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断手筋好疼好疼的,我怎么就控制不住自己呢。” “言,茗湫怕我,他怕我,怕我……” 付之言看着眼前精神恍惚,流着泪的沈伺,不禁有些感叹,果然,情之一字,不知所起,不知所终。 “吃点吧,你垮了,谁去照顾他。” 沈伺一个劲的摇头,滚烫的泪顺着眼角滴落,似要灼热皮肤。 付之言不知道怎么劝了,他蹲下,与沈伺对视,“听着,首先把你自己顾好,才能好好管何茗湫。” 他看沈伺没有任何反应,沉默了会,又继续说道:“这次,何茗湫的小腿那一截,真的废了。” “以后离不开轮椅了,他不会再逃跑了。” “小伺,你的仇恨早就消散了,为什么要折磨自己。” “这孩子自始至终都是无辜的,他差点死了,你还不愿意放过他吗?” 沈伺双手抱头,眼睛里有嗜血的红意,他面目狰狞的吼道:“你不懂,不懂,这不是我能控制住的!” “我也想……想好好爱他,我控制不了,这种情绪,控制不了……”越到后面的话语越轻柔。 沈伺痛苦的闭上眼睛。 他也不想锁着茗湫,可他就像被下了降头一般,做了许多疯狂的错事。 沈伺想挽回,却来不及了。 差一点,就差一点,他就永远失去了他的少年。 “小伺,重点是,何茗湫需要截肢。” “小腿那一截的肉全部坏死了,拖不得。”付之言忍不住再次提醒。 出乎他的意料,沈伺反而平静下来,他的眼睛里仍旧布满红血丝,语气却异常轻柔。 “截吧,我给茗湫定制了专属的轮椅,他肯定会喜欢的。” “茗湫有我,有我就够了,我可以照顾好他。” 盯着沈伺如同染血的眸子,付之言莫名的打了个寒颤。 明明那么温柔的话,说出来格外渗人。 他点点头,看向床上毫无生气的何茗湫,两颊有些凹陷,五官精致,那双灿若星辰的眸子是他见过最好看的。 可惜,他见过的何茗湫,总是一身伤,不是沉睡就是昏迷。 “小伺,何茗湫的伤口一直化脓,要尽快。” 沈伺突然笑出声,笑着笑着,喉咙里发出悲戚的嘶吼,他睁着充血的眼睛,带着祈求,死死的盯着付之言。 “好,那就现在,给茗湫打上麻药,让他多睡会,他最怕痛了……” 他垂在两侧的手在微微颤抖,心脏像被大手紧握,窒息感萦于心间。 终究……逃不过截肢的命运。 茗湫,你会原谅我的对吗? 别怕,以后,以后还会沐浴在暖阳之下,你永远是我的光。 …… 一眨眼仿佛过去了很久。 何茗湫眼皮轻轻动了下,随后睁开有些迷茫的眼睛,视线有些模糊,好一会,才聚焦。 要看不见了…… 全身没有知觉,他像具有着意识的尸体。 他的身体,好多管子。 这是哪,他怎么了? 沈伺端着粥进来,发现何茗湫醒了,愣怔的杵在原地,瓷碗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大步走向床边,眼眶发红,“茗湫,你终于醒了。” 何茗湫睁着空洞的眼睛,他与沈伺对视,疑惑的开口道:“程牧,你怎么留了那么长的头发。” 程牧? 沈伺喜悦的神情瞬间被冰冻,浑身渗着冷气,“你叫我什么?” “程牧呀。”他的声音嘶哑极了,吐字却格外清晰。 “程牧是谁?”沈伺僵在原地,用尽全身力气问出这一句话。 “我喜欢的人。”何茗湫似是有些害羞,苍白的脸颊竟然染上了一丝红晕。 “我们都在一起那么久了,程牧你怎么总是问这种问题。”
第9章 听说,你想与我殉情(9) 沈伺眼前有些发黑。 “茗湫,你刚醒,我重新给你端碗粥。”他逃出卧室,狼狈的靠着墙。 程牧是何茗湫喜欢的人,那他呢,他是谁……替代品吗? 沈伺脸色突然一白,他想起,初见时,何茗湫眼底的流光,逆着夕阳的碎光,水光潋滟,好看极了。 那是,现在的沈伺才懂的眼神,喜欢到极致的,抑制不住的喜悦。 原来,他被当成了替身。 沈伺重新端了碗粥,面色平静的走近,“茗湫,来,喝点粥暖暖胃。” 何茗湫眼巴巴的望着他,扯了扯苍白的嘴角,两侧的梨涡浅浅的,“程牧,我是不是出车祸了,好疼呀,都感觉不到四肢。” “程牧,你要好好养着我,不能嫌弃我。” 沈伺拿着勺子的手不停的颤抖,这样的何茗湫,他第一次见。 他从来不会在他的面前露出脆弱的一面,也不会这样子撒娇。 沈伺喉咙有些干涩,他沙哑着声音回应,“我养,我养茗湫,永远不会嫌弃的。” 听到沈伺的保证,何茗湫干净到极致的眼眸荡开一抹笑意。 “就知道程牧最好了。” “茗湫,先喝点粥好不好。” “都听程牧的!” 沈伺在何茗湫身后垫了靠枕,听到他一口一个程牧,只觉得口腔都淬着血腥味。 【虐身值+10%。】 【宿主,程牧是谁?】 “我也不认识啊。” 系统:…… 何茗湫小口小口的喝着沈伺投喂的粥,眉眼柔和,偶尔目光缱绻的看向沈伺,星眸亮晶晶的。 “程牧。” 沈伺有些心不在焉,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这是在叫他。 “茗湫,我在。” “为什么粥没有味道呀,是不是忘记加调味了?” 沈伺一愣,迟疑的看向粥。 这是他亲手熬的,他加了好多糖,怎么会没有味道。 他轻轻抿了一口。 甜到发腻。 他对上何茗湫疑惑的眼神,突然有些哽咽,“是啊,今天熬粥太匆忙了,忘记加调味的了,茗湫就当喝白开水的好不好。” “好。”何茗湫乖乖的应声,一点也没怀疑他说的话。 他将一小碗粥全喝了。 沈伺心悸,浓烈的窒息感快要将他湮灭。 茗湫什么时候失去的味觉,他为什么要一声不吭的,默默忍受这些。 “程牧。”粥润了嗓子,何茗湫的嗓子舒服多了,他轻轻的唤了一声。 “我在。” “你还没有给我亲亲,以前吃完饭你都会亲亲我的嘴角。” 何茗湫好像一下子有了活力,盛满流光的瞳孔,亮晶晶的,眨也不眨的盯着他。 沈伺呼吸声加重了些许,有些恼意。 和别的男人亲吻? 甚至,做了许多别的事情…… 何茗湫一字一句中透露的往事,差点让沈伺失去理智。 他嫉妒这个叫程牧的男人,凭什么可以得到茗湫全身心的喜欢。 “程牧。”清润带点嘶哑的声音将沈伺拉回了现实。 沈伺几近虔诚的低下头,在何茗湫的嘴角留下一吻。 “茗湫,我一直都在的。” 被吻过的何茗湫,眸子更亮了,眉眼都有一丝欢喜。 他继续唤着“程牧”,“以前,你答应过我,学业结束,我们就去荷兰,寻个小镇结婚,还作数吗?” 沈伺瞳孔一缩,他们,他们已经到这种地步了吗? 嘴巴里的腥甜味更重了,他忍住,将血气往回咽。 沈伺对上何茗湫的眼睛,笑了一下,“当然作数,茗湫已经毕业了,我们随时都可以结婚。” 听到“作数”两个字,何茗湫的心里弥漫着一丝甜意。 “程牧,有你真好,我们要一辈子都在一起。” “好,好,好,一辈子都在一起。”沈伺连续说了三个好,悲意险些控制不住。 所以,他一直都是那个叫做“程牧”的替身,茗湫,甚至根本就不爱他。 可怜他一直以为,他们在互相折磨,不想,到头来,他才是那个被迷雾蒙住双眼的人。 沈伺握着拳,抵住心口,痛意麻痹全身,如同剜心。 来不及了,何茗湫对他太重要了,即便被当做替身,也要留住他。
第10章 听说,你想与我殉情(10) 【宿主,你仿佛精分了。】 “学着点。” 系统:…… 沈伺哄好何茗湫,亲眼看见他闭眼休息,才把门关上走了出去。 拐角处,沈伺再也抑制不住气急攻心的后遗症,他扶着墙,猛烈的咳嗽,血色染红了地面。 沈伺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眸色陡然加深,偏执与疯狂交织。 他握着拳,狠狠的砸向墙面,一下又一下。 指骨关节处,嫣红的鲜血混着墙灰,顺着指尖一点一点的滴入地面。 【虐身值+5%。】 系统有些惊讶,宿主好像每一句话都是精心思考过的,最有益于任务的。 何茗湫:“好慢啊,虐身加起来才35%,能一刀捅死渣攻吗?” 【宿主,冷静。】 何茗湫有些不爽,这具身子半死不活的,根本做不了快乐的事,一点意思也没。 可惜了,执行者不能杀任务对象,否则,一刀了结,多干脆。 听到宿主的想法,系统突然有些同情沈伺。 * 连续下了七天七夜的雨,停了。 何茗湫眼眸里水雾弥漫,他眨了眨眼睛,清明了一瞬,还是有些模糊。 他坐在轮椅上,手腕上绑着蝴蝶结绷带,宽大的裤腿有些空荡,身形瘦削,皮肤白的可怕。 他有双很漂亮的手,指骨如玉,纤细修长,圆润的贝壳一样,闪着光泽的指甲。 只可惜,这双手再也弹不了琴了。 “茗湫,雨停了,要不要去院子透透气。”一双大手握住轮椅的两端,俊美贵气的男人低着身子,轻轻的说道。 “好呀,牧哥哥。” 沈伺搭在轮椅的手顿了一下,随后继续往前推行。 “茗湫怎么忽然叫我哥哥了。”沈伺强忍着镇静,额头的青筋隐隐暴起。 “因为想到了以前,我偷亲你的那次,我咬着你的耳朵唤哥哥,你人都傻了,红着脸傻愣愣的站着。”何茗湫葱白的指尖微微触碰着外界的阳光,眯着眼说道。 “砰”,轮椅旁的花盆突然倒地碎了,碎片混着泥土散了一地。 沈伺红着眼,情绪有些失控,他拉住那双纤长的手,吻了吻,灼热的泪珠就那么滚落在何茗湫的手心里,暖光衬着,晶莹剔透的。 “茗湫,能不说以前了吗,我想和你以后的每天,都是新的记忆。”他低着头,像只被抛弃的野兽,喉咙里发着悲戚的声音。 何茗湫抽出一只手,轻轻的托住他的头,肤色在光的照射下,恍若透明,依稀可以看见青色的血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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