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残留的那块牛肉还剩下砖头大一块,已经不太新鲜,阿西按云泽的命令做成肉面包给奴隶们吃。 她把牛肉剁成碎肉,抹上盐,拌上鹰嘴豆酱,加上韭菜和葱花,铺在面皮上。然后再撒上一层碎洋葱,覆盖一层面皮,放到陶锅里焖烤。 韭菜、葱和洋葱都是院子里现摘的。 砖头大的一块肉要做出六十多份肉面包,就要多放一些韭菜和洋葱。这样烤出来的面包,外皮酥脆,里面的面包吸足辛香汤汁显得极为可口,加上里面一层夹杂着碎牛肉的韭菜和洋葱,真是让人惊叹的美味。 别说这些可怜的奴隶们,就是库里正儿八经的平民也没有这样的待遇,肉食一向是贵族们的专属,别提还有价比黄金的香料。 而菜汤,是用了一根带肉牛骨,加上一点去腥的麦酒和生姜,放入盐熬了一早上的汤。上面清汤留着给云泽,下层浑浊的汤汁再倒入水,加上本地野菜切成的碎丁,搅碎三个鸡蛋,加上一把小葱,热乎乎端出来,咕噜咕噜喝下去,感觉整个人都充满了力量,精神头一下就出来了。 阿西给每个人的陶碗里都打了一勺热汤,准备干活的仆人们一边等着一边嘻嘻笑闹,都喊着多打一些,或者多来一点蛋花。阿西白眼都不给一个,实在烦的时候她的手就像是帕金森一样地抖,抖掉半勺的汤。 “哎,要是以后也能常常吃到肉面包就好了。”一个仆人捧着手里的面包舍不得下口,可是这个面包太香了,只要嘴巴一张,不知不觉就吃完了,不但没有感觉到饱,反而更饿,更想吃了。 幸好还有半碗的菜汤,带着肉香味儿,热乎乎的,好吃还饱肚。不像以前,每个人只有一碗洗锅水一样的豆饭,或者一块黑乎乎的婴儿拳头大的黑面包,里面多是麦麸,还有碎石子,要泡在热水里吃,直接啃能磨碎大门牙。 另一个年长一些的仆人骂道:“你这狗东西,想的倒很美,被人知道我们吃牛肉,都得完,咱们殿下都不怎么吃肉呢。他不经常吃,还要舍下来给咱们吃,盐也不少放,对咱们够好的了。你要是这样贪心,一定会被神责罚的。” 他是一个没有特长只能干体力活的仆人,所以手里还有一块生面做的面包。干重体力活的都能额外多拿一个面包。 活了十几年,也就这些日子觉得自己是真正活着的,神子殿下愿意把他们当人看,对他们好。他们这样的奴隶脑子不好,可好坏分得清,这样的日子还要奢想,神魔都不能忍。 “快吃快吃,得在天亮前出去,否则太阳要晒人了。”一个同样要出去砍柴的奴隶说,“如今的日子可好过多了,殿下让人给我们做了独轮车,还允许我们带加了盐和柠檬烧开的水去劳作。” “我从没见过比神子殿下更加和善仁慈的人了,他还给做新衣服,给吃面包,可是我们每天吃那么多,殿下又没有别的收入,不会把殿下吃穷了吗?”这是最小的那个奴隶,只有十三岁,却要跟着其他人一起在太阳底下干活。 众人都沉默了,的确,神子好像一直在花钱,并没有收入。 一个奴隶犹豫了一下,迟疑地问:“可是殿下不是那个么,他能变出那么多东西,也能变金子,怎么会穷?” 这个奴隶还没说完就被擀面杖敲了一下脑袋,阿西双手叉腰怒气冲冲瞪着他。大娘天生一脸凶相,发怒时更是威严可怖:“难道你宰了牛羊祭祀了么?什么都没有却可以心安理得的享受恩赐,这种想法真是太卑劣了!” 其余等人也对那个奴隶怒目而视,其中一个眼神格外意味深长:这样自私卑劣的人,不能让他待在神子身边。 “那我们努力干活,给殿下赚钱。” “我们大家都努力一些,殿下对我们好,我们就要对殿下更好。” 家中仆人想要为他挥洒汗水的决心云泽没有第一时间感受到,不过缺少收入的困扰他已经感受到了。 不能一直用自己的东西换取东西,总有坐吃山空的一天。云泽现在有三个路子可以走:一是制作各种药剂,二是制作各种香膏香薰,三是酿酒。符合他现在这种身份,重要的是,来钱快。 制作药剂最涨人气和地位,而且制作起来很方便,游戏技能这种东西它又不讲科学不讲道理,轻轻松松就能出很多神奇的药品。但是缺陷也有,就是原材料,一些药材能种植,可是还有很多没法种植的,他要是专门做这个,迟早要面临原材料短缺的问题。 药剂还是要做,但只能作为一种保持地位增加收入的辅助。 其次是制作香薰和香膏,他有很多配方,一些比较简单的香方能在本地就找到原料,没有原料上的问题。但是制作的时候就不像是药剂那么简单,可以用技能。 他也可以像美尼斯一样,自己出配方和原料,让专门的匠人去制作。这类匠人都是专属某个人的,为了防止配方泄露。 酿酒也是一样,最好的办法是他出配方和原料,有专门的人帮他酿制。 除了这三个最重要的赚钱方法,其实他还可以制作护肤保养品,可以制作化妆品,可以制作植物染色剂,这些他全部都有配方,详细到每一个步骤,傻瓜式教学。 云泽还有整套的蒸馏设备,无论拿来蒸制精油还是拿来蒸馏酒精,都可以组合使用。今年种下的玫瑰花和红蓝花长得很好,只是花不多,明年可能长出更多,就可以拿来制作胭脂和玫瑰花产品。 当然,这一个花圃的玫瑰花拿来做精油有点儿困难,想要做精油,怕得专门找地方铺开种才行。 关于谋生的事他想了很久,一直到月上中天才睡下。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似乎听到有人在敲门,云泽没有理会,继续睡。 “殿下。” 熟悉的香气靠近,云泽睁开眼,看到床边站着一个人。他吓了一跳,但看清是谁后就松懈下来。 “美尼斯。”他的声音轻轻的,双手拉着薄被子,提起来遮住脸,想要继续睡。 “陛下出事了,请您和我去一趟宫里吧。” “什么?”
第33章 云泽还有些愣愣的。 美尼斯伸手掀开被子, 从衣架上拿出衣服过来,给他套上, 又从袖口把手伸进去拉出云泽的手, 动作轻柔又快速, 就像是照顾一个三岁的小宝宝一样。 他又拿起短裙给他系上,手指不小心刮过腰窝处, 云泽打了个哆嗦,彻底清醒了。 库里的夏天, 晚上其实没有那么热,但是夏日嘛,能不穿衣服睡还是不穿衣服,云泽如今就是庆幸自己还穿着小裤裤。 这个时代还没有内裤这种东西, 所有人下面都是真空的。穿长袍还好, 到了夏天穿短裙的时候,一览无遗。 于是云泽做出了内裤。 这点功夫,美尼斯已经拿了木头和皮绳制作的拖鞋来, 一只手握着云泽的脚踝,一只手给他套上拖鞋。 云泽的脚趾卷缩起来,强忍着那种羞耻感不去看他的动作, 假装冷静道:“陛下怎么了?” “我的老师就在宫里,我们边走边说?” “好。” 这时候美尼斯吩咐的热水已经到了, 云泽匆匆忙忙洗了脸,两人走出房间,发现沙姆王子在外等着。他看起来很憔悴, 胡子拉碴的。云泽有点意外,不是说沙姆王子去西北边安排玉米的种植去了,过年前不会回来吗? 沙姆王子看到云泽两人,对他们一笑。那浮夸的花花公子式的笑容掩盖了不安,他微笑着说:“神子,拜托了。” 说着沙姆王子带着他们上了去王宫的马车,扶着云泽上马车的一瞬间,他低声说了一句:“有我和美尼斯在,无论结果如何,没有人可以伤害泰锡的神子,神子可以安心。” 沙姆王子在前面马上,云泽和美尼斯在后面车厢里。 “怎么回事?”云泽问。 “沙姆昨天刚到,西北那边的黄金麦种植十分顺利。” “陛下是怎么回事?”云泽又问。 “我也是刚刚知道,陛下现在腹痛难忍,不知是病是毒。” 马车在路上急速奔驰,车厢抖动得厉害,美尼斯一边用银梳给云泽梳头发,一边和他说事情的起因和经过。 并不是体外伤,国王陛下搂着美人吃完了晚餐没有多久,他开始腹痛难忍,然后便是上吐下泻。如今还没有排除中毒的可能性,但是奴隶吃过国王食用的食物和酒之后没有任何异常,所以因为食物中毒的可能性不高。 那个舞姬已经被控制住了,大神官给国王灌了一些牛乳,但是情况依旧不好。陛下的腹痛没有减缓,牛奶被吐出来,就连清水喝下去都会吐。陛下情况十分危急,现在是第一王妃接手了整个王宫。 虽然云泽一再说他不是医师,不会看病,但现在这种危急关头,还是不得不来请他。沙姆王子担心有意外,所以立刻亲自过来邀请了。 云泽是神子,不会治还能祈祷一下,大家是这么想的。 现在那边是大神官在料理,如果大神官都没有办法,云泽就是唯一的希望。如果云泽也没有办法,那就必须做最坏的准备,推选新王。 目前来说,无论第一王妃还是沙姆王子,都是倾向于国王陛下能被治愈。沙姆王子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但这种混乱的环境下继承王位,对他其实没什么好处。 王宫守备森严,云泽等人过了四五个关卡才到国王陛下的寝室。 “神子殿下来了。”作为王宫内总管的一位嬷嬷往里传报。 云泽、美尼斯和沙姆王子之后就到了,和房间内的第一王妃、大神官等人一一见礼。 房间里乌压压跪了一地的人,其中就有一个美艳的女人,她的脖子被一把青铜刀架着,神情麻木,仿佛已经失去希望,只是等着最后的判决。 房间里明明有这许多人,可是安静得只能听到火炬燃烧的声音,偌大一间屋子,寂静得有些可怕。 “这边请。”大神官退开三步之地,让出床边的位置。 云泽这才看到床上躺着的国王,一头深棕色卷发披散在床上,靠近额头的卷发被汗水打湿了,可怜兮兮地卷曲在脸颊两侧,连脸色也是苍白的,一点没有平日里他们王家一脉相承的浪荡潇洒样。 床边还守着两个金甲卫士,手中的刀拔了一点,任何人若有任何异动,只怕要被斩杀当场。 国王还是清醒着的,似乎在忍耐某种非人的痛苦,茶色的双眼却如雄鹰一样有神,带着摄魂的利光。 云泽走过去在床边坐下,看了看他的脸色。 “陛下,我不是医生,并不敢保证什么。这样您也愿意让我试一试吗?”云泽问。说真的,虽然这个时代的医术完全就是一种概率学,但云泽本身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他们是半斤八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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