾打着匡扶正义,拯救苍生的旗号,在修真界四处诛杀魔修,邪修,鬼修,以及一些妖邪。那几年,修真界的魔邪鬼三道,闻风丧胆,对晏陵避之不及。生怕跑得稍微慢一些,就满门惨遭血洗。 区区几条人命,的确算不了什么,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修真界,每天都在死人,弱者天生就是强者脚下的瓦砾,纵死,也不足为惜。 再者,死的是剑宗的弟子,又不是魔界之人,即便要难过,也万万轮不到魔尊之子罢? 晏陵望向林安的目光晦涩难懂。 但无论如何,他还有利用价值,或许,晏陵可以利用他,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 魔尊和晏陵的婚期,订在了下月初九,据说是个万事皆宜的好日子,九同久,意味着二人能长长久久。 还对外扬言,到时候宴请仙门百家,入魔界喝喜酒。 看得出来,魔尊真的很喜欢晏陵,婚宴的规格,远远超过了当初迎娶凤凰,更是想直接封晏陵为魔后,最近几日魔界都在热火朝天地抓紧时间置办。 毕竟,距离下月初九,也没多少天了。 也就是说,原文里魔尊和仙君跳魔窟之日,迫在眉睫。 要是不出意外的话,大婚当天,林安就要被晏陵的三个高徒抓住,雪亮的剑刃,直抵他嫩豆芽似的脖颈! 这怎么可以呢? 一不做二不休,还是逃了吧。 这魔尊之子,谁爱当谁当!这小殿下,谁爱做谁做! 这泼天的富贵,咱要不起,还躲不起吗? 于是,在一个很普通的午后,林安收拾了一些看起来挺值钱的玩意儿,背在身上,准备偷摸溜出魔界。 结果很不幸。 他一脚才踏出殿门,就被之前那个侍卫首领抓了个正着,对着他拱手,沉声道:“魔尊吩咐,命小殿下闭门思过,不许踏出殿门半步。” 林安仰头望着面前强壮魁梧,通身玄甲,覆面具,腰配大刀的男人,艰难地咽了咽,然后嘭的一声,把殿门关上。 第二回,他学聪明了,待夜半三更时,偷摸翻窗逃跑,结果窗户才推开一丝缝,一把大刀就铮的一声,扎在了窗台上。 “小殿下,莫让属下们为难!” 林安望着差点砍断自己手指的刀,又看了看窗外的黑影,心想,不是我为难你们,而是你们为难我啊! 可怜见的,他要是再不跑,那还有命活着吗? 晏陵是主角受,他又不会死,可林安不过就是个可怜弱小又无助的炮灰,还是那种因为面目可憎,而罪加一等的倒霉蛋! “咳。”林安决定来点强硬的,冷冷道,“我出去自是有紧急之事!” 奈何侍卫统领是个死脑筋,比他的语气还冷:“魔尊有令,恕难从命!” 林安寒声道:“若我今日一定要出去,你可敢伤我分毫?” “魔尊吩咐,若殿下执意要离开此殿,那便——”男人抬眸,眼神里骤然杀意腾腾,“就地诛杀!” 林安震惊。 心道,魔尊这个死渣爹,都如此冷血无情了,原主怎么就从来没想着犯上作乱,弑父夺位? 当然,可能也是想过的,但实力不允许。 第二次逃跑失败,也意味着守卫更加森严了,林安恨不得趴地上,喊几声侍卫哥哥,求求你们大发慈悲,放过可怜的我吧。 但又碍于人设不能崩,否则会被误认为是夺舍,到时候不仅死得早,还死得惨! 第三次逃跑。 林安什么也没带,钱财乃身外之物,他有手有脚的,往后也饿不死。 直接化作原型,还刻意缩小了身形,宛如一根手指长的小泥鳅,顺着门窗缝隙往外爬。 依旧很不幸。 被十七、八把大刀,直接拦住了去路。 侍卫首领的眼神冷冰冰的,毫无感情地“请”他回去,林安看了看面前林立的刀,什么也没说,尾巴一扭,果断又爬了回去。 经此一事,他的寝殿周围便被设了结界。 只可入,而不能出。 否则,即刻便会被打得血肉模糊,成为一条彻彻底底的死蛟。 该说不说,老东西是真狠啊,心真狠! 为了讨晏陵的欢心,恨不得把亲儿子架在火堆上烤! 一把年纪了,还恋爱脑,传扬出去也不怕人耻笑。 林安第四次逃跑计划,还没有部署好,就被放了出来,他原以为是晏陵人美心善,定猜得出来,那日非他所为,搞不好就是魔尊暗地里操纵了他,才误杀了那些剑宗弟子。 冰雪聪明,又正直无私的仙君,必定能看破其中缘故。 哪知晏陵竟也自身难保。 原因竟是晏陵休养几日后,身子渐好,魔尊每日陪着他,哄着他,看着他绝美的容颜,心痒难耐,索性假借酒疯,要来个霸王硬上弓。 哪知晏陵一身傲骨,宁死不从。 魔尊一气之下,就命人抬来金笼,将晏陵关了进去。 林安得知事情的始末时,白眼差点翻天上了。 死老东西怎么这副死样?喝点马尿看把他狂妄的,真当喝醉酒了,就能为所欲为啦? 人是喝醉了,那玩意儿倒是清醒得很,还知道怎么去作践人呢。 林安是万分不想过去,但还是被强行“请”了过去,一入殿门,遥遥就看见一座偌大的金笼,屹立在殿中央,一道白影正在其中结跏跌坐。 不用想也知道,白影就是晏陵。 林安硬着头皮,磨磨蹭蹭地走上前,正欲向魔尊行礼,魔尊竟直接摆了摆手,冷声道:“你来得正好,去火盆里取根烧红的烙铁来。” “什么?!”林安大惊失色,眼睛都睁圆了,“烧红的……烙,烙铁?!” “对,烧红的烙铁!”魔尊脸色阴沉,森寒的目光从金笼中的美人身上,划向了林安,冷冷道,“取来,然后你去,狠狠烫晏守玉的嘴!” 林安更惊。 这是什么回事? 明明不久之前,魔尊还对晏陵宝贝得不行呢,看见晏陵吐血,那急得目眦尽裂。 怎么才短短几日,晏陵就失宠了? 不就是没让魔尊碰么,魔尊就因此恼羞成怒了?这也太离谱了! 林安下意识望向了晏陵,却见他雪白的衣衫上,沾了点点血迹。因为是背对着人的缘故,此刻,也看不见晏陵的神情,但他镇定自若,姿态依旧高贵,不坠凡尘。 不知道是不是同是天涯沦落人的缘故,在看见晏陵衣裳上沾血时,林安竟有些难受。 美好的事物,即将被人狠狠摧毁了。任何人见了,都会心生怜悯的。 倘若自己拥有毁天灭地之能,那就好了。 林安心想,这样他就能直接了当地弄死魔尊,然后救下晏陵,送晏陵回他该回的地方。 像晏陵这样的高岭之花,只有身处在神坛之上,才能盛放。 傲骨不该被折,晏陵不该坠落淤泥之中。 而林安也应该离开魔界,在外逍遥自在。
第11章 留下来伺候仙君 在魔尊的逼迫之下,林安不得已,只能走到火炉前,从中抽出了一根烧红的烙铁。 饶是林安极力强迫自己保持镇定了,可握着烙铁的手臂,还是不停颤动。 魔尊猩红的眸瞳,凝视着金笼里的病美人,寒声道:“晏守玉,本座再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现在说一句,本座是你唯一的男人,今日,本座便饶你了。” 林安一听,心里疯狂大喊,快说啊,晏陵,快啊!不就嘴皮子上下动一动的事儿吗?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 有句古话说得好,识时务者为俊杰,当真要是被烫坏了脸,疼就不说了,只怕以后很难恢复。 况且,魔尊本来就爱美色,若是连美色都没了,晏陵只怕凶多吉少了。 只要撑到下月初九,晏陵的三个徒弟,就能联手仙门百家,一起闯入魔界了。到时候,林安肯定是要趁乱逃跑的。 但他逃跑之前,或许能帮上晏陵一点点忙。 或许,他能帮助晏陵打破原本的命运,不再被魔尊挟持着,一起跳下魔窟! 但在此之前——晏陵,你倒是开个金口,说啊,快啊! 可晏陵是名门正派的仙君,自有一番傲气,即便沦落至此,依旧铁骨铮铮,硬得根钢筋似的,宁折不曲,林安都替他狠狠捏了把冷汗。 觉得他真是油盐不进,死脑筋! 魔尊冷笑:“你就不怕,本座杀了那些人质泄愤?” 晏陵语气十分平静:“那么我便死。” “你——”魔尊很显然被气得够呛,见晏陵如此硬气,索性就冲着林安冷斥,“你还愣着作甚?还不快进金笼,好生伺候你母亲的嘴!” 林安踌躇不前,脚就跟生了根一样扎在原地。 虽说此前晏陵不分“青红皂白”,就戏耍了他一通,害他在地上蠕动匍匐,半死不活三天三夜。 但他也明白,晏陵只是误会了,晏陵是个好人,尤其和穷凶极恶,手段残忍的魔尊一比较,晏陵可太好了。 如果晏陵将来知晓林安并不是真正的魔尊之子,只是借尸还魂,来自于异世界的可怜蛋。 就以晏陵的良善,一定会放过林安的。 一定会! 林安于情于理,哪怕是出于想要苟且偷生的私心,也万万不想伤害晏陵。 更莫说是拿烧红的烙铁,去烫晏陵那么美的脸了。 多疼啊。 “怎么,你不忍心?”魔尊蹙眉,语气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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