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美尼斯劝慰的话, 云泽复高兴起来,然后他又想到那个波曼使者, 笑容消失。 如果不是担心自己射杀贵族会惹来众怒,又加上武器不给力,他真想给那个魔鬼一箭, 让他感受一下死亡降临的恐惧和绝望。 “您今天这一箭,已经毁掉了他继承王位的资格。波曼王位争夺激烈,他兄弟不会因为他失去资格就放过他,很可能趁他虚弱要他性命。您已经给了惩罚,所以,有没有觉得高兴一些?” 美尼斯没有说的是,他已经让人去盯着波曼使者,等他离开北国港口,就让人伪装成海盗袭击他的船队,最好能一箭射杀波曼使者。为什么要先离开北国?因为北国介入,事情会变麻烦。 至于为什么要袭击,则是考虑到这个小国王室的习性还如海盗一样,没有大局观,时常做出一些没有理智毫无逻辑的行为。这个波曼王子被云泽刺激到,说不好铤而走险,他们的脑回路一般人绝对想不到。 美尼斯懒得猜测对方的脑回路,直接击杀了,他们国内又不团结,也不可能跑来为他报仇。 “这能毁掉他的继承权?”云泽惊讶道。 “自然,波曼国小地贫,每年需要进口一些粮食和生活用品。附近米萨也是岛国,自己的粮食和生活用品都不够。北国倒是有足够陆地,但它不开设贸易港口。所以,波曼常来泰锡港口。哪怕为了这个,波曼都不会轻易惹怒我们,何况立您所不喜的人为继承人。” 整体上,他们肯定不敢惹泰锡神子,但是这个使者会不会突然脑抽就说不好,毕竟他们祖上也出过不少神经病。 他的喜好都能影响一国的继承人了? 美尼斯这么一说,云泽觉得心里痛快许多,不然想一想这个人做了这种事还不会受到一点惩罚,他就怄得慌。 “还有红谷使者。”云泽又想到一个人,“自己国内还一团糟,居然在这里厚颜无耻地说我们泰锡不是,不管背后有没有人唆使,都不能这么轻轻放下。” 云泽想来想去,不如釜底抽薪,把红谷最赚钱的产业抢走,让它无钱可赚。 美尼斯不说话了,因为,他觉得这件事一出,国王直接找到了一个打仗的理由。虽然明摆着就是掠夺土地和人口,好歹有了一块遮羞布。 但是云泽本身是反对侵略性质的战争的,所以美尼斯想了一圈,还是没有说。 往好处想,万一是沙迦王妃带队呢?那其实就是红谷换了之前的继承人,也没差什么。 训练有素的泰锡士兵很快收拾好了行李,要求返回。得到消息的北国王室管家急匆匆过来,恳请再停留两日。 但是泰锡的强势岂是一个管家拦得住的。 之后北国派人去通知国王,王国知道的时候,人都已经坐船离开王宫。这个年轻国王愣了一下:“这就走了?” 泰锡的神子气性实在大,不高兴,说走就走。这脾气大概是泰锡全国宠出来的,但是换了北国的王自己,他觉得他也会纵容的。 如今北国内部还没有完全整合成一个整体,强行留下泰锡神子不现实。哪怕心里觉得可惜,北国王哈托尔的脸上还是十分平静:“正常流程就可,不必阻拦。” 其他使团就没那么会控制情绪了,听到这个消息的他们,失望简直表现在脸上。才见识了泰锡神子奇幻之处,结果人已经要走了。 许多使团特别想长出一对翅膀跟着就走了。可是,泰锡神子有这种说走就走的底气,他们可没有,随随便便弄坏了交情,回国不好交代。 而如今被众人排挤的波曼使者也知道这个消息了。 他想着泰锡神子那一箭,问底下人:“传闻中,泰锡神子可曾这样显露威风?” 底下人哆哆嗦嗦,他素来知道自己主子的蛇精病,这会儿就有了很不好的预感:“殿下,您想要做什么?” 波曼王子想到这次回去之后的下场,继承王位不必再想,只怕其他兄弟会趁其病要其命。 他眼里露出疯狂:“泰锡神子既然极少显露这一手,肯定有什么限制。泰锡虽是强国,力量却不在海军上。既然已经得罪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绑架泰锡神子,换取物资!” 反正都要死,不如试一次。 下属直接瘫倒在地上,说不出话。 波曼王子虽然蛇精病,也不是完全没有脑子,他让人传信给自己的大本营,让他们假扮成海盗守着北国港口外面,去伏击泰锡的船队。 泰锡神子的光箭不会那么快传到那里去,在外面,泰锡神子依旧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者。波曼的海军会同意的,他们眼红那巨船已久。 泰锡的船虽大,可只有七艘,波曼离北国近,可以直接派遣二三十艘船。从数量上看,波曼王子觉得自己胜算很大。 万一不成功也没关系,最多就是死一些人,很快就补上了。 而且波曼的正规海军日常和海盗没什么区别,他们没有军费的时候也常常假扮海盗劫掠过往的商船,这种事他们熟练,肯定看不出一点破绽。 泰锡人肯定以为自己只是运气不好遇上了海盗。 这一边,云泽已经出了悉德。一出悉德,路上突然荒凉许多,不过几日,很多麦子都已经收割了,留下光秃秃的麦田。 远远可以看到飘着炊烟的村庄,隐藏在荒野里,看不清楚。 一路上会遇到北国的平民,这个即将进入冬天的季节里,他们裹着薄薄单衣赤着脚在地上行走。北国是富饶的国家,有众多耕地和许多渔港,但是底层人的脸上还是长久饥饿形成的那种营养不良和面部凹陷。 他们拥有的生产资料最少,赋税最重。 其实泰锡还是有很多平民过得不好,因为总是存在强权和阳奉阴违,哪怕有阶梯式土地收税法。 想要保住属于自己阶层的利益,这个阶层就必须拥有话语权。云泽想来想去,他能想出的最好方式依旧是教育。 底层人通过受教育掌握技能,然后获得利益和地位。 另外为了解决工作问题,需要更多工厂去收纳这些年轻匠人和工人,这又转回到开拓市场,加大产品输出的问题上。 从这一次来北国的所见所闻就能看出,高端产品对高层有吸引力,并且市场已经打开。这还不够,还要打开低端市场,比如布料市场。 红谷可以仅仅依靠布料发展,可见布料上面的利润。 云泽想要吃掉这块蛋糕,所以他在想如何降低成本,进而降低市场价,抢占市场。 “殿下,您在想什么?” “在想纺纱机。” 泰锡的织布机已经是后世比较成熟高效的织布机,但是纺纱机中的战斗机‘珍妮纺纱机’他却愣没想起来构造。那天被红谷使者一刺激,云泽却想起来另一种高效的纺纱机——黄道婆脚踩式纺纱机。 黄道婆纺纱机是脚踩式的,一次可以纺二三个棉锭,比如今这种手摇式的要高效不知道多少。 回去就推广黄道婆脚踩式纺纱机,它和高效织布机一块儿使用,可以大大提高效率降低成本。在低成本的棉布面前,红谷出口的麻布根本不能打。 红谷不是以麻布闻名,靠麻布为生么?宴会怼几句不算什么,抢占他的布料市场,让他没钱赚,才叫真正的打脸。 泰锡使团离开的速度可比来的速度快了不少,到了第三日他们已经到了路途的一半。而美尼斯的信件也已经传到了泰锡海军那里,让他们几日后来港口接人。 这个时候,昏迷了三日,也被人喂了三天流食的北国伊休斯王子终于醒了,他第一件事就是问泰锡神子:“泰锡神子在哪里?” 侍从觉得很奇怪,还是小声回答:“殿下,他们离开悉德已经三日了。” 要不是没有力气,伊休斯都想要现场表演一个垂死病中惊坐起:“他们怎么走了?” “泰锡神子因斗兽场的事感到不悦,当日就走了。”侍从又小声说。 伊休斯的手握成拳头:是了,云泽确实厌恶斗兽场,他以前就想着取缔掉斗兽场,这会儿北国既然和他无关,自然也是眼不见为净。 伊休斯想起了很多事,他非常懊恼,自己为什么是这个时候想起来,哪怕早几天也行啊。偏偏是云泽已经离开悉德的时候。 不,还有机会,伊休斯想要爬起来,突然他觉得哪儿有点不对,为什么他的腿毫无知觉? 伊休斯面色一白,他伸手掀开被子,腿还是完完整整,但是无论如何动弹不得,甚至感觉不到。 “我的腿……我的腿怎么不能动?”伊休斯大叫起来,再没有之前的冷静。 边上侍从捧着碗的手轻轻颤抖:“殿下,祭司说您脊椎扎到了兽牙,可能、可能未来有些不便。” 伊休斯从上面摔下来后祭司很快就来了,当时大家都以为是脑袋摔到了,没想到一翻身,背后一截兽牙,已经扎进肉里。当时祭司看到伊休斯背上脊椎一处被一枚尖锐的兽牙刺穿,就说以后可能会有些后遗症。但是祭司不确定会有什么,只是让人先照顾伊休斯,等他醒来再说。 如今看来,居然是双腿失去知觉吗? “不便?不!我不信!” 刚刚恢复记忆,正要豪情壮志开展自己事业,拳打现在北国王,脚踢对岸泰锡的伊休斯完全不能接受这件事,他像是发疯的兽,眼睛血红。 “去找泰锡神子,快!把他拦下!他能救我,他一定能救我!”
第143章 “你们殿下伤了, 那就躺着好好养伤,不要想东想西, 徒增烦恼。”北国的王冷漠地看着来求救的侍从。 受伤就要拦下泰锡神子救治?伊休斯是越活越糊涂了, 他以为自己是谁?不过一个自身难保的王弟。 不过, 怎么会那么巧?居然好巧不巧就摔在刚好竖起在夹缝里的兽牙上。想到伊休斯以前经常陪老国王观看斗兽,甚至提议过让奴隶勇士和野兽争斗……哈托尔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难道, 神灵真的不喜这种人斗兽的场面,于是以此惩戒? “殿下……” 看到侍从一脸为难的样子, 伊休斯就知道事情没有成。若他是哈托尔,他也不会同意,理智上伊休斯明白,情感上却完全不能接受。 他刚刚回想起所有事情, 一点一滴都是明明白白的, 世界仿佛在他面前打开了大门,里面有无数财宝,只要他走进去, 就能取用。 可是他,不能走了。 他的眼睛注视着光明,身体却只能牢牢钉在黑暗中, 何等的绝望? 北国尚没有残废掌管城市的传统,北国王怎么能不乘机收回城市?而他没有了城市, 一切理念和设想都是空中楼阁,无法成真。 那都是云泽曾经教导他,让他一步一步走上王位的东西。包括现在泰锡有的石磨, 还有泰锡没有的水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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